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被琴酒拎回了员工宿舍。她脸蛋红扑扑的,眉头一皱板着小样子,嘴也嘟起来,一路上不停的碎碎念。大致都要求琴酒还她电灯泡这个事情。
琴酒一句都没有回答,毕竟对一个酒鬼没什么好说的。
“扑通。”用磁卡打开门,许安就被琴酒有些粗鲁的扔到了床上,不顾许安一边揉着吃痛屁股,一边嘴里斥责他的虐待员工,琴酒拿出手机给后勤人员发了条短信。
“我要告你打黑工!资本的走狗!”许安趁着琴酒打字的一点时间,从床上爬了下来,双手叉腰像小孩子模样的冲着琴酒吼。
琴酒打字的手一顿,抬头撇了一眼许安,此时这个高度他俩视线几乎齐平。许安是没这夜视能力的,她只是凭借着刚才琴酒扔她的动作估计着琴酒的位置,但琴酒却能一清二楚的看见她板着小脸气呼呼的模样。
像一个被炸了饭盆的家犬……
转而低头打完最后一个字,把手机重新塞回了衣兜。
“哦?难道你不是吗?”说罢,抬手就将许安摸索撞过来的头抵住,一用力,她整个人身子颤巍巍的向后一倒,又是扑通一声重新坐回了床上。
“我不是!我是社会主义的终极信徒!”语气铿锵有力,如果不是琴酒知道她一天天的嘴里全挂着她的工资,恐怕是会稍微相信一下她不爱钱这回事儿的。
“这和你的信仰没关系……”
“咳……咳咳……”
先是一阵敲门声,琴酒转身去开门,因为还是没有灯光的原因,许安看不见来人,只听见一个有些喘着气的声音:“琴酒,灯泡我拿了……”
这个后勤人员接到琴酒发来的消息,立马翻箱倒柜的去找灯泡,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享有豪华公寓的人会要一个灯泡,但还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但迎接他的并不是琴酒那一副杀气逼人的脸胖,而是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小丫头。
许安一听到灯泡,再一次向式触发开关,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因为太着急甚至在下床的时候被绊了一跤,在地上仓促的扭曲了一会,然后目标明确扑向后勤人员……手中的灯泡。
“这……这,这……额……”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酒气,后勤人员一个没注意手里的灯泡就被许安抢了过去,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面色如土的去看琴酒的表情。
“随她,你走吧。”
长舒了一口气,那个后勤人员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一眼正抱着灯泡傻笑的许安,然后快步离开,这是什么玩意?组织里还研究起精神病来了?
哇,好伟大的工程 ,自己还是别参与了。
另一边的琴酒见后勤人员离开,打算先去关许安房子里的电闸,还没走两步就感觉左脚一沉,低头一看就发现许安环抱住他的腿,双手还不忘紧紧的拿着电灯泡。
许安朝着电灯泡哈了一口气,玻璃面上立马浮现一层白雾,她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笑脸,然后圈了个圈,注意到琴酒没有动静,搂住他脚的手不松,只是仰着头对他傻笑,手里还晃着那个画着笑脸的灯泡。
“嘿嘿嘿……”
琴酒虽然没看见上面有什么,但瞧着她这样子,不自觉的伸出手想要顺一顺她有些凌乱的头,紧接着就听见许安对着他说:“这个跟你一样丑……嘿嘿嘿……”
伸出去的时候没有收回,而是有些力道的砸在了许安脑壳上。
“呜………”
这次琴酒没有停顿,直接抬腿朝外面走,因为许安没有松手,所以也被拖拽出去了一段距。
把电闸关了之后,又以同样的方式回到了方向。
“你不能抢我电灯泡!你怎么能跟我这个神记子抢东西呢!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你会无法飞升!就算你飞升也会被雷劈中的!我敢打赌,观音菩萨一定不会保佑你!!!”
琴酒此刻真的好想把许安嘴巴用抹布堵上,但是扫视了一圈,却发现连张餐巾纸都没有。
“松手,我帮你装。”这个酒鬼力气大的出奇,颇有一种犟驴的模样,抱着电灯泡不撒手。琴酒对许安这种耍无赖的模样感到异常都不耐烦,直接用手掰开了她的手腕,抢过了电灯泡,然后帮她装上。
这个过程非常迅速,当琴酒重新打开电闸时,就看见许安委屈巴巴的蹲在地上,嘴角下弯,瘪着嘴。倔驴此刻又变回了丧家犬的模样。
“你喝醉了,不要再闹了。”语气中全是威胁,但他这一次没有把许安拎起来,而是双手穿过她的臂下,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把她一整个人拖了起来。
突然的悬空让许安非常紧张,在脚碰到床的时候,立刻挣脱琴酒拽着她肩膀的手,然后继续双手叉腰,对着琴酒中气十足地说:“我没有喝醉!我现在非常清醒。”
“哦?”后者明显不相信,语气中带有嘲讽意味。因为清楚这个房间的构造,所以故意逗弄许安,在她还在不啦不啦发言的时候,突然打开电灯开关。
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突然的光明反而让许安眼睛感觉一阵刺痛,身体一颤,然后蜷缩了一下,用手去抹眼底因为刺激所以泛出来的泪花。
“你还敢说自己没喝醉吗?”
“我就是没喝醉。”眼睛那边虽然还没有适应,但许安气势却丝毫不落,扯着嗓子大喊,“我现在脑子非常清楚!我甚至知道我是谁!”
琴酒眼神暗了暗,然后又重新换上了戏谑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示意许安继续说。
“本人会背九九乘法表,下雨知道往家跑,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有点东西的普通人,是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读者,还是国家一级嗜睡症演员,除了国旗,可以从百草园骂到三味书屋,狠起来连自己都可以骂的许安!”
“你瞧,我没醉!”说完之后,还很骄傲的补了一句。
琴酒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砰——”
门被关上了。
见着屋里没人,许安的神情又软了下来,意识模模糊糊的就着刚才琴酒把她放在的位置蹲了下。人去楼空,为什么会有一股酸涩感?
许安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但对她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门又被打开了,站在门外的依旧是穿着一身黑的琴酒。
“闹够了?闹够了就起来吃药。”
伸过来的手里放着两粒醒酒的药。
许安这次倒没有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而是慢慢悠悠用手去抓那两粒药,然后一脸平静地把它塞到嘴里,动作浮夸的嚼了几下,牙齿碰撞发出嘎哒嘎哒的声音。
“你怕黑为什么昨天不说。”
语气里带着冷漠和疏离感,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琴酒,话语都不带着温度。
但是这一次换许安沉默了,她也不知道,她此刻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晕乎乎,只感觉天旋地转,自己仿佛处于混沌之中。
见她眼睛一闭一合的速度越来越慢,琴酒又像是质问的语气说:“你还怕什么。”
许安的脑袋埋在手臂里,蒙蒙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怕黑,怕高,怕晕,怕热,怕冷,还怕虫子……”
她的语气软软的 ,像是在梦中低吟,模模糊糊的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然后像是实在撑不动一般,闭眼睡着了。
感受到床上传来的平稳呼吸,琴酒的神色依旧如常。
明知道床上那人已经睡着,却在走之前不忘补上一句:“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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