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场史

程砚生正想再看看,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周绍元一边拍着身上的雨一边从外面进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程砚生不动声色把场史别进裤腰,继续整理着其它资料,他说:“哎,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就寻思早来会儿,早干早完事。”

周绍元看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变了。”

程砚生动作一僵,“变了?”

周绍元点头,“你之前可是没这么勤快啊,不过现在的你挺好的。”

程砚生干笑几声转移了话题,“我昨天好像把钥匙落在三号炉那了。”

他一说完,周绍元的脸色微微一变,对三号炉连提起都很忌讳,他问:“是很重要的钥匙吗?如果不是就别要了吧。”

程砚生本来也只是试探,想看看周绍元的反应,这会儿见他这么抵触,越发觉得他不对劲。

他没有再坚持,只说:“不是什么重要钥匙,算了,不要了。”

周绍元这才如释重负,“那就好。”

想到什么,他又说:“我妈昨天说看你衣服都破了,今天你有空她说带你去买一件。”

程砚生特意看了他一眼。

周绍元认真捋着每一页资料,把褶皱全都压平。

程砚生微微皱眉。

周绍元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他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故意杀人”这几个字联系起来。

因为人犯罪首先需要动机,要么就是激情杀人报复社会,但这需要先提条件,犯罪凶手十有**是反社会人格,但是看周绍元的家庭氛围,又不像能培养出变态的。再一个就是仇杀,可是周绍元这软塌塌的性格,感觉并不会与人结怨。

提到三号炉,他更多的是恐惧,他本能地害怕那里,这跟心虚根本不搭边。

程砚生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并不能公平公正的看待这件事。

算了,等晚上回家看完场史再说。

下班的时候,周绍元又叫他去家里吃饭。

程砚生说:“昨天刚吃过,今天就不麻烦阿姨了,我那天洗澡不是磕到头了嘛,我一会儿正好顺路去复查一下。”

周绍元立马说:“我陪你去吧,有什么事我还能帮忙跑跑腿。”

看着他眼底真切的关心,程砚生说话时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没关系的,都是小问题。”

周绍元也没强求,“那好吧,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这个年代,固定电话都还没有普及,周家却有一个电话机,家庭条件可见一斑。

回到家,程砚生赶紧把场史拿出来,这才发现末页还粘着一张照片。应该是在潮湿的状态下被压在了场史下面,导致现在干了之后死死扒在上面,尽管程砚生已经很小心了,但照片依然被他撕坏了。

正面的人物大多都看不清脸,却正好把周绍元给留下了。这几年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照片里依然是咧着嘴笑。

右下角写着时间是1990年5月31日,照片的背面还印着合照的人的名字。

程砚生准备按照名字去找花名册,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些人,哪怕找到一个,也能了解当年的事。

把照片收起来的时候,他无意中又瞟到了周绍元。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看越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哪奇怪。

一转眼他都来了两三天,事情还一点进展都没有,他有点着急,想想,又去了火葬场,周绍元不在的话,他找东西方便。

这个年代电脑还是个奢侈品,所有的资料都存放在柜子里,好在柜子上都贴了标签。

找到当年的花名册,他一看,照片上的人在职状态都是“死亡”,只有周绍元一个人还在职。

再往后翻,直到今年的三月份,“程砚生”入职,在这期间,火葬场的所有流程都靠周绍元一个人完成。

这也不现实吧?

他把当年员工的家庭地址记了下来,准备一个一个去找,本人不在,总有家属在吧。

顺位第一人的家在水明源小区,他坐车的时候正好路过这。

这里应该是个职工小区,业主年龄普遍偏高,不少大爷大妈都在树荫下坐着乘凉,看见程砚生从大门进来,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有些爱打听事的大妈已经向他招手:“小伙子找谁家啊?”

程砚生乐呵呵凑过去,“我找江盛国家。”

一听到这个名字,大妈左右观察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满脸忌讳,“你找他家干什么?”

