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送的？”
“是啊，我看他挺诚心追你的。”
苏朗说的不是别人，是T大一个长得挺清秀的男生。
那小子来酒吧喝了顿酒就盯上了方哲文，糖衣炮弹追了小半年了，可有毅力要将他掰弯。可惜方哲文从来不缺也不收他那点东西，这次不知道是贿赂了谁才把东西送进来。
方哲文：“拿走，扔掉。”
“别介啊，”苏朗笑说：“你总不能光着膀子出去吧，那么多人呢。”
方哲文沉默，蛇一般的目光挪到苏朗清润如许的脸上。
“你可别打我主意。再说，你什么时候穿别人穿过的衣服。”苏朗劝道：“少爷，你先套，回头再扔。”
“……”
方哲文到底还是穿了，出乎意料的尺寸很合身，不松不紧，衬得他脊背更挺括，轮廓禁欲。
苏朗看得一愣，“柯先生还蛮有眼光。”看人也蛮有眼光。
方哲文冷冷瞪了他一眼。
“行了，我不说。”苏朗岔开话题，“忘了告诉你，你家楼上空着那间房被我租出去了。”
方哲文皱眉：“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是T大学生。实习没地儿落脚，她朋友找的我。我看小姑娘可怜，就便宜点租她了。”
“你那房子空半年了，难得有人租。”
苏朗知道他不乐意租给女的，酒吧再安全也是酒吧，万一出什么意外。那个租房的姑娘他没见着，但是楚小姐人很靠谱。林小姐租房到现在就打过一次电话询问缴费，他说水电全包，女大学生满意死了说住着非常舒服。
“那也不能租给女的。”方哲文说，“赔违约金，叫她搬走。”
苏朗拗不过他：“你还挑上了，人家姑娘问我隔壁是不是有鬼，我都不好意思说里面住着个人。”
阿杜手脚麻利收拾干净，见方哲文穿着一身黑衣服走出来，还是上前拿了酒水清单给他过目。
阿杜眼角心虚地颤了颤，“老板，我……”
“阿杜，我性取向正常。”方哲文利落签完字。
阿杜脸红：“对不起老板，我误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但是刚才，柯先生问我我说……”
“说什么。”
“说，说你刚才被人砸伤了，”阿杜磕磕巴巴，“万一……他来找您……”
方哲文：“让他滚。”
“……”
林虞也被免单赠了一杯酒水，三位数。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她晕乎乎地边喝边想酒吧老板真是会收买人心。
唉，怎么还不来。
一晚上，林虞手机没响过一次。已经十点多了，男友今晚大概不会来了。虽然这种情况之前发生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但今晚或许是酒精作祟，她心里竟有点郁闷，有点不可言说的失落。
林虞后腰靠在吧台边，黯然神伤了一会，头很晕，她坐上吧台打算过会儿再走，长腿松松散散地交叠垂落，郁郁地昂头将杯中酒饮尽。
手捏着空杯垂落的瞬间，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
林虞花了一秒就辨认出，那是她送给男友的奢侈品牌黑T。
他来了！
还穿着她买给他买的新衣服。
林虞呼吸一窒，巨大的惊喜将她砸晕。
男友好像没看见她这么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坐在这儿，目不斜视地从她身前大步走过。
林虞头愈发晕了，连男友的脸都没看清，几乎是想都没想地一把将人拽住，同时喊了男友一声：“阿闻。”
林虞想了一晚上接吻契机，在听到男友低低沉沉，似陌生带着微微疑惑的“嗯？叫我？”时，决定豁出去了。
她一手勾住男人的脖颈，昂头，吻了上去。
两人的身躯骤然挨近，这样打破前例的亲密距离让林虞紧张得不敢呼吸，心脏失序地跳动。
林虞不敢睁眼，双眸紧闭，轻轻颤抖着松开了手。
那双唇柔软得不可思议，林虞心也软软的。她亲得很有礼貌，除了双唇相贴，两人身上其他任何部位都没有接触，于是她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僵硬，亲完之后尚有点意犹未尽。
但是男人一只大掌忽地攥住她后脖颈，力道很重。
