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应是一个美好的午后。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在环境高档的甜品店里点上一杯醇香的咖啡，再吃些甜点，品味糖分在舌尖留下的甜美滋味。其他人忙于工作，而你听着音乐，享受这悠闲自在的氛围。

……这样美妙的时光，却被一起投毒案破坏了。

人们被迫留下与尸体共处一室，除了柯南他们，大抵都有些无福消受。因此当看见警察的身影，他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柯南眼睁睁看着刚刚还满脸颓丧的店主抬起脑袋，仿佛被打上一针强心剂，瞬间变得精神抖擞，朝领队的白鸟任三郎迎了过去。

“警官，您可算来了！”

几个店员也一起包围上来，将白鸟簇拥进柜台后的位置。店主殷勤替他打开电脑调出监控，满脸兴奋地搓了搓手，简直是迫不及待地问：“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白鸟木然摇了摇头。

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夹道欢迎”，顿了片刻才想起吩咐手底下的警官分散取证，自己则在电脑前坐了下来。

柯南奋力挤进身子：“白鸟警官！”

“柯南？”白鸟任三郎有些惊讶，“你怎么也在这？”

“……我一直都在，白鸟警官。”

柯南忍不住摆出半月眼：所以我刚刚喊那么大声，你是真的一点也没听见啊。

他们简单交谈了两句，但并没有多言。正如柯南熟悉这个看起来有些忧郁的警部一样，白鸟对于“在现场发现江户川柯南”的这件事也毫无意外。

他甚至让开了一点位置，给小孩留下观看监控的空间。

柯南从善如流，站到警官身侧注意监控里死者附近的人流走动，内心却分神回想起刚刚发生在门口的事情。

白鸟任三郎与椎名光希擦肩而过时，警部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几乎是飞快地攀起震惊和警惕的情绪，红发男人却好像不认识对方，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分出一个。

他们到底认不认识？椎名光希以前又是不是警察？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柯南好奇得抓心挠肺，来来回回往旁边看了好几眼。

这么明显的动作，白鸟自然是不能忽略的，但他并没有出声解释。他紧盯着眼前的监控镜头，好像正专注于找到嫌疑人的线索。

……对了，那个嫌疑人！

柯南正要给白鸟提醒，转过头时目光却突然一滞。

自前些年电子监控普及，日本大多数公共设施都会由政府申请安装并进行报备。少数更注重安全的，更是会自费额外加上一部分，避免有太多监控死角。

这家店就很有这方面的安全意识。

大门门口、后门厨房、店内的四个主要方位，全部都被安置了监控。因此在柯南二人面前的屏幕上，呈现的是六个监控角度和范围都不同的分屏。

然而警部那严肃的视线，一直只死死地盯着一处。顺着对方的目光，柯南不出意料地看见了一桌熟悉的人。

微微笑着说话的兰，忙于吃甜食的园子，躲在阴影里的竹下萤，和坐在他身边满脸纠结的自己。

“是……那个时候？”

柯南回想起椎名光希道自己薄荷过敏时，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从监控来看，当时的轻松愉快似乎只是他的错觉。他们四个其乐融融，红发男人则静静坐在一边，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他侧对监控镜头，单边刘海遮住眉眼，只能看见被红色衬得苍白的下颌。

从破案的激情中清醒过来，柯南后知后觉意识到，椎名光希的热情都是表象。

对方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进有关自身的话题，只在提及竹下萤时多说了几句，可除去过往的身份，他什么都没暴露。

而在最后，他甚至连个联系方式也不愿意留下。

“白鸟警官，你认识光希哥吗？”

“……竟然真的是他吗。”白鸟任三郎苦笑了一声。

他们的对话让一边等候的店长有些茫然，询问道：“那是嫌疑人吗？”

白鸟否认得极快：“——不，不是。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只是有些误会，我想要找他问个清楚。”

柯南继续问：“你们是不是同事？”

白鸟失笑，“这你都知道了？”

