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东方树

楼主莫名其妙被人拽进去

其他三个人被关在外面,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搞清楚什么状况。

还是挤着鼻子的萧米舟闷声闷气最先说:“还不明白吗?除了我还有几个人能碰楼主啊!”

其他两个人都了然地点头。

白桑也没预料到发生了什么,等他意识到自己是靠在谁的肩膀里的时候,门已经从身后关上了。

裘染今日一件乌黑亮泽的长袍,上面点缀着做工精致的鸢鸟刺绣,里衣玉白,垂在长袍之下。白桑的脸鼻埋在他的脖颈之处,那里清清冷冷地散发出一种春雪初融的松木香。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满金哪个雍容华贵的世家公子。一双淡紫色的眸子荡漾开来,平添了几分不食烟火的气息。

好像比以前更美了。

自从那次神楼夜宴,两人有些日子没见了。

白桑他一脸惊喜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你怎么会在春见?”

裘染像是怕冷一般慵懒地裹紧自己的长袍,脖子倒露出来不少。他的眼睛定定地垂下来望着白桑:

“这句话我还想要问你。”

白桑回答道:“春见有我云生结海楼第七人,我必须找到她。”

裘染将发丝撩在耳后,一笑:“在这样的地方找?”

当然不是了!白桑不知道怎么解释:“事情太复杂。总之,出了点事,我必须先在这里找一个人。”

裘染道:“让我猜一猜你在找谁。”

“东方树对不对?”

白桑一脸疑惑:“东方树?”

猜到他这个反应,裘染点头。他耐心地说:“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医。名字怪,人也怪,好在专治疑难杂症。在他手底下治愈的识君跟你吃的饭一样多。”

白桑眼睛一亮:“对!就是他!你知道他在哪里??”

裘染指了指墙:“就在隔壁。”

白桑听闻后便要赶过去。脚迈出去的那瞬间他又转过身子,问出原本就该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裘染没有作答。

白桑忽然折返,走上前,一脸严肃地拽过裘染,开始解他的腰封。

裘染的脸上洋溢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站着,移开了胳膊任他摆弄自己的衣服,前所未有的乖顺。

白桑将他的外衣褪至腰间挂着,隔着一层布料又去扒他单薄的里衣。

裘染终于抵不住了,用手撑住白桑胸口,将人轻轻推开来,颇有几分欲擒故纵的味道:“干这种事,你就不能换个应景的表情?”

“我想看看你伤哪儿了。”白桑皱眉凝神。

他太了解裘染了。裘染若是受伤,则惯会一味忍着,不到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他是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就像一只鹰,受了伤只会自己找地方躲起来,要么完整地活,要么安静地死,绝不向外人示弱。所以白桑想知道他的伤势病情,就必须自己动手。

“我没受伤。”裘染无奈一笑。

白桑解他腰封的时候,裘染的手也没闲着,松开白桑用来束发的绳,让白桑的头发披散下来。

柔软的头发刹那间倾泻下来,几欲遮挡住白桑的眉眼。

寻常时候极少散发,这令白桑的脸乍一眼看上去有些陌生。但好在楚楚动人,甚至多了几分温婉的美。

白桑本来就是美的。他长着一张笑脸,皮肤雪一样的白净,瞳孔在盯着人看的时候是漆黑的,坚定又温暖的样子。可是当他看万物世间,你会发现他瞳孔里有流光,像一束星辰划破极夜。

裘染喜欢看他披散头发的样子。因为太温婉了,像是可以相守一生的枕边人。

裘染的思绪有一瞬间停滞,直到白桑沉下眸子,毫无征兆地一用力,将他的衣裳给扯碎了。

衣裳被蛮力扯成碎片零落地挂在腰身的裘染望着自己:“……”

“上身没有外伤,是内伤吗?还是说,是下半身?”白桑作势要去拽他底下的亵裤。

裘染抓住他的手腕,止住他接下来的动作。若不及时阻止他,裘染不能保证自己今夜会不会允许他从这间屋子里出去。

于是裘染说:“我不介意你碰我。甚至完全愿意让你留下来陪我一晚。但是,那个名医你现在不去见他的话,以后就见不到了。”

听闻这话白桑只好暂且放过他亵裤,抬头问:“为何?”

裘染这才将他的手腕松开,轻轻地叹一口气:“因为,今夜一过,他就要死了。”

……

“你怎么进去一趟头发散了,衣裳也没了?”文星洞察力极强,问道。

白桑心思还停在裘染的话上,想都没怎么想就回答:“刚才不小心将裘染衣裳撕碎了,没有替的,索性就脱下来给他了。”

“……"文星不禁回头,认真地思考这间屋子里刚才发生过什么他尚未涉足之事。可这时间也太……短了吧?

萧米舟鼻血反复发作,一个晚上发作好机会,这回终于止住了。他问:“裘染怎么在这里?他没问神楼被炸的事儿吗?”