林虞被人握住了命运的后颈。
方哲文低眸瞅着林虞，平静地看了一会。
尤为陌生的一张脸，没认出这女人谁。
他冷不丁被偷袭，那表情不似生气又十分可怕，笑得不阴不阳：“喝多了，耍流氓啊？”
亲自己男朋友怎么能算耍流氓呢……
明明做了最不敢最紧张的事，真的亲了人，也不像从前她想象的那样难以接受，反而踏实下来，仿佛终于尘埃落定。
林虞抱住他，从未觉得原来男人的怀抱这般温暖宽厚。
“阿闻，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会对喜欢的女人产生生理**，而且亲吻是情侣之间最正常的亲密接触。因为我从前胆小还有心理阴影……所以一直回避，是我不好。我会尽力弥补你的。”
她英勇就义般，声音娇娇地说出那句矫情死的台词：“我有一个请求，我想和你一直这样亲亲抱抱，可以吗？”
林虞怕他说可以，又怕他说不可以，可就没想到会听他说——“你亲错人了。”
“我不是你男朋友。”
方哲文听她巴拉巴拉说了半天，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想拨开她手臂将人推开，奈何林虞搂得死死的，再使点劲估计得弄伤她。方哲文双臂擎在半空，“你再不松手我报警了。”
林虞半点没被唬住，还蹭了蹭他：“阿闻，你好凶啊。你以前都不这么凶的。”
他似乎被气笑了，捏着她下巴迫使林虞对视。
“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你男朋友吗？”
男人的脸很白，唇很红，头发很黑，说是鬼怪故事里出来抓人的魅惑大妖都不为过。如果真的有，林虞想，她恐怕是第一个沦陷的。
怎么会认错人呢？他明明穿着她给他买的衣服，香水也喷了她最喜欢的味道，难道不是精心打扮之后才来见她的吗？他该不会是害羞了……被她亲了一下，不好意思了吧？
林虞摸摸他脸和喉结：“不是也没关系，你也挺好的。”
……他妈的。
方哲文额角突突直跳：“美得你。”
林虞今日确实很美。红艳如火的吊带连衣裙，腰细腿长，妆容精致，眼线上翘像带了小钩子。此刻，她小脸淡淡酡红，粉面含春，肩带从肩头滑落也不自知。
其实自打她进门，酒吧里就有很多双眼睛藏于暗处伺机窥视，只不过碍于这个酒吧到处都是摄像头而没有动作。方哲文仿佛天生性冷淡，看向林虞的眼神自始至终淡漠至极，眉眼一凛显得格外凶悍。
林虞忽地被大掌钳住腰，她那处有痒肉，一碰就痒。方哲文正握着自己手机点开微信，她忍不住咯咯咯乐了起来。他便换了姿势，手臂撑在她脑袋一侧，更进一步，连她眼前光线都挡得严丝合缝。
“别动，再乱动我就把你给办了。”
林虞兴奋：“阿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野了？”
方哲文只当她神经病，“你那个叫阿文的男朋友呢，叫他过来，赶紧把你接走。”
“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就是你啊！你在这儿呢……我打什么电话……你不是来接我了……”
林虞不解的质疑还没落地，她手机就响了。
……她记得，这个铃声，是她为男朋友设的……专属铃声。
只不过这个铃声两月都听不见一次。
不对啊，等等……柯闻正给她打电话，那面前这个——
她亲错人了？！！！
林虞大脑就跟撞了直升机似的，“嗡”了一声。
然后残存的一丝清醒让她迟钝地接通了电话，对方久久地无言，仿佛在进行一场沉默无声的审判。
林虞听见柯闻的声音清晰而适时地响起，他喉咙像被什么艰涩的东西划破，沙哑到连发声都极为艰难，他说：“我都看到了。”
林虞其实很想问他，你都看到什么了？
柯闻却说：“我们分手吧。”
嗯。
分手。
方哲文看着她就那么面如死灰地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手机都摔在地上了，愣是举着不动。
他贴心地捡起手机，屏幕已经碎掉了，自动关机。他用手指擦干净，放入她掌心。“男朋友过来了？”
林虞看着他，说：“现在是前男友了。”
“刚分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