他对柯南一路从怀疑到被折服，深知眼前这个小男孩拥有多么敏锐的观察力。虽然年龄还小，但警部已经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因此回答得很认真。

“他曾经是我的队友，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只知道他后来进入了一个独立部门，再之后……他就失踪了。”

饶是柯南也没想过这种答案，目瞪口呆道：“失踪？可是我明明——”

“你的话不能证明什么，”白鸟任三郎打断了他，“我个人的证词同样也不能作为证据。监控没有拍到他的正脸，以及，虽然还没进行取证，但我猜他没有在这里留下自己的指纹和体/液。”

“……”柯南回忆起椎名光希再三的拒绝、仿佛半永久钉在肩上的外衣，和那双从未摘下的、造型古怪的手套。

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白鸟答案，对方微微笑了：“不同于轻佻的外表，他一直都这么谨慎。”

“柯南，”白鸟露出郑重的表情，“我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实上，我们自己也仍在怀疑中。如果你遇见了他……我希望你能先暗中联系我。”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这起案子。”

白鸟任三郎起身，接过下属递来的案件记录册，负责侦查的警员早已经将内容记在了纸面上。死者颜面部有瘀血，眼部发绀，中枢神经系统缺氧死亡，食道中有氰/化物残留。无明显情绪特征，初步判定为他杀。

“又是氰/化物？”警部自言自语，“最近的氰/化物投毒是不是多了点？”

柯南这时扒拉白鸟的小腿，等他弯腰后在对方耳边小声道：“光希哥之前说，他觉得那个人是凶手。”

柯南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并不觉得白鸟会做出什么。这是纯粹经验与直觉的总结，没有人会直接拿来指认凶手，何况是更注重证据的白鸟警官。

但哪怕如此，能造成一点潜意识的警惕心也是有好处的。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听到这句话，白鸟直接严肃了表情，招人示意将还坐在橱窗边的那人擒拿下。

“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就，气息很可疑？”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和其他人聚在一起核对已有的证据。被派去的警员进展也出乎意料的顺利，几招将可疑人士拿下，押送到白鸟身前。

“警部！”

白鸟点点头：“有看见什么东西吗？”

“是！在嫌疑人的桌子上发现了几张画像，还有一罐方糖、一个已经损坏的手机。”

警员将这些东西交上，嫌疑人看着这一幕，已经认罪了似的毫无抗拒。白鸟接过那些画像，柯南则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罐方糖。

这不是从商店里买来的精制品，方糖形状还有些粗糙，表面也并不光滑。柯南谨慎地拧开盖子，从中取出一颗对着光看。

……他当然什么也没看见。

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但男孩还是不免有些失望。他把方糖转交白鸟，告诉了他竹下萤的猜测。于是警部找来了检验科，拿着东西去进行专业的化验。

做完这些，他才扭头望着一直很安静的嫌疑人。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柯南一愣，仗着自己小孩子的身份插口：“是你杀了她吗？”

男人以平静的嗓音道：“是我。”

……啊？？？

原来那不是有恃无恐，是已经彻底摆烂了吗？

柯南想起十分钟前自己和空气的斗智斗勇，不禁有点无语地抹了把脸。

哪怕是自首也需要证据的支撑，因此白鸟并未急于抓捕对方归案，而是让下属继续进行线索收集和方糖的化验。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是自愿的。”

男人抬起头，刘海下一双灰色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浑身都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喜悦，种种正面情绪负载，几乎要撑破他的大脑。

他用梦幻般的口吻呢喃：“我遇见了……我的神明。”

柯南感觉后背爬起一阵凉意。

他看见白鸟严肃的面孔，和男人手中无意识朝下偏了几个角度的画像。一双璀璨耀眼的金色瞳孔，无悲无喜落在了苍白的纸面。

男孩猛回过头，对上小兰和园子惊慌失措的脸：“萤……小萤不见了！”

——同样不见的，还有之前摆在嫌疑人身边巨大的行李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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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