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靳看了眼两人之间的线，问蒲星离：“接下来怎么办，是去找凌停还是晚上再蹲他。”

蒲星离看着大门，想了想：“先去找凌停吧，我估计有我们在，那制药人是不会出现的。”

蒲星离朝着大门长呼一气，又礼貌地跟黄大师挥手。

“再见咯大师。”

“好好好，再见再见。”黄大师笑得灿烂，恨不得他们立马走。

但他又补上一句:“也有可能还会见面。”

黄大师笑容一僵。

两个人又回到树林边上，看着有一片紫色烟雾在地面弥漫。

“刚刚来看还没有，怎么现在就……”尤靳说。

时间紧迫，蒲星离己经打通凌停的电话。

这次他没再遮住脸，大大方方地跟蒲星离打招呼。

真好啊孩子长大了。尤靳感叹。

“怎么了小蝙蝠，”凌停说，“又想跟我喝茶了？”

"喝茶的事先放放，”蒲星离翻转镜头，“你先看看这儿。”

凌停神情变得严肃，他又凑近了点。

“什么情况？”

蒲星离解释:“有人想除掉树林里的妖怪，撒了点药水。你看你有办法吗？”

凌停皱着眉，道:“还能再近点不？”

蒲星离却摇头:“不太行，现在药效太厉害了。”

尤靳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来拿手机。

“你离着五米能坚持得住吧？”

蒲星离点头。

“好，那我去吧。”

“行。”

蒲星离捂着鼻子，往树林深处看。

大树们倒还能挺，小花小草就不太行了，蔫儿蔫儿的，叶子边缘也慢慢发紫。

也不知道树凛怎么样了。

“怎么说，”尤靳问，“有办法吗？”

凌停依旧皱眉:“你蹲下去，我看看土地。”

尤靳听他的蹲下去让他看。

“嗯——”凌停说，“嗯——”

“干什么大师，开拖拉机呢。”蒲星离说。

“要不，你们挖点儿土来？不是我技术不行，是我这样实在看不出来。”

蒲星离捂着脸。

尤靳却很着急:“行吧行吧那你等我们，我们很快就来！”

“等下！”蒲星离突然大喊，“那人出现了！”

“什么？”尤靳回头，“制药人来了？”

“是的，”他说，“我刚刚在大师家门上留了点我的味道，现在闻到它发生偏移。”

尤靳此时也把土装进了瓶子，说道:“那我们赶紧走吧。”

正准备往回赶，蒲星离又伸手示意他停下来。

“呃……等下，他又没了。”

“什么意思？那么快消失了？”尤靳问。

“对，消失了，”蒲星离说，“来得快去得也快，至少是不在人间了。”

“怪不得能研究出那种药，果然不是人类。”

“唉——”蒲星离叹气，“总之我们先去找我们的大师吧。”

两人又到了凌停家门口。

看着那对脏兮兮的对联，尤靳思考到底还要不要装样子敲敲门。

但不需要他再纠结，门很快就打开了。

“我估摸着时间，果然你们已经到了。”凌停说。

“进步了啊凌停，”蒲星离说，“不然又要起床见到我们了。”

凌停不好意思地笑笑，摊开手掌:“土呢？让我看看。”

尤靳递给他。

他打开瓶子，味道瞬间涌出来。

刚刚还没发现，现在觉得这被浸过药水的土壤居然味道那么冲。

“蒲星离，帮我开个窗。”凌停甚至开始指挥上蒲星离。

他懒洋洋地瞥了凌停一眼，手一挥，窗户就打开了。

“这玩意儿……”凌停把它倒在纸巾上，“有点……”

“大师，你也犯难了？”蒲星离问。

“是的，但我爷爷应该会，”说着，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尴尬的表情，“不好意思哈，让你们跑东跑西，结果我还要找援兵。”

尤靳摆摆手:“小事，能解决就行。”

凌停坚定一点头，开始给他爷爷打电话。

不过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凌停小声嘀咕:“不应该吧，现在就睡了？”

尤靳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六点半。

电话铃又响了几个节拍，对面终于接了。

“喂？是凌停吗？”

“是我，爷爷！”凌停说，“我有事要请教你！”

“你说，我过会儿还要去打牌！”他爷爷声音还挺大。

“呃……”凌停声音突然有点小，“可能要耽误点儿时间。”

他爷爷“啧”了一声:“最好能在一个小时内解决。”

凌停撇撇嘴，说道:“爷爷，有人在树林里撒了成真药水，现在妖怪们都活不下去了。”

“嗯。”

然、然后呢？

凌停看了眼手机，确定没被挂断。

“爷爷？”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解药我还要花点时间，大概两个小时吧，等下再打给你，”他爷爷说，“唉，还要跟老李说我要晚点去了……”

