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词站在门边，看着活生生的太子。

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太子要是出事，人鱼宫廷早就乱作一团，怎么还有闲心讨论八卦。

但你怎么可能没死。

他特地从阿法给的百八十种毒药里，选出最无味无感、传染速度最快，毒发必死的毒药。

你怎么可能没事？

顾雪词脸皮绷紧，透视太子的身体。

鄀峥闭目合眼，头颅低垂，沉静蜷缩在太子虚弱的身体里。

一秒、两秒。

顾雪词一眨不眨盯着鄀峥沉睡的脸，直到太子疑惑问：“小词，你怎么站在那里不动？”

太子游过来，金色的鱼尾比起半个月前好似多了些光华，但比起南王的矫健更修长单薄。

他伸出手，顾雪词下意识避开。

太子惊愕：“小词？”

顾雪词猛地醒过神来，看着鄀峥该死的脸缓缓消失在眼前，徒留下眼前的太子。

顾雪词轻声说：“没事，只是没想到殿下这么早就在这里等我，前几天也是吗？”

太子轻轻眨眼，金色的睫毛羞涩垂在眼睑，他声音悦耳如珠玉滚盘，安抚着面前局促懊恼的太子妃：“只是起来太早，正巧无事就在这里等你过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太子再次伸出手，顾雪词盯着他的掌心定定看了几眼，手指僵硬张开：“没事，您给我上药后已经好了很多了，很快就会恢复。”

太子看着包裹的纱布，眉心微蹙：“昨天是我没做好准备，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顾雪词眼皮一跳：“您找到幕后主使了？”

太子牵着顾雪词往里走：“想杀我的无非就那几个，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下动手的更少。”

顾雪词：“……”

他脑袋里真的一秒蹦出南王的脸呢。

显然，太子已经将罪魁祸首定为南王了。

不过这次他们的确借用了南王势力，对方也不无辜。

顾雪词没去解开他们兄弟误会的意思，甚至巴不得两条鱼纠葛越混乱越好。

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达成南王夺位目标。

而且——

顾雪词看着太子近在咫尺的背影。

没关系。

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

他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会做出更完美的计划！

他目光坚毅，隔壁的宋可和他眼神一碰。

内心继续咬手帕。

呜呜，小顾好狠的心啊！

狠心的小顾应付完太子，迫不及待回寝殿。

他要尽快和陈霄联系，太子未出事的事应该早就传出，但后续计划该怎么进行，还要详细考虑。

当抵达熟悉的花园时，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强横拽入珊瑚礁组成的假山里，顾雪词后背撞到珊瑚礁，吃痛皱眉，一抬头就撞入南王冰蓝却如海底火山即将爆发的眼。

他手臂青筋暴露，俊脸阴沉，危险逼问：“你为了他，竟然宁愿受伤！”

顾雪词：“……”

你们兄弟是商量好前后夹击来折磨他的吧。

顾雪词深吸口气：“松手。”

南王怒道：“短短一天，我碰都不能碰你了。”

神经。

“那你爱抓不抓。”

“你现在对我这么爱答不理，你被那个废物勾引了？”南王怒不可遏，将顾雪词抵在珊瑚礁之间，几只纹路漂亮的小丑鱼被两只人鱼的感情纠葛吓到，急忙摇着尾巴逃窜。

顾雪词也好想逃，但逃不掉。

他平复情绪，在南王快炸开的时候轻轻抬眸：“殿下，我手疼。”

南王蓦地一怔，一扭头就见顾雪词绑着纱布的手正往外溢血。

他急忙松手又忙握住检查，俊脸阴霾滴水：“让你给那个废物挡伤，这都是你自找的。”

顾雪词：“殿下说的是。”

南王动作一顿，终于听出他声音不对，他沉默着试探：“你生气了？”

“不敢。”

南王黑着脸：“你背着我和太子勾搭，还和他牵手逛街我都不气。”

顾雪词轻嗤一声，把崩裂的伤口给他看。

这叫不气。

南王表情僵住，懊悔辩解：“你该提醒我的。”

边说边往怀里掏什么。

顾雪词深吸口气：“别掏了。”

一颗宝石已经露出半个头，顾雪词终于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殿下，你是批发了一堆宝石有事没事就打磨一颗吗？”

南王皱起眉：“有问题？什么叫批发，这都是本王一颗一颗亲自挑选的珍宝，只为你准备的。”

顾雪词：“当然没问题，但下次麻烦送点其他颜色，我准备集齐七种颜色召唤神龙。”

南王：“神龙又是什么？你想要？外海似乎有龙属海兽，你要是想要，下次我给你抓回来。”

顾雪词揉了揉胀痛的手，自行接过宝石：“殿下，太子怀疑昨天动手的是您，您就不去做些应对吗？”

