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呼吸停了一瞬，心尖微微颤动，如同春风拂过水面，留下大片地涟漪，水面下藏着暗涌的漩涡。

细细咂摸一番，感受到的不是风动，是心动。

她清楚地拥有了那种感觉，但依旧觉得苦涩。

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林清指尖摩挲着牛奶杯，“嗯。”

周见忱一边谈话一边抓住她的手指，在指节上来回揉搓，像打发时间一样。

林清站在他身边放空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见忱终于谈完并且注意到她。

周见忱放下酒杯，看了眼门口刚进来的一男一女拉着林清离开：“走吧，带你去见人。”

林清好奇一整个晚上了：“谁啊？”

周见忱低头，俊朗的面容在林清眼前放大：“去见我‘女朋友。’”

“？”

林清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周见忱就戴着她来到刚进来那对男女面前。

男人的脸型与周见忱的脸型高度相似，高挺的鼻梁上带着一副银边方框眼镜，衬得整个人斯文儒雅，不过眼睛狭长锐利，透露出一丝精明。

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女人，林清见过，是那天在学校开艺术展的那个女人。

林清看见她，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周见忱不让。

她听到周见忱开口：“爸，妈。”

林清：“……？”

啊？？

原来不是他女朋友，是……他妈妈。

周见忱瞥见周秉文的眼镜，毫不犹豫地拆穿：“您又不近视，戴什么眼镜，装斯文？”

周秉文乜了他一眼：“你妈送的。”

言外之意是——

我老婆送的你管得着吗？请问你有吗？

“……”

“你爸爸说他最近有点老花，非让我给他买副眼镜。”章若羽笑着拍了拍身边人，不许他跟周见忱计较，“小忱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北？”

周见忱漫不经心道了一句：“在等等吧，估计跨年前我就回去。”

林清心里计算着，现在距离跨年两个月。

在有两个月，他就要回京北了。

林清心里那抹涟漪慢慢消失，恢复平静。

只是底下那道漩涡还在疯狂席卷着她的心脏。

也是。

他怎么可能回一直在榆市待着。

他的事业，他的父母，他未来的家庭，都在遥远的京北。

只有她自己，会被一直困在榆市。

“好吧。”章若羽很思念儿子，但也尊重儿子的想法，她目光一转，落在林清身上，笑着说，“诶呀，我现在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女孩子。”

章若羽余光早就瞥见那双紧密牵着的手，示意周见忱：“小忱，你介绍下？”

“叔叔阿姨好。”林清松开周见忱的手，先一步开口，“我是周见忱的朋友。”

说完她又强调了一句：“普通朋友。”

章若羽将在林清身上的目光转到周见忱那里，后者正紧紧盯着林清的侧颜，一动不动，似是希望用眼镜挖出她心里的想法。

章若羽莞尔一笑，柔声道：“你也好小朋友，我和叔叔就先过去了，你们玩得开心，不要生气。”

最后四个字是对周见忱说的。

章若羽和丈夫离开，靠近大堂门口这里暂时无人。

林清拉了拉周见忱的袖口：“原来她是你妈妈。”

周见忱抽出手，忽略她的小动作，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嗯。”

静默一会，林清问他：“周见忱，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周见忱高出林清二十厘米，她不得不仰着头和他说话。

林清仰头看他的时候，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灯光碎在她的眼眶中，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好似可怜巴巴的漫画小人。

周见忱随口胡扯：“我想要星星。”

“那好啊。”林清轻松应下，“走吧，我给你摘星星。”

林清拉着周见忱走出大堂，侍应生把车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两人坐进车里，林清在导航上输入了一个地址。

周见忱看了一眼中控屏：“确定好了？”

林清点头：“嗯。”

车子稳稳行驶在路上，周见忱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这里？”

林清向后靠在座椅上，目视前方的夜景：“站在山上往下看的时候，会觉得世界很大，自己小小的烦恼也就不算什么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气息飘在车里。

外面各种各样的光在她身上流动，时不时照亮她身上的某个地方，但她始终是静止的，安安静静地看着前方的车流。

卡宴路过红灯停下，周见忱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望向林清。

林清的脸淹没在昏暗中：“我小时候老想着让我爸妈带我出去玩，我妈就说我不会体谅父母，大人们要工作挣钱供我读书，等我长大后有想去的地方，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实际情况而不是自己的心情。”

“林清。”周见忱打开车内照明灯，对方的脸清晰可见，“我可以带你去，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林清朝他笑了笑，并未说话。

她知道，她自己哪里都去不了，周见忱也不可能会带她离开。

林清选的地方是郊外的一处旅游景点，这里有座修了木栈道的山，免费开放。

山脚下有个露天停车场，周见忱把车子停好，下车，双手环抱靠在车上等林清。

她在对面的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东西。

过了一会，林清走出便利店，夜里的风吹起她的风衣下摆，里面姣好的曲线一览无遗，发丝被吹得鼓起来，像一位性感的女战士。

待她走近，周见忱才看清她拎得是一听啤酒。

周见忱拧眉：“林清，你胃不想要了？”

