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惯有设定来讲,如果一组角色,人数是‘五’——那他们成为朋友的概率有七成以上,在这七成中会走向be的在九成以上,而其中有一半会反目成仇。”
其中大概率会有本不该离开或牺牲的不够值得的人。
大部分时候五个人会只剩一个或者一个不剩,这要看编撰者发刀子的水平和心肠够不够冷硬。
“幸运的是波本先生不在那一半之中,不幸的是没能成为he的三成。”月出从24小时便利店走出来,把手里已经咬了一口的香草味冰淇淋递给正蹲在石墩子上观赏夜景的月落。
月落跳到地上,拍了拍膝盖上沾到的灰尘,将有点往下掉的长袜皮带扣勾回原位,发出“啪”一声轻响,将一小片皮肉染上浅淡的红色,很快又消失了。
他接过冰淇淋,同时就着月出的手啃了一口对方那个草莓味的,评价道:“比上次那个巧克力的好吃……我不喜欢可可粉的味道。往往能改变‘五人组be定律’最简单的方法是加入一个第六人,打破或包揽所有的刀子。”
“我也不太喜欢可可粉,巧克力味的话大概只有黑森林蛋糕那种不怎么苦……太甜也不好吃。。”月出小心翼翼地舔着冰淇淋防止它化了以后沾到手上,眨了眨眼睛稍作思考,“啊……如果这个小世界有一个足以撑起‘第六人’戏份的主角,我们也不会存在于此了。”
他身边的人看似很不走心地感叹了一句:“真可惜啊。”
“走吧,现在过去时间也差不多。”月出抬头瞥了一眼天上的云朵,“如果再像刚才那样拖延下去,就要淋雨了——我不太喜欢淋湿头发的感觉。”
而这时看完了诗歌、接到了组织命令又联络无果的安室透,正拼了命地往苏格兰的所在地赶去。
他的拼命在这时显得格外徒劳。
“砰!”
这时手槍响起的声音。
“ 你要在月色里以音乐铸成,用自己的心血染红它。”
“你要用胸口顶着荆棘,向我歌唱,整夜地唱,任凭荆棘刺穿你的心脏,让你生命的血液流入我的血管,成为我的血。 ”
(注:出自王尔德《夜莺与玫瑰》)
这段咏叹调的吟诵在夜色中无第三人倾听。
两个牵着手并肩走着的少年抬头望向一座楼的楼顶,柔和的银辉落在他们无暇的白发上,像纱和缎子那样。
“我记得苏格兰唱歌还不错。”
那是很温柔的歌声和嗓音,但是坚定而藏着力量,和他的性格一样。偏偏温柔在这里毫无用处,不能被金钱侵蚀的力量就像被扔在雪地里碾碎的玫瑰一样。
月出不否认他对诸伏景光存在一种诡异的怜惜滤镜。
“嗯哼……贝斯的话,光弹不唱可能都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吧。”
……这种时候就不要讲贝斯笑话了吧。
月光像失了颜色一样,带着浅浅的灰色的白,也剥夺了其他东西的颜色,然后把一切灰白的悲剧变成剧情的胶卷。
天台,倒下的人和胸口深色的污垢。
呼吸和心跳理所当然地停止了。毕竟心脏也被穿透了。
这就是安室透眼底开始扭曲的一切了。
“……”就像细小地刀片隔开喉咙,鲜血随着话语在嘴巴张张合合间汩汩流出,然后强装镇定地吞咽回去,一路划伤口腔、食道,把身体割的七零八碎。
随后窸窸窣窣的沙子顺着身体上的破口流逝,把整个人慢慢掏空。
这种时候最悲惨的就是走马灯一样的美好过去和空白掺着老旧电视损坏一样的颗粒大脑了。
耳腔传来嗡嗡的鸣想,安室透感觉自己听不见任何话语,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全凭本能还另一个演员进行虚假宣传对话。
“哈?我只是在可惜没能亲手杀死老鼠。”
他勉强地维持着波本酒甜蜜恶毒的伪装。
甜香的玉米酒酒味下是腐坏溃烂的味道。
他会重新振作起来,他会坚守自己的职责,他会和黑暗继续抗争。
但,那是在悲伤消退后的事情了。
真是,可悲,可叹,可怜。
绿色眼睛的长发男人沉默片刻,他的心理已经有了怀疑,叹了一口气然后匆匆离开,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卧底已死,收到消息的追捕者们也回到各自的岗位。
赤井秀一离开没多久,两道人影出现在天台的楼梯口。
悄无声息地出现,没有任何脚步声,安静得仿佛幽魂。他们避开了黑麦离开的路径:这家伙很快就能离开组织了,没必要知道太多。
只听见推开门时发出来“吱呀”一声,安室透猛地一惊,还维持着俯身的姿势,这时他要站起身装作不在意已经来不及了。
是月光威士忌,又,不完全是。
一模一样的面容,截然不同又带着诡异统一性的气质装扮,像交错的天使与恶魔,在光暗的分界线上,长发少年平和而沉稳,短发少年隐没在他身后的影子里,神色闪烁着晦涩的疯狂。
和曾经割裂的、难以理解的细节一起连成一根闪烁着寒光的丝线。
这是诸伏景光没来得及传递的情报。
月光威士忌,他们接触的月光威士忌,从始至终都是两个人,如果是这样可能曾经他们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
