第7章 第七章

“苏姑娘。”

沈砚清在苏挽棠身旁唤着她,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着她慌忙抬头,眼神下意识地眨了一瞬,只道:“苏姑娘,请。”

说着,便俯身,抬手示意。

两人不经意间,四目相对。

只见那人手握折扇,眼眸含笑。

真是叫她挪不开眼。

她这才反应过来,流水声早已不复存在。

“哦,好。”

她慌乱地起身,下意识地往一个方向行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她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电波,叫她酥麻不已。

这种感觉真是不妙。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正逢他戏谑的目光。还没等她问,却听他调笑道:“苏姑娘,路走反了。”

她刚刚被调戏了,对吧?

好气啊!

沈砚清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宛若河豚般,目光略显愠怒。

若是有机会的话,他定要戳一戳这柔软的小脸。

苏挽棠见他分毫不收敛,甚至还有心思拨弄折扇,惊觉面庞传来热意,连忙抬袖遮挡。

好气啊好气啊!

不仅被人调戏了不说,自己都差点栽进去了!

呸!

这人看着是个翩翩君子,实际上还和初见时一样,是个超级无敌大混蛋!

哼!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他的轻笑声还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真是坏死了!

她很不爽!

沈砚清见苏姑娘这般,连忙收起调笑的心思,正经道:“景澈自知不对,还望苏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随我出门。”

苏挽棠的袖口微微挪了点位置,却见眼前人朝她作揖。

他居然还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原来“景澈”真是他的字啊!

取这名字的人,一定很有学问!

她又一次陷进去了。连忙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从其中挣扎出来。

而他,主动牵起了自己的手!

竟然这么大胆!

带路就带路嘛,牵她手是什么意思?

她很想抽回手,却发现他的手宛若巨大的钳子般,让她的手动弹不得。

而她的双腿,仿佛不受控制般,跟着他的步伐,离开了这儿。

“放手啊!”

任凭她如何交换,他始终不放手。

她可真是,恨死他了!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走得还快。

如今她的手被死死禁锢着。跑又跑不掉,挣又挣不开。

要跟上他,得费上好些个力气。

真是可恶!

君子有礼,全是装的!

她当初为啥要答应他?

两人一路疾行,总算走到镇上了。

天光渐明亮,镇上的摊位陆陆续续出摊。人群更是热闹,吆喝砍价声此起彼伏,分外热闹。

路旁树上叶片被昨夜大雨尽数打落,唯有零星枝条依旧在。

路面尚有积水未干。光照点点,借着积水,在他身旁渡上了一层金光。

斑驳树影,却落在他那月白锦袍上,熠熠生辉。

苏挽棠低头,发现他禁锢自己的气力放轻了些,小心地用手试探着。

即便这样,他依然能紧握着自己的手。

“景……”

她还没说完,却发现他握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人多眼杂,她实在是不好挣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吵架了呢!

的确,他们确实是吵架了!

苏挽棠只敢在心里嘀咕。

而沈砚清,仿佛有看穿她心思的能耐,将双手十指相扣。

她紧蹙着双眉,努力用冷厉的目光看向他,恰逢看见他唇角扬起一丝弧度,眉目一挑。

她可算是明白了,这人是不打算放手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可她偏偏拿这混蛋没办法!

沈砚清看着她的眉目反复横跳,宛若一只雄狮肆意逗弄着一只刚出世的猫咪般。

仅仅是看着她频频抗争,最后不得不接受,就已经很有意思了!

苏挽棠见他的脚步放缓了些,心里可是一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

更别提和他说上一句话了!

而他也有闭嘴的自觉,确定她不会轻易挣扎后,略微松了力道。

两人并排行走。

他如同昨日一样,为她撑伞遮阳,在乎她,甚至还会下意识地照看着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已是神仙眷侣。

她再也不想和这个混蛋共处了!

可她又觉得,这个混蛋又挺好的。至少,还给她一个住的地方。

不对,她明明可以和阿秋住一起的。谁知道她会鬼神使差地答应他!

她在“喜欢他”与“厌恶他”之间反复纠结。

“到了。”沈砚清在一处停留了。

她抬头,看见了悬挂在上方的“锦绣坊”牌匾,知道是到地方了。

这下总能把她的手放开了吧?

她看着他,满脸生无可恋,看他脸上的笑意更不顺眼了。

都到坊门外了,还不撒手?!

她真的要闹了!

万一娘她们来,她要怎么解释?

