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上来说,萩原研二的东西并不多,一眼看过去需要收拾的也不是很麻烦。但从人为收拾方面说又确实很麻烦。萩原研二是个喜欢细致生活的人,他几乎是把自己房间的每个小习惯都搬来了宿舍,许多美观但没什么用的小物件、零碎的摆设、包括本应该放在阳台上的多肉植物都被他带了过来。按他的话来说,就是:
【毕竟是要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嘛!】
准确来说应该要生活小半年吧。
按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收拾多少,先前也不是没有帮萩原研二收拾过房间,田昭绫和松田阵平都有心理准备。因此当两人看到,那些从萩原家带过来的没用的小东西乱糟糟堆满了一半的房间时,第一感想竟是还好,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被驯服了?田昭比较了解萩原研二对于物品摆放的审美,而松田阵平更了解萩原研二常用物品的摆设,两人对视几秒就默契地分头行动。
至于萩原研二本人...他本人则在一边给两个人加油助威,时不时给出一点作为过来人的指导。
“你是在偷懒吧!”
于是被这样吼着的松田阵平抓过来一起劳动。
萩原研二如同路边被捏住后颈肉的家猫一般温驯不敢多说。田昭绫听闻这些动静,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互动,有种爸爸妄图偷懒结果被母亲发现拧着耳朵过来帮忙的错觉。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当作不认识幼稚的两人。
他一直都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很好,无论是性格还是爱好生活习惯方面,两个人都很合拍,相比起来,他就有点像强行插入三人组里格格不入的第三人,你看,就连分班两个人都是一起的,就像小说里注定会成为伙伴的主角团,尽管在两人的有意照顾下,田昭绫也显得和两人十分融洽,但总有点不一样,就像是隔在他和萩原松田之间的薄膜。
田昭绫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很漠然的人,倒不是说他本性如此,而是一直以来都有个声音在隐隐约约告诉他:你没必要在意这些东西,因为你都是要失去的。
就像他的未来,他的生活,他的记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接纳了松田阵平的臭脾气和萩原研二的示好,两人的合拍程度也时常会不经意间冷落到他。就算很快就被敏锐的萩原发现,但那种事实确实存在,难以忽视,假以时日,或许有一天会成为关系破灭的矛盾点吧?田昭绫偶尔会这样悲观的想到。
只不过到后来,他终于找到了三个人最合适的相处模式,平衡点、也终于真正的做到了平静的应对一段关系的磨合。这算不算成长呢?
他不知道。
那边的两人还在打闹,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动手,田昭绫感觉自己被拽了一下,一个踉跄撞到身后的垃圾桶,他花了十多分钟整理好的、垃圾桶里的垃圾倒出来撒了满地。
在一片寂静中,田昭绫举起了自己的扫帚。
“都给我去死。”
“...呜哇好可怕小阵平我们快跑!!!”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
-
三人分班并不是一个地方,萩原和松田是名叫鬼冢八藏的教官班下,而田昭绫本人是在一个名叫芦川亨的教官名下,
据说鬼冢教官是一个很严厉的人,教出来的学生也是警校中的佼佼者。田昭绫入学的第一天就打听过消息,据说那个第一名降谷零也在鬼冢教官的班里,具体名字,他倒是还不知道。不过这些消息足够让他放下心,作为学生也是青梅竹马,田昭绫真的非常担心自己两位青梅竹马的老师会不会被气死。
毕竟总体来说,松田阵平是个刺头,还是个讨厌警察的刺头。
严厉的老师加上刺头学生,怎么看都是漫画主角一般的配置。想必有这么一位老师,松田阵平也能够真正理解到警察这份职业的深层含义,从而减少一些对警察的怨怼吧,不管怎么样,把暴打警视总监当作是愿望怎么想都不合理吧。早些认清现实啊,松田君。
田昭绫的担心有一些,但不多。
像田昭绫这样性格偏向于计划的人,有第一天给个好印象所以早早去了教室的习惯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不过和他差不多想法的人似乎不少,田昭绫控制着时间,大概比之前的生活作息早了十分钟,到教室的时候竟然也看到有了不少人。他粗略打量了一番,都是陌生面孔。
田昭绫先找了自己的位置,打开事先分发的学生手册看了几眼。大概写了些特别注意事项和入学流程,对现在刚入学的他来说除了抄校规的时候没其他用处了。
他收了起来,其他的学生已经开始互相交流,田昭绫往门口的方向去,贴近门框的地方贴着值日安排表,田昭绫注意到自己的值日时间在星期三上午,负责擦黑板和检查后续扫尾的卫生。
“不好意思,请问能不能借过一下让我也看看值日安排呢?”
