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
沈予淮来到白心简面前,低着头,暗蓝色的右眼死死盯着他。
白心简仿佛这时候才“回过神”,将不断往顾越那个方向瞥的视线收了回来。
“哦,”白心简笑笑,一脸云淡风轻地道,“恭喜。”
系统看得战战兢兢:【简简,你的演技真好……】
它其实本来想说:你的胆子真大。
但想到如果一味地给予宿主“怪物很恐怖”的暗示,宿主可能会因为恐惧而退缩,最终难以完成任务。
它还记得他们的最终目标。
说来奇怪,0048似乎从未见过像白心简这样的人类。
似乎对一切充满好奇,但细细观察,又会发现这样的好奇……或者说他所有展现出来的情绪,都只浮于表面。
不管在什么世界,他好像都只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过客。
怪不得他会对自己一开始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都全盘接受。
0048诞生于穿书局,也为穿书局工作过很多年,绑定过不少宿主。
它知道穿书局的作风向来很强势,只要是穿书局选中的宿主,就必须全然接受为它们卖命。
0048也曾疑惑过,为什么穿书局要这样对待那些被选中的宿主。
可它只是系统而已。
它的存在,以及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只为服务于穿书局。
它所拥有的意识和好奇,只能局限于此,无法深入探究更多。
有时候0048会觉得,它现在的宿主白心简或许就是穿书局一直在找的,最完美的员工人选。
谁知道呢。
至少白心简不会像它绑定的前几任宿主一样,反复地在故事世界死去活来很多次,最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违抗穿书局的命令,才最终作罢。
白心简继续扮演着一个心不在焉的“出轨者”:“顾上尉好像摔了?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白心简的视线继续频频地落在不远处被一群人包围的顾越身上。
沈予淮真的怒了,他伸出一只手,死死钳住白心简的下巴,让他偏转过头,直视自己:“只是摔一跤而已,又要不了他的命,你很关心他?”
“只是因为他是邻居而已,”白心简笑着取下沈予淮钳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毕竟,只要是熟悉的人,摔了,我们总该关心一下,不是吗?”
沈予淮脸上的表情微缓。
他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白心简的嘴唇。
白心简蓦然瞪大了眼。
这是他的初吻!!
白心简觉得自己牺牲大了!
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亲亲脸,亲亲脖子之类的,对白心简来说都无所谓。
反正他没有那些该死的迂腐的贞操观。
不!还是有的!
他记得自己上大学那会儿,周围有很多同学不断地提醒过他:初吻很重要。
如果人生的第一次接吻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那一切将毫无意义!
可恶!
他虽然是个情感淡漠症患者,但也要注重仪式感!
虽然他这辈子,(给穿书局卖命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太可能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了。
但!
这只可恶的怪物,怎么可以夺走他的初吻!
白心简伸手推了推面前的沈予淮。
没推动。
白心简:“……”
沈予淮:“……”
沈予淮察觉到眼前之人的抗拒了。
为什么?
祂不明白。
明明之前祂啃噬眼前人类颈项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喜欢。
他还对祂说,喜欢不幸者被祂一掌拍飞摔倒在地上“噗嗤”绽出的血花。
为什么祂现在学着人类亲吻对方的时候,他忽然又不喜欢了?
“滴滴——”
“滴滴——”
沈予淮颈间的污染物检测仪发出污染物超标的警报声响。
“不好!”特勤组成员互相提醒,神情紧绷,随时准备包围沈予淮后将他羁押。
白心简面色几变,最后又找到了最为合适的表情,他伸手轻抚沈予淮后颈,笑起来,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感觉到眼前的人类不再对自己感到抗拒,沈予淮颈间的检测仪警报才逐渐停下。
“好了,想起来了,”白心简笑着对沈予淮道,“我的丈夫赢得了比赛,我是应该奖励他的,不应该光顾着看别人。”
白心简打了个响指,从背后摸出了一朵塑料玫瑰花。
“刚才路过那边的装饰花坛的时候,顺手摘的,”白心简凑到沈予淮耳边,低声道,“这应该是联盟的财产吧,沈先生,现在被我偷摘下来借花献佛了,回头记得赔钱给他们。”
跑马场的装饰花坛万年用的都是假花,因为经年无人打理,饱受跑马扬起的灰尘侵袭,看起来又脏又难看,灰扑扑的。
白心简路过那里的时候,随手摘了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去洗手间里洗了洗。
现如今,那朵艳红的玫瑰假花在白心简的手中娇艳欲滴,和花坛里那些无人问津的小可怜简直两模两样。
怪物又被哄好了。
甚至美滋滋的。
他心里有我。
他心里有我!
他还送我玫瑰花。
怪物伸手接过那朵玫瑰,用剩一半的理智道:“我会让跑马场的工作人员来找我开罚单的。”
一副很不值钱的样子。
怪物颈间的污染物检测仪显示的结果又趋于稳定。
后面的特勤组成员全都松了一口气。
怪物又恢复成了风度翩翩的猎鹰战区上将的模样。
赢得了比赛,就必须上台发言,这是往年的传统。
往年举办的几场万青节跑马比赛,沈予淮都参加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沈予淮年轻未婚,意气风发,只要他参加,年年友谊赛第一的是他,上台发言的也是他。
这或许就是联盟最年轻上将的风采吧。
职业场次和业余场次的比赛进入尾声,今年的万青节跑马比赛将彻底结束了。
当统帅在主席台上宣布,今年做闭幕发言的人不是沈予淮时,观众席上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紧接着,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
“为什么不让沈上将发言?”
“往年发言的都是他!”
“沈上将今年的友谊赛又是第一!”
“是啊!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沈上将已经不如那些后面来的小年轻了。”
“沈上将今年也才不到三十吧?还年轻得很呢?”
“他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我看他脖子上好像贴着污染物检测仪,是那个东西吗?我没见过,总觉得像……”
“外面传闻他被感染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总觉得联盟在瞒着我们什么?”
“你们看!就连沈上将和他的爱人见面,后面都跟着一大帮特勤组成员,说他没出什么事,我是不信的!”
“就连沈上将都感染了?那我们可怎么办……”
高高的赛场主席台上,有人来到面色肃重的统帅身边,附在他耳旁悄悄说了句什么。
“各位,”统帅拿起话筒,发言道,“方才临时出了些意外,现在,我们让我们年轻的联盟猎鹰战区上将上来跟我们说几句。”
说完,统帅身边的守卫冲不远处的特勤组成员招手。
有人凑近沈予淮身旁,悄声提醒着他什么。
沈予淮理了理自己的领巾,脸上露出不同以往的,那些战区军人和同事们都未曾见过的邪恶笑容。
沈予淮上台发言了。
白心简一个人站在台下的观众席,“笑眯眯”地仰头看着台上的沈予淮。
【简简,】0048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你这什么战术,怎么一下和怪物疏远,一下又那么亲近?】
“你不是看过很多小说吗?”白心简又转头,看向不远处正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包扎伤口的顾越。
“这叫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红枣,是感情的催化剂啊……”
说完白心简笑着,转身朝不远处顾越所在的方向走去。
主席台上,沈予淮正稳重而彬彬有礼地发着言,忽然看到台下白心简的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反而正朝着那该死的顾越方向去。
沈予淮的右眼开始泛蓝。
那蓝色如浓雾般越来越重,最后掩盖住整颗黑色的瞳孔。
沈予淮开始渐渐失去神智。
他是我的。
他背叛我。
他背叛我。
不可以,谁也不能跟我抢!
“滴滴——”沈予淮脖子间的污染物检测仪开始疯狂叫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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