而沈砚清,分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而是就着牵手,同她踏过门槛。

而这一切,恰好被阿秋撞见。

“阿挽——”

阿秋一看到苏挽棠来,撒手一挥,将手中的活儿不知道丢给了谁,冲上前便是给苏挽棠一个拥抱。

“哎哟,阿秋啊。”苏挽棠的右手还被他牵着,被她的拥抱镇退了几步。

这人总算撒手了。

苏挽棠这才有机会回抱住她。

一夜不见,如隔三秋。[1]

两人拥抱了良久,良久。才松开。

“阿挽,你可还好?”

阿秋一想到昨夜雷声大,而苏挽棠怕雷她是知道的。

昨晚她孤苦一人,定是难捱。

她这人,向来不会轻易说事儿,总会闷在心里。

除非是真瞒不过去了,她才勉强说个大概,八分的东西愣是能给她说成三分的。

真是会让人心疼死的。

不顾有人在旁,阿秋抬手便是试探,眼神满是慌乱。

“阿挽,昨晚雷大,你没被吓到吧?”

她是真的害怕,阿挽成了角落里的小可怜。

“阿挽。”

“阿挽。”

“阿挽?”

阿秋见苏挽棠似乎没听清楚,还是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明明很期待阿挽的回应,可等来的却是她的沉默。

直觉告诉她,阿挽似乎不太对劲。

本来阿挽就是个沉闷性子的,若是碰上客人,也不过是拿着笑意示人。

即便客人恶意刁难,她也不过是照单全收,从未私底下刻意提这种事。

如果纠缠着她问,得到的也不过是“没什么”这三个字的回应。

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阿挽。

“阿秋……”

苏挽棠总是下意识地回避着关心,一点都不愿再提昨日事。

这一切,却被沈砚清看在眼里。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应。

可偏偏所有人都等不到她的回应。

苏挽棠依旧抿着唇,却被人撞了个满怀。

是阿秋呢。

她看着阿秋紧紧抱着她,死死不放手,真好。

有朋如此,还有何求?

“阿挽。”阿秋喃喃道,“你回来了。真好,真好。”

她察觉到泪湿肩头。

阿秋哭了。

她停滞了片刻,任由阿秋低声啜泣在周围回响。

随后缓缓抬起手,填补了双向拥抱的空白。

沈砚清看见她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苏姑娘的眼眶,红了一片。

连哭都要安静地哭。

“我回来了。”苏挽棠低声回应,“真的。”

她还是不提昨日事,却听到阿秋从隐忍的啜泣声,变成了号啕大哭。

她才知道,原来阿秋在意她,能到这种程度。

她仿佛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阿秋抱了好久,才松开她,又仔细看着她的容颜。抬手便帮她理着细碎的头发。

真好。

苏挽棠看着眼泪在她的脸上流淌着,抬手,悉心地将那颗流动的泪珠抹去。

阿秋要是再哭的话,就真的不好看了。

她心里想着。

“你真的不怕雷了吗?”

阿秋随口问出的,恰好击中了她的眉心。

她不知道。

明明她昨晚好像还在墙角呆着的。也不知怎么的,最后却是在床上醒来的。

“阿挽。”

她又想起了昨晚有人在呼唤她。

会是谁呢?

算了。

阿秋也不奇怪她并未回应,只是无奈摇头,也没让阿挽在坊门外绣样,只是让她安静地坐在一旁,自己来打理坊内事。

这都啥时候了,门都大开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对门外可真是热闹。

阿秋很快就看到阁楼顶层站着一个姑娘。

那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眼。

“怎么了?”

“听说……咱镇上的媒人,正帮着她相亲呢!喏,就阁楼上的那位。听说啊,是咱镇上县令的女儿。”

苏挽棠轻声应和,神情并没有明显变化。

她总算看清楼中人了。只见那人容貌昳丽,长发用玉簪固定在后,步子轻逸,袅袅婷婷。

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瞧见那人手捧绣球,门外还有人热闹起哄。

媒人的应和声尤为响亮,甚至还催促她快快把绣球抛下,好选一位如意郎君。

楼中人见下方人山人海,终是将那绣球抛下。

“好——”

镇上人声鼎沸,纷纷叫好。

沈砚清刚离开坊内三两步,就瞧见绣球朝他飞来。他还没来得及躲,那绣球就已经在他怀里了。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媒人一见那红绣球正中他怀里,连忙为她介绍着:“姑娘可真是有福气,被绣球选中之人,正是这书斋老板。”

[1]引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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