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靳开始疯狂嘲笑，但蒲星离没理解，甚至连字都认不全。

“别……什么？凌停，这是什么梗吗？”

面对蒲星离的真诚提问，凌停的脸又红了几分。

“怎么了？你说话啊。”他催促。

“行了别问他了，我们先走了啊。”尤靳成功解救捂着脸的凌停。

他挥手告别，扭头就走，害的蒲星离一个踉跄。

“所以那是什么意思，我是真的不懂，”蒲星离还是在意，“我甚至都看不懂字，怎么人类都会用那么难写的字体吗？”

尤靳卖关子，没直接告诉他。

“学无止境。”他说。

蒲星离放弃了，及时收起好奇心：“……算了。以后我自己问他。”

距离下一个灵魂还要四个小时，完全有时间去找那棵树。

什么树还能充当电话？

有一瞬间蒲星离觉得呆在冥界也挺不错了，看了很多以前都没见过的东西。

“那树你知道长什么样吗？”他问尤靳，简直把他当成导游。

“我没见过。不过应该棵长满眼睛的树。”

“长满眼睛？”蒲星离不敢细想，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么瘆人。”

“没错，每只眼睛就相当于是信号接收器，能接受到各个族群的信号。”尤靳说。

“……行吧，但我还是不敢看，等下我闭着眼睛打电话。”

“哈哈哈哈，吸血鬼胆子那么小吗？”

蒲星离“啧”了一声：“不能说小吧，主要就是冥界有好多都是我们那儿没有的，属于文化差异吧。总之我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特别好奇。”

“这样？”尤靳来了兴趣，难得想跟他继续聊下去，“那你们那儿有什么特别的吗？”

“嗯……应该也没什么，我们那儿有的冥界也都有，硬要说就是我们昼夜颠倒。唉不过在人间这么几天，倒是给我搞得作息规律了，”他打了个哈欠，“你没发现我黑眼圈都淡了吗？”

“这、这只是你的黑眼圈？”尤靳指着他的眼睛。

这不是印象里吸血鬼的经典皮肤啊，原来只是黑眼圈……

“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说我们的特征就是黑眼圈。”

……别骂了就是我。

尤靳没搭话，继续向北走。

二十公里的路就花费了五分钟。

尤靳和蒲星离不由自主停下来往树林深处看。

树木高大，里头一片漆黑，位置远离人类居住的地方，没有路灯也是理所当然的，能依靠的就只剩月亮微弱的光。

尤靳抬头，树枝张牙舞爪地在黑暗中蔓延，诡异又莫名充满压迫感。

在他开小差期间，蒲星离率先抬脚走进树林。他走得还挺快，再加上树枝长得毫无规律，尤靳只能勉强跟上他。

“蒲星离，”尤靳叫他，“你看得清？”

蒲星离转头，眼睛变得血红透亮，好像还在隐隐发出微光。

“吸血鬼的眼睛能适应黑暗，现在对我来说就跟白天差不多，”他一把拉过尤靳的手腕，“跟着我走。”

死神天生皮肤冰凉，但蒲星离的手却很热，手腕被他握着还挺舒服。

尤靳被他护在侧后方，避免树枝会戳到。

“你有看到小木屋吗？”尤靳问。

“暂时还没，我们再往中间走走。”

树木杂乱，尤靳想就算找到木屋了那还能确定是第几排的吗？

越往中间走树叶越茂密，挡住了大半片天，里头几乎是纯黑的环境。

尤靳也不知道现在走到哪儿了，全靠蒲星离带着走。

“到了。”蒲星离停下脚步。

尤靳尽量让自己快点适应黑暗，可努力了几分钟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你……还能找到第五排第三棵树吗？”

“放心。”

“啪！”

一声异响，两人瞬间回头。

小木屋开灯了，里面还有个模糊的影子。

“操，也没说还有这茬啊，”尤靳有点慌，“现在通讯树还有管理员了？”

那影子一蹦一跳的，敏捷地朝门移动。

“吱呀”一声，门开了。

出来只目测四十厘米的青蛙。

“呃……你好？”

尤靳在笑出声和憋笑当中最后还是选择了礼貌的打招呼，但打招呼的对象是只大青蛙，确实有点想笑。

“你们好，”大青蛙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你们来这里呱什么？”

“呱什么？”蒲星离很快反应过来它可能想问来干什么，“我们想借用那个通讯树打个电话。”

“打个电呱？”大青蛙往前蹦哒了几步，“已经很久没人来用了，蛙也不能确定通讯设备是否还能用。跟我来呱。”