身后传来了声音,田昭绫很快反应过来侧身让了个位置给人看,顺便转移目光去看和自己搭话的人的样貌。
黑发黑眼,是个长相清秀的人,注意到田昭绫的目光颇有些羞涩的对他笑笑。
“一、二...啊。是在星期三的下午吗?”
田昭绫听到对方说,带着无视旁人喃喃自语的意味,“如果快一点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吧...”
田昭绫回想刚刚看到的,除了自己之外,下午的值日安排有个叫三杉东恩的人。
三杉东恩好像回过神了,他再一次对田昭绫露出腼腆的笑容,“你好,我是三杉东恩,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希望之后能好好相处。”
田昭绫想,自己好像没有表现出想和对方交朋友的意向,没第一时间回复。
三杉东恩看起来并不尴尬,伸出来的手缩回来,脸上带了点失落,很快那丝失落消失不见,他还是礼貌的保持笑容,对田昭绫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虽然并非本意,不过他似乎给对方难堪了。
田昭绫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在心里诧异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这么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了,若有所思的回了座位。也许是对方脸上的失落太明显了吧,容易腼腆款的人他很少遇到,他也没什么经验处理。
田昭绫的教官是在铃声响后的半小时出现的,对方身着一丝不苟的正装,脸上看起来却没什么正形,把教材往台上一放,没有说其他的,而是让所有人把开学发的警用手册拿出来看。
看多久?
半个小时。田昭绫在听从命令和遵从内心想法之间挣扎片刻,还是拿出了先前被他收起来的手册出来看。上面的东西他早就熟记于心了,看来看去总不能看出什么花来。
教室在骚动一会儿后回归了平静。
田昭绫重新从头开始第一个字,逐字逐句的二次阅读,尽量放慢速度,没办法太无聊了。还没等他看到第四行,他的眼前就蹦出了除了自己外谁也看不到的虚拟面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如同弹幕一般的字闪烁着滑过,速度不快,田昭绫很迅速就能捕捉并且理解到。
【这是在干什么?看学生手册吗?】
【半个小时?我看这么多字都晕了,真难为他了】
【这就是新出场的角色吗?为毛看起来这么挫?】
田昭绫:?
这实在有点小说情节了,田昭绫唇角抽搐,怕被人发现异状,选择临时用手册挡住脸,目光巡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包括教官都在低头写字,没人注意到他,松了口气。这时他才开始认真看莫名其妙出现在面前、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东西,在右下角找到了屏蔽和智能防遮挡的选项,搞得和真的某粉色视频软件似的。在前者和后者中,田昭绫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后者。
【报一丝不小心把视角共享了呀捏,这就给宿主你取消呀捏!】
弹幕消失了,但他也没在做梦。
这下不得不面对一直被他有意忽视的细节了。
就是,他做的。那个梦,可能,是真的。这一事。
田昭绫的问号几乎能够溢出座位,刚刚浮现的字和透露出的信息却实在是有点倍感不妙,退一万步来说,另一个记忆里,他不是在异世界历练吗?什么叫新出场的角色?有人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疑问很多,但系统这时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为了不妨碍日常,先前的一人一球约法三章,其中一环就是系统必须沉在潜意识不得妨碍宿主行动。所以如果要问它,也只能等休息的时候。
田昭绫按耐下活络起来的心思,半小时这时也到了,他听到讲台上传来拍掌的声音,不多不少三下,就像某些泛用于催眠暗示的手法。
“诸位,欢迎你们入读本校,想必在刚刚的半小时里,诸位已经熟读并且完全了解了自己今后的位置和意向。”
芦川教官的声音不大,他的声音并不是那种严厉的,而是冷冽到有些不符合外表的清,“那么开学第一天我不要求大家做其他的事情,先问一下,纸和笔大家都带了吗?”