“没有。”白桑说,“神楼被炸,纸包不住火。就算裘染不说不问,堪世也早晚会知道是我们所为。”

萧米舟“啧”了一声,皱紧眉头:“那堪世这回肯定盯上我们了。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折腾,估计裘染就是他派过来敲山震虎的。他前阵子在云间忙,这次定要回九州来收拾我们了。”

半天不作声的扶麟听到“云间”两个字,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文星,问道:“堪世去云间,你怕不怕?”

文星很想回答他:我又不是云间出身,堪世去云间我怕什么?但他现在在扶麟眼里是“梅拾落”,他得稳住自己目前的人设:“怕什么?堪世去了云间,我不是也来九州了么?”

这话让扶麟不禁一愣神,露出几分不可捉摸的神色来:“你心态倒是好。就像堪世终究会落在你手里一样。”

文星根本不清楚梅拾落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不能模仿,只能全凭本事发挥。他下意识觉得既然是云间之主,又是占星三家之一的初代,肯定是个骄傲而又霸气的人,于是他说:“他早晚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的。”

扶麟不知有没有相信他所说的话,只勾一勾嘴角,皮笑肉不笑:“那我拭目以待。”

白桑敲响隔壁那间屋子的门。

这间房间的外观跟其他房间不一样,连门发出的声音似乎也同其他门不同,白桑扣下去,就像是扣在沉重金属上,发出一阵悠长的罄声。

片刻,门打开了。

众人不由自主透过门缝看进去。

没有人。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只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声音听得萧米舟和文星两人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白桑倒是一贯镇定,既然门开了,就毕恭毕敬朝里面的方向行礼:“在下白桑,此次前来,是想请东方先生替我同伴治病。”

没有人声。

半晌忽然从门缝中伸出一支枯木,这支枯木来得蹊跷,像是活的一样,在四人中间弯弯绕绕,最后停在萧米舟面前,突然长出一张嘴来:“你就是云生结海楼楼主?”

萧米舟猛地被这突然长出来的嘴一刺激,直接上手:“这什么玩意儿?!”

那嘴被他一打,掉下来不动了。枯木仍然活着,扭动着又长出一张嘴来,这次还长出个眼睛,朝他眨了两下:“嗯。看样子不是。”

枯木眼珠子乱动,挨个儿朝他们看了一遍,最后终于移到白桑面前来:“是你。”

白桑在萧米舟的呕吐声中跟这颗眼珠子对视:“是我。”

眼珠子蓦然弯成一个讪笑的形状,配合着那张嘴,看上去恐怖又欠揍:“没想到我还能在活着的时候见你一面。”

白桑不解:“此话怎讲?”

枯木绕回去,替他们将门开大一些,道:“我也是识君。可我的饲主快死了,活不过今晚。所以我也会在今晚死掉。”

“您是名医,也治不好饲主吗?”文星跟在后面试探着问。

枯木朝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是名医也不能逆天改命。生老病死,谁都有那么一遭。”

枯木将众人引到里面。这间屋子深不见底,令人惊讶的是,当中是一棵巨大的枯树。这枯树从根部就已经枯死了,枝干和根盘虬卧龙扎在地上,充斥整个空间,一直延伸到众人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

“冒……冒昧问一句,您这是元素化么?”萧米舟犹豫着问。名医总不能是一棵死树吧?

“是。木系元素一直以来都是除火系之外春见较为少见的一种元素。”枯木将嘴巴移到树干上,这下看上去没刚才那么刺激了,显得正常多了,“我虽然属于木系,并且能够自身元素化,但说起来还是不及一人。只有在她的面前,你们才能知道什么叫做万物生长。”

白桑他们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这个人是谁。不过现在不是打听这件事的时候,他们需要东方树替扶麟治疗幻蛇遗留的幻觉。只是他们没想到东方树濒临死亡,这个口,开与不开都很难办。

“趁您还能动,没死,替我同伴治疗了吧。多说一句话,你就少一些时间。够浪费的。”不知何时敖释从黑暗中出现,说道。

“听听这位满金来的太子说的还是人话吗?我一个老人家听了,心都寒了半截。”东方树一截枯枝伸出去幽怨地戳他胸脯,半路被敖释一扇子拍开了。

“反正你有存活下来的办法,只不过是换个法子,又不是真的死掉,没必要装作可怜的样子。真正可怜的是你的饲主,他才是真的要死掉了。”

“我倒是想让他延年益寿,可他自己放弃治疗,说是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一切看造化。只好随他去了。”东方树收回枯枝说。

“你们哪位遭了幻蛇的咬,让我看看能不能治。”

文星赶紧将扶麟推上前。

东方树伸出一截细细的枯枝,伸到扶麟面前,一头扎进他的胳膊上,钻进肉里去。

扶麟默默忍受着,眉头不由自主皱起来。

一旁的文星看了都觉得疼,不忍心再看。

那截枯枝半晌绞着血肉钻出来,瞬间萎了。

“幻蛇的毒没清干净。而且延误了最佳医治时间,现在怕是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东方树言简意赅。

“那后面会怎么样?”白桑关心地问。

“一开始幻觉还不会太严重,等蛇毒渗入骨髓,幻觉就会越多,最后可能因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假,永远陷在里面出不来。”

“所以应该怎么办?”