大青蛙往南边带路，最终在一棵拥有巨大树洞，长满眼睛的树前停下。

“就是这呱。”

“谢谢你了。”蒲星离朝他点头。

“不客气。”

大青蛙说完就快速跳走躲进小木屋内。

“看来跟凌停说得一样，”尤靳仔细数了一遍位置，“我就说吧，他还是挺厉害的。”

蒲星离“嗯”了一声，又问道：“接下来呢？要走进去吗？”

但尤靳也不知道，随意道：“来都来了，进去呗。”

外面还有木屋的光照能看清，树洞里就像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般，静谧又神秘。

蒲星离犹豫了，他的眼睛居然也看不见树洞内任何东西。

想了三秒，他缓慢踏入。

待两人走进去，周围环境迅速发生变化。外表看树洞只能勉强容纳两个人，现在膨胀了几倍，进来五个人都绰绰有余。

头顶出现漫天萤火虫，随风慢慢汇聚在一起，最后停在与人等高的墙上，形成十个数字。

“去试试。”尤靳抬抬下巴。

蒲星离按下父亲的号码，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居然出了点冷汗。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父亲。”蒲星离说。

“……阿离？”国王感到诧异，“太好了终于能联系上了，你在冥界过得怎么样？不要急阿离，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干对不起我们子民的事！”

国王爱子心切，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相比之下，蒲星离又镇定很多。

“不用担心，我在冥界过得挺好，他们没有拿我怎么样。”

“那就好！我跟你母亲这一个月来都魂不守舍的，”国王叹口气，“你哥哥们也是，他们也已经派人去调查那天的事了。”

“真的？”蒲星离笑道，“希望有消息。”

国王又接着问道：“他们说你……失忆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父亲，我也很想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印象里前一天还好好的，睡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人间了。”

“这样啊，好的我记下了，这个我也会告诉调查的组员的。”

“对了父亲，”蒲星离说，“有件事我很在意——有没有外族想来我们吸血族挑事？”

凌停说出这个消息后他就一直想，难不成在父辈甚至祖辈就有和外族结下的恩怨吗？

“挑事？不可能，我们王国势力强大且团结，一有风吹草动我们立刻就会知道。”国王说得肯定。

“那再之前呢？”蒲星离追问。

国王那儿停顿了两秒，说道：“也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那看来是真没有了。

蒲星离没好意思说这是新认识的人算出来的结果，只是自动把这件事归为凡事都有错误率身上。

“没什么。父亲，我现在不能随时联系您，但我会隔一段时间给您打个电话，如果有什么新进展，请您立马告诉我。”

“什么？为什么不能随时联系？”国王的关注点全在前半部分，“会把你关起来？我警告过他们务必要给你自由，是不是……”

“停、停、停父亲，”蒲星离无奈，“不要太激动，我很自由。”

“那就好。我这边悄悄安排了个守卫到你那边，总之有他在，死神不敢欺负你！他们要是敢对你怎么样那我就要考虑……”

蒲星离快速打断：“好了父亲，我这里很安全，不需要您安排什么守卫。”

“不要紧，这是多一重保障，你只要别让死神知道就好了。”

“……”

树洞内突然安静下来。

“……喂？喂？怎么没声音了信号不好吗？”国王大喊，同时还有吸血族其他士兵窸窸窣窣谈论的声音。

“父亲，”蒲星离叹气，“电话外放的。”

国王不说话了，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已经有死神听见了？

尤靳觉得氛围有些尴尬，就主动打了个招呼：“国王您好！”

“……哈哈哈你好你好，”国王尴尬地笑了几声，“阿离就麻烦你了，这孩子从小在吸血族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可能有些事就……”

“不要说了父亲，”蒲星离闭了闭眼睛，再不阻止下去估计还能把他几百年前的糗事都说出来，“总之您那边先在调查着，其他什么事等我下次来电话的时候再说。”

“好，你也要小心。”

“好，”蒲星离说，“哥哥们……的话，您不要全相信，他们小时候对我做的事我也跟您提起过。”

“唉，本是同根生。我跟你母亲也一直在等你回来，再谈继承的事。”

“这不急，父亲您的身体还健康，”蒲星离话题一转，“对了，那守卫就别安排了，很招摇。”

电话那头没说话，这下轮到蒲星离觉得是不是信号不好了。

“父亲？您不会已经安排了吧？”

“……是的，我为了防止被死神看出来，特意叫他变成别的族群，但他到了冥界就跟我失去联系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蒲星离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

三秒后，他选择说再见然后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