话音刚落,刚刚还很安静的教室立马多了些嘈杂。
“带了教官。”
“我没带,有人可以借我一下吗、”
“我这里有多的,不介意的话先用着吧!”
诸如此类的声音暂时填充了教室。田昭绫事先准备了不少东西,不用向别人外借,他偏头望过去,身边的人不是在借东西就是借东西给别人,刚刚和他搭话的三杉东恩看起来有些犹豫的望着其他人,却迟迟没开口。看起来是个内向的性格,这种性格一般向别人借东西都有些困难。
田昭绫想了想,从背包里分出一份纸笔递过去。
这无异于雪中送炭的行为好像吓到了他,三杉东恩似乎有些惊讶田昭绫的主动好意,愣了一下,腼腆地抿唇露出笑容,他眼含感激的接了过来。
对此,田昭绫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他的感谢之心了。
讲台上的掌声又一次响起来,还是三下。看样子这个教官确实打算用这样的动作当作训练的一环,教室很快心照不宣的回归了安静。
“好了安静,大家都找到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了,很好,那么开学第一课,我打算交给大家一个任务,”说到这里,芦川教官停顿一下,接着田昭绫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仿佛恶魔一般的笑意,继续说,“既然想要未来成为这样光荣的职业,想来大家也做好了历经万难的心理准备,不过呢我也不是什么恶人,考验不难——请大家在两小时内写一篇五千字的心得交上来,其中:为什么要做警察,以及考入学校后的感受,用简洁明了的词汇阐明,完完整整的交代出来!”
话音刚落,就连性格腼腆的三杉东恩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教室变得比先前更加安静,不,倒不如说是死寂。这种考验简直闻所未闻,完全说的上是魔鬼了。刚建立性格温和人设的芦川教官如今散发着戏谑的黑气...看起来对现在的场面非常满意,仿佛意料之中,他点着头的同时拍手:“好!大家伙从现在开始行动起来吧!我计时了哦!”
有种自己的伞烂掉还要把别人的伞撕烂的疯意,这人究竟是在修学期间被折磨了什么啊。
田昭绫也想到了临时赶论文的痛感,不由得面如菜色低头看向桌面上的纸笔,深吸一口气。准备先起个头。
教官的话不得不听啊。就算这是被上一届教官迫害后从而迫害下一届的复仇者,他也必须严格执行才行。服从命令是警察的必修课之一,也被明令挂在所有的说明第一。
也许是之前低头太久了,脖颈有些酸涩,他伸了伸脖子,就像是人低头太久累了需要抬头运动一下一般,不经意地望向右侧的窗外,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蓝眼睛。
和那次在便利店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田昭绫的目光接着打量眼睛的主人,对方显然对他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楞了一下,回过神对他笑了笑。眼里没有任何夹带恶意的情绪,而是有种诡异的...欣慰?
就像是看到一个重症病人重新站了起来的样子,含带着慈爱。
田昭绫:......
他打了个寒战,赶紧低下头撤回目光,没去细想这到底是什么眼神。把注意力专注放到眼前的【论文】上。
很快那种注视感消失,田昭绫松懈下来,也真的认真投入进去,拿起笔开始在纸张上挥洒起来,两个小时五千字,对他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
...才怪。写到一半手抽筋的田昭绫表示已老实,求放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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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角稳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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