东方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对谁产生幻觉了,就让他找到那个人。不管你们采取什么方式,只要令他认清那个人的真实身份,脱离幻境,这蛇毒也就能排出来了。”

怎么这么难啊?文星皱眉了。

“试一试吧。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我们都会帮你的。”白桑说。

文星咬咬牙,为了让那个正常的扶麟回来,只好忍了。

他拽着扶麟胳膊,将人带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人太多会影响他发挥,也影响他思考。

扶麟不动声色,只在文星拽他胳膊的时候略微露出一些不悦的神情。

文星咳嗽了两下,迫使自己看上去一本正经,甚至严肃认真。

他道:“扶麟。我问你一件事。”

扶麟都懒得看他,默许了。

于是文星问:“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少了什么?”

扶麟不知道这傻子为什么要特意将他拉出来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就道:“梅老二,你是闲着发慌吗?”

“我说真的。你看,云生结海楼这些人中,是不是少了谁?”

扶麟道:“就算少了谁,管你什么事?还有,你为什么要问我?”

文星着急地说:“因为他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啊!”

“对谁来说?对你吗?”扶麟道,“对你来说,有谁是不重要的?”

扶麟这种不冷不热的语气听得文星只想骂人。他咬牙忍住了,朝扶麟大声说:“我就不信如果他不见了你不会去找!!哪怕埋在地底下三千层,你也会去找他的!”

扶麟看着他,半晌说:“多管闲事。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迫切想听到正确答案的文星赶忙问:“那你说,是谁?”

扶麟看着他,又像是没有在看他:“是文星。”

从扶麟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文星激动得鼻尖都发酸了。可是他不能表示什么,只能继续引着扶麟往下说:“那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扶麟回答:“他去了一个没有我的地方。”

放屁!文星内心焦急。我明明在一个只有你的地方!!

文星说:“他到底去哪儿了啊??”

扶麟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刀锋一般的锐利:“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明明你一出现,就杀了他。纵使楼主原谅了你,我也不会轻易原谅。”

文星有点懵。不过想了想他就明白了:一定是因为幻觉导致扶麟所见的世界里文星被梅拾落所替代,所以扶麟产生了“梅拾落杀掉文星”的错觉来。想到这儿他心里蓦然升腾出一丝诡异的开心,难不成扶麟这几日对梅拾落的敌意,有一部分是来自这个缘故?

一不小心“被杀掉”的文星心情复杂地试探着扶麟:“若是我告诉你,他没死呢?”

扶麟的眼睛猛地盯紧他。

文星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组织语言:“你看,我跟他,其实长得很像……”

文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扶麟打断了:“别说了。你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他没你好看。”

文星:“……”

扶麟继续说:“但他就是比你好。”

文星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的:“……好、好什……为什么这么说?”

扶麟对他这个很蠢的样子噗之以鼻,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击他:“因、为、他、可、爱、啊。”

文星内心一只猛虎礻果奔而过,不显山不露水地说道:“哦。”

扶麟挑眉:“你哦什么?”

文星说:“我说我知道了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的可不是你。”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文星振振有词,“可跟我有关系了。”

扶麟不清楚梅拾落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爱管闲事,不过以他的性子的确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不必太惊讶。扶麟疲倦地捏了捏脖子,道:“说完了没?说完我就走了。”

“等等。”文星拉住他。

事儿还没完呢!他今天非得让扶麟把他认出来不可。

“如果文星死了,你难道不应该消失了吗?”文星问。

这一点的确很重要。

果不其然扶麟怔在原地,似乎有冷汗从额间的碎发冒出。

“可是你没有消失。你依旧用着他的影子。你依旧以一个识君的身份活在当下。可见,他还活着。”

“如果他活着,发现你不去找他,他会生气的。他会很生气很生气,会骂你忘恩负义,甚至想用你的吹喉刀鞘敲你的脑袋和屁股。你难道不怕吗?”

扶麟咬牙,半天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怕。”

文星内心想笑,但是他必须得忍着:“怕就对了。所以你必须找到他。”

扶麟罕见地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道:“我不知道他在哪。他一向很能躲。”

文星说:“可是每回你都能把他找出来啊!就像之前在瓦砾村,他躲在小书堂里你不偏不倚都能找到。”

仿佛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扶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文星一秒破功。他微微一笑,运气,抬手,用十分重的力气朝扶麟的头顶拍下去:

“怎么知道的?”

“因为老子就是文星!!!”

梅拾落:有被冒犯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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