哎?有戏。

程砚生也神神秘秘说:“他是我大舅,我妈让我投奔他来的。”

大妈“嘶”了一声,“那你们两家是不是很久不来往了,他五年前就没了。”

程砚生配合地放低声音,“实不相瞒,我们家跟他家关系也就一般,他还欠我家钱呢。”

大妈:“啧,他可是工伤死的,有赔偿费,他家儿子今天正好在家,你去问他要。”

程砚生:“我舅是工伤死的?我听说当年不就死了一个人吗?”

大妈:“死了一个人之后,那天上班的后面全都死了,你说蹊跷不蹊跷。但是这事后来没有闹大,只有我们本地人知道,他家既然欠你钱,你就去要回来吧,他家可是有钱的很。”

站在江盛国家门前,程砚生做着最后的心理建设,听刚才那位大妈的意思,江盛国的死很可疑,他这么冒然上门打听事,属于又把家属的伤疤掀开,假如对方情绪激动,他再挨顿揍……

感觉有点犯不上。

要不还是去下一家吧。

他正要走,一阵风把门吹开了。

“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哥。”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你外面是有其它狗了吧?不然你干吗一直要离开这?”

另一道声音轻声呵斥:“江封晏。”

听到这个声音,程砚生像是被雷击中,整个人都有点懵逼。

屋里,一个二十左右岁的男生紧紧挽着沈清涿的胳膊使劲儿晃着,“你到底要去找谁啊?谁这么重要,都让你不管我的死活了。”

沈清涿被气笑了,他没好气甩开对方的手,“滚。”

暖洋洋的日光将沈清涿勾了一道金边,语气虽然不太好,但他看起来并不是真的讨厌对方。

被他甩开的年轻男人嘴里嘟嘟囔囔的,一转头看见程砚生,眼睛一亮,随即低眉敛目,换了一副正经神色。

他向程砚生走过去,边走边伸手,“你好,你找哪位?”

德性。

沈清涿不想再搭理他,转身就往外走,等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程砚生的时候,江封晏的手已经快握上了程砚生的。

“江封晏。”

沈清涿又喊了他一声,顺势接住他的手,“行了,赶紧去忙你的事去。”

聪明如江封晏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反常,换做以往,他才懒得搭理自己这些小动作,他打探的目光不由在两个人之间疯狂扫射。

他清了清嗓子,“哥,不介绍一下?”

沈清涿本来想骂一句“快滚”,但见程砚生似乎也有些好奇,最后还是把话忍了回去。

他说:“江封晏,我表弟,之前祝星悦……”

话没说完,但程砚生已经瞬间把眼前的人对上号了,这个人就是当时叫蒋亿宫喝酒,导致他酒后乱性,最后被分手的那个纨绔子弟。

一开始江封晏还在阴阳怪气。

呦呦呦,先给人家介绍的,以为是带对象见家长呢?但还没等琢磨完,就听见了“祝星悦”的名字。

他“嘶”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沈清涿,“哥,你在外面就是这么跟人介绍我的?”

沈清涿已经不再搭理他,他问程砚生,“你怎么在这?”

程砚生这才缓过神来,他也觉得实在太巧了,但现在还不是体会重逢的喜悦的时候,工作要紧。

他开门见山:“我是来找江封晏的。”

说完直接跟江封晏攀谈起来,“江盛国是你?”

江封晏:“假爸。”

两人边说边往屋里走。

被留在原地的沈清涿:……

之前沈清涿就说过江封晏是要在不同的地方当炮灰的,确认他跟江盛国不是亲父子,程砚生也放心下来。

他把自己调查的结果跟他说了一下。

江封晏说:“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好像在家里看见过他们同事合照的照片,你等我去翻翻。”

他二话不说去找照片。

没一会儿,不但找到了照片,还找到了一张画错了的考勤表,周绍元的名字后面画了一排出勤,5月31日那天显示周绍元休假了,但最后,那个休假又被划掉了。

也就是说,那天本来已经休假了的周绍元又特意回去拍了照片?可是那照片一看就是随手拍的,不像是单位刻意组织的。

江封晏见程砚生眉头紧锁,不由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程砚生想了想,“我可以把这张照片带走吗?”

江封晏还以为是多大事,他往外看了一眼,见沈清涿半掩了门之后,正站走廊里抽烟呢。

他压低声音,“当然,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跟我哥处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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