月落抬起手腕,一片漆黑的羽毛从指尖滑落,轻飘飘地摇曳着落下。
“就像夜莺的羽毛不是七色的。”
没有几种鸟儿的羽毛会是七色的,出现在这里自然也不是七彩文雀那种小众鸟类。
七色的羽毛,代指的是乌鸦。虽然在人类眼中乌鸦的羽毛看起来是黑色的,但在鸟类的眼中,它们却是色彩斑斓且十分艳丽的。
乌鸦。乌鸦军团。
仿佛是用诗歌告诉他,组织里的卧底在他们眼中乌鸦里的夜莺一样显眼。
“真可怜啊。”后发短些的那个少年瞥了一眼那具开始冷却的身体,说道,“像刺穿胸膛的夜莺一样。”
蓝锥石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半跪在地上的金发男人,泄露出浓稠黏腻的恶意,就像沼泽里吞噬生物的淤泥那样。
其中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你知不知道你追求的那些——就像为了珠宝鄙夷玫瑰的主人公一样。
“真可怜啊。”他加重了语气,咬着每一个字吐出这句话。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他继续引导安室透的情绪,月出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制止了这场带着催眠性质的诱导。
那点恶意立刻如融雪一样消失了,少年歪着脑袋无辜地睁着蓝盈盈的眸子,又是天真可爱的做派。
玫瑰、夜莺,还有,月光。
“晚上好,波本君。”月出撩了一下耳边垂下的鬓发,露出柔和的轻笑,“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要一起离开么?gin要求我们换一个新的安全屋。”
“——你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安室透曾经向他问过许多遍,就像他在任务中捣乱,在安全屋恶作剧一样,但是没有哪一次会像现在一样干涩。
你们早就知道了。
月出并没有说话,只是和以往那样竖起食指放到嘴唇上,格式化的、一成不变的笑容落在某些人眼里和红墨水描绘的粗糙滥制的狐妖面具一样刺眼。
知道了hiro是卧底。
知道了……他会在这里自决而死。
也知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关系、他们都是卧底。
金发青年攥紧了拳头,一股凉意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
为什么不能救救他?以对方在组织里的地位如果只是想保下一个没有接触到组织核心的卧底也是轻而易举……一时间迁怒的情绪占据了大脑,但理智告诉自己对方没有向组织检举他已经是万幸。
冷静!卧底先生对自己说。
沙死Hiro的不是月光威士忌,对方作为在组织里长大的成员或许也没多少选择的权利,他应该努力争取他们成为协助人而不是在这时候惹恼对方……
不能让Hiro地牺牲浪费……
不能……
通常理智在这种时候没什么用的,但他是一个合格的卧底搜查官,理智将他拉了回来。
最终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月出走到金发男人身边,伸手抚上诸伏景光的眼皮——他们对苏格兰的偏爱不仅仅是因为性格和悲情故事,也有几分是因为这双蓝色的眼睛,上挑的眼尾会有些像猫,特别是狙击时候流露出看向猎物的神情。
怎么不算一种另类的爱屋及乌又及乌呢?
他的声音轻得像呓语一般:“或许你感到疑惑,但是现在,先带他的身体回去吧。”
“回哪儿去?基地还是实——”
“回他该去的地方。”月出打断了这些无意义的表演。“走吧,不会留下证据,也不会再有人来检查。再不走的话,你可能就要留下来陪他了。”
月落将两只手交叠在身后,踢踢踏踏地踩天台上的小石子玩。
都坦白到这种地步就没有必要维持嘴硬的傲娇人设和红方保密的良好传统了吧,他想着,皱了皱鼻子,别过头不去看他们,胸口也酸涩地涨起来。
月出还是那样恬淡地笑着回到他身边,看着半身撒娇一样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乱蹭,这时候他像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平静得让人有些悚然。
他一路耐心地用摸摸贴贴去安抚自己的半身——毕竟落落才是承载了情感的那一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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