凌停赶在他爷爷抱怨前，连声道“谢谢”后，立马挂断电话。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问他们:“要等两个小时。”

两人点头说好。

凌停提议:“既然等着也是等着，你们……喝不喝茶。”

尤靳依旧说不喝，而蒲星离已经先一步扯着他走在茶桌前坐下。

凌停一愣，笑得大声:“哈哈哈哈，忘记你们还有根绳子栓着了。不过你们要在一起多久啊？”

“不知道还要多久，不过肯定是要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了。”蒲星离郁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小伙子往前看，一路光明的，”凌停安慰地随意，下一秒又把目光转移到尤靳身上，“真好，能有两个小时能跟你们聊天。”

见他看着自己，尤靳觉得他大概是想问点什么，就冲他单挑眉。

“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凌停问，“你是怎么当上死神的？还是说人死了就是死神？”

尤靳回答道:“我是考上去的。冥界也像人间一样，各自有各种的家庭，工作。唯一不同的应该就只有寿命了吧。”

“考上去的？这么厉害。”凌停想了想自己的成绩，还是有点佩服他。

“这也要考试？”蒲星离不屑，“讲真看工作内容我觉得我没考过的也可以上。”

尤靳没理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接着跟凌停聊。

“本来我不想来的，就想随便找个工作，但我爸妈一定要我来。”

“为什么？”凌停问。

“因为，这是球企。”

“球企？”蒲星离疑惑，“这是个什么东西？”

尤靳终于理他了，回答道:“星球企业，简称，球企。”

蒲星离听了这名字后没再说话。

凌停又开始笑，茶水差点抖到桌子上。

“哈哈哈哈果然不管在哪儿，爸妈都很喜欢这种稳定的工作。”

尤靳点头:“是说呢，也不知道这个工作还能干多久。”

“一直干下去呗，你们死神都没有什么寿命限制吧。”

“没有，”尤靳说，“肯定没有。”

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没有盼头，生活又黑又长像远处蔓延，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上班。

“怎么了？”凌停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一声，“不想干了？”

尤靳表情纠结，就好像突然被凌停一提，打开了什么奇妙的按钮一样。

“也不是说不想干了吧，但是又——”他没忍住喝了口茶，语言系统混乱，“怎么说呢大师，你能懂吗？你应该懂不了。”

凌停笑得莫名慈祥，他看着尤靳的眼睛。

“果然就是没谈过恋爱。”

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个鬼同时抬头。

“怎么了？”凌停笑着给他们递餐巾纸，“现在那么有默契？”

尤靳擦擦嘴，声音不自觉放大:“大师这么懂啊，是不是谈过好几次？”

凌停摆摆手:“就一次，但是一辈子忘不了啊。”

尤靳闻到了瓜的味道，凑近了些，眼睛里写满了期待：“请细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她不嫌弃我能看到鬼魂，”凌停说，“而且也很支持我做我喜欢做的事。”

蒲星离不解，问:“那既然你们都那么喜欢对方，为什么还会分手呢？”

凌停提起茶壶又给他们倒上。

“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才分手的。我能看得见妖怪，但她不能，万一哪天我出点什么意外，那妖怪可都是冲着她去的，”凌停仰头叹气，道，“所以，我一辈子应该都不会谈了。”

蒲星离用手撑着脑袋，目光转移到尤靳脸上:“那你呢？”

尤靳被问得莫名其妙：“问我干什么？”

“问问呗，”蒲星离冲凌停抬抬下巴，“大师也很想知道。”

而凌停也确实很给面子的点头:“是的。”

“我估计也一样。”他说。

蒲星离转头看着他:“你也一样？”

尤靳点头，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花纹:“嗯，也是因为我们寿命太长的缘故。”

漫漫长路，几百年，几千年，他不敢保证自己或者对方是否能一直保持初心。

他也不敢赌。

蒲星离看了他一会儿，又把头转回来，低着脑袋看着茶杯。

“……一次也不愿意尝试？”他问。

尤靳还是点头。

蒲星离叹口气，声音小到不让人察觉。

“好。”

与此同时，凌停的手机铃声响起。

“哦，我爷爷打来的！”他接听，“喂爷爷？这么快研究出来了？”

他爷爷哼了一声:“还好家里还有以前的样本，不然老李都打完回家了。”

“……好，谢谢爷爷。”

他爷爷又问:“那这瓶东西我怎么给你？”

凌停隔空摆手，语速飞快:“没事没事爷爷，等下会有快递小哥来拿的！”

“哦好，尽快。”他爷爷的语速也飞快。

很快这通电话就结束了。

尤靳挠头:“什么？还有快递小哥？哪儿来的？”

凌停想都没想，道:“你们两个不就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