“我的胃真的没事,我平时可是能喝倒一片的，是昨天晚上太伤心了，就……”林清小声，“也不知道你怎么就发现了。”

夜风呼呼吹过，林清发丝都被吹到脑后，露出微微泛红的耳垂和白皙细腻的脖颈。

周见忱盯着她那块，想起来昨天晚上，她一身柔软地趴在他身上，说话间的气息在他脖颈间萦绕，绕得心痒。

周见忱嗓音粗哑：“我昨天晚上应该把你抱着我叫胃疼的样子录下来。”

林清睁着大眼，一脸无故样地开口：“我昨天有抱你吗？”

周见忱扬起嘴角，忽然伸手搂上林清的腰，虎口卡在她的腰侧，低头，两人鼻尖距离只有一厘米，若有似无地擦过。

周身被夜风包裹，凉凉的，林清被他圈在怀里，一片炽热驱走寒冷。

周见忱：“你昨天抱着我根本不松手。”

林清踮起脚尖，视线交织，将要擦出火花。

她靠近周见忱的耳旁，柔声细语：“那昨天晚上，你就没有对我有过其他想法吗？”

她问得很暧昧，如同钩子一样钓着周见忱，周见忱掐着她的腰，力道收紧，低声道：“有。”

林清：“那你怎么没有实行。”

周见忱：“你同意吗？”

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屏障，里面充满暧昧的气氛。

四下周遭无人，夜风卷着周见忱的话进入林清耳朵，她和周见忱对视几秒，随后说道：“走吧，该上去了。”

林清双手推开周见忱的胸膛，想要往前走。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周见忱抓住她的手腕，林清回头，他的目光热烈，欲念妄动。

林清笑了声，拨开他的手：“走啦！”

她说完便往前走。

周见忱站在原地，深呼吸，视线看着前方那抹纤细的身影，跟了上去。

走到山口处，林清发现有个老大爷推了个小车，在卖仙女棒。

大爷看出林清想要，便推着车来到她面前：“小姑娘，我快收摊了，你要的话我便宜卖给你。”

晚上放这个肯定很梦幻很漂亮，不过林清没想要太多，多了也玩不完。

“我就要两盒吧。”

“全部都装起来吧。”

周见忱的声音和林清的声音同时出现，大爷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周见忱又说了一遍，同时拿着手机付款：“麻烦都包起来吧。”

“好嘞！”

林清拎着一大袋子烟花，眉眼弯弯：“你买这么多，我们又放不完。”

两人走在长石阶上，周见忱拎走林清手里的啤酒和烟花：“你不是喜欢？”

“我喜欢什么你都给我买？”

“嗯。”

“那我要是喜欢你呢？你把你自己送给我？”

周见忱停下脚步，整个人吊儿郎当的：“你要吗？现在就能洗干净送给你。”

“……”

什么啊……

林清脸红，耳根子发烫。

这人真是。

早知道她刚刚就不撩拨他了，男人真是一被撩拨就把持不住了。

因为时间有点晚，两人没有爬到山顶，只到半山腰就停下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林清体力不支，爬不动了。

半山腰处修的有凉亭，站在亭下也可以眺望市区的夜景。

山下前方，点点灯光或密集或疏远，织成一张网，铺在一望无际的黑夜里，汇聚成一座城市。

凉亭檐下只有一盏油灯造型的电子等照亮，灯光是淡黄色的，堪堪照着凉亭下的一片地方。

林清坐在凉亭的相连式长凳上，旁边放着风衣。她背对着周见忱，后背瘦薄，摇臀比列完美，头发拨到左胸前，露出大片细白的后颈，在昏黄的视线里白的晃眼。

凉亭檐下只有一盏油灯造型的电子等照亮，灯光是淡黄色的，堪堪照着凉亭下的一片地方。

看不清的夜色里，林清抬头看了看天空，转头对周见忱说：“今天好像没有星星诶。”

怎么没有，周见忱靠在柱子上心想。

星星在他面前晃眼呢。

林清叹气，站起来走到周见忱身边，在他腿边的长凳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瓶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大口。

“还是冰镇的。”林清又喝了一口，问周见忱，“你不喝？”

“喝。”周见忱喉结滚动，话音落下，拿过林清手里的啤酒，仰头喝完。

“没有星星，那我们点仙女棒棒吧，就当看……”林清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周见忱高大的身躯压在柱子上。

周见忱单手擒住林清的细腰，另一只手将空的啤酒瓶捏扁。

男人声音喑哑，话音落下：

“林老师，别钓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