南王皱眉，上头的恋爱脑总算消退，他不屑一顾：“怀疑又如何，本王想杀他轻而易举，何必搞这些小动作。”

搞小动作的顾雪词觉得自己被扎了两刀，并且并不想和南王继续说话。

“我只是好心提醒，既然殿下已经有准备那就好，我先告辞了。”

“站住。”南王抓向他的手，却在碰到纱布时又收回，他挡在顾雪词面前，冰蓝的眉眼裹着阴霾，迫人的目光紧盯：“你对我越来越不耐烦，真的喜欢上那个废物了？”

“……怎么可能呢？”

顾雪词敷衍演戏：“我只是为了我们将来着想，现在正是太子出事的风口，殿下和我在这里被其他人鱼遇到，岂不是为我们的计划带来麻烦。至于我这些日子，不过是因为应付太子太过紧张，所以一放松就不想说话呢。”

南王锐利的视线窥视他的每一寸表情，眉眼冰寒缓缓松懈。

“那就好，至于太子那边，要是不喜欢不用管那个废物。只管照顾好你自己，他，自有我应付！”

南王眼眸晦沉，眯起的眼眸闪过寒光。

顾雪词眼皮一跳：“殿下您想做什么？”

“你担心我？”南王愉悦轻哼：“放心，我自有计划。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离开。”

顾雪词忍着暴躁，在南王注视下脊背绷直返回寝殿。

他一关门，先一步隐藏在内的陈霄走出来：“小顾，情况我都知道了，这次意外和我们计划无关，你不要自责。更何况我们这次解决了十三只敌对阵营鬼怪，可谓是收获满满。”

顾雪词却道：“太子毫发无损，下毒计划失败，陈哥，我们有第二个计划吗？”

陈霄：“？？？”

他看着目光坚定、恨不得将毒杀太子事业做到极致的顾雪词。

所以他是怎么会担心小顾会懊悔自责，这分明是再接再厉，恨不得立马再来一场啊。

他抹了把脸，倒是被顾雪词激励得松口气：“虽然不清楚太子没中毒原因，但下毒肯定不能再有第二次，我们得换其他计划。”

顾雪词拧着眉：“人鱼皇宫戒备森严，太子寝殿更是层层防卫，诺曼带的鬼怪将那里护得严严实实，不管是暗杀、强闯，都没有机会。”

顾雪词也不是在太子那里混白饭的，他观察了十几天，将下毒地点选在斗兽场也是不得已为之。

先不提太子的护卫，诺曼带的那几只鬼怪敏锐至极，各有嗅觉、速度上的优势，根本不会给他可乘之机。

陈霄点着桌面：“所以还是得在宫外！”

顾雪词看向他。

陈霄沉声道：“南王势力在海外军方，我们分析过，在人鱼皇朝核心都城对上太子毫无优势，短时间内，我们不能指望他通过正常竞争赢过太子，最快的办法仍旧是杀掉最核心人物太子。”

顾雪词对此表示十分赞同。

解决太子和他初衷一致。

“小顾，你能再度让太子出宫吗？”

顾雪词想了想：“我试试。”

陈霄果断道：“那就好，只要太子能出宫，其他的都交给我们。你的身份极其重要，不能损失在这里。”

一次下毒也就罢了，再来第二次意外，以诺曼的谨慎绝对会怀疑小顾。

顾雪词不置可否：“好的。”

两人简单计划一番，陈霄悄然融于水中消失在屋内。

顾雪词再次感受到靠谱队友的重要性，正要起身，就摸到南王给的那颗宝石。

他将宝石扔进小盒子里，结果当晚就收到灰尾偷偷摸摸送来的七种颜色宝石。

灰尾吹嘘道：“殿下说了，您别说要七种颜色，就算十六种都能给您配齐，您想要多少颗就有多少。”

顾雪词表情麻木，看着匣子里散发着五颜六色光芒的宝石。

很好，现在真的可以召唤神龙了。

就是不知道召唤来的神龙能不能一口干死南王这个顶级恋爱脑！

顾雪词对南王的骚扰烦不胜烦，恨不得把他扔进薄膜外的海里洗洗脑子。

薄膜？

顾雪词心头一动，仰头看去。

微微波荡的深海上方，透明的穹顶投下明亮的白昼。

顾雪词眼神闪烁，他似乎有第二个计划雏形。

但还未等陈霄再来，第二天他就听到一个劲爆大消息。

都城检察官上告议院，控诉南王纵兽行凶，损失数百臣民。

太子接过此事，训斥南王鲁莽行径，禁足宫殿不允出入。

顾雪词坐在太子身旁，眼睁睁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批下这句话。

他眼皮一跳，直觉以南王性格绝对有麻烦。

太子放下笔，含笑问：“怎么了？”

顾雪词状似担忧：“殿下您这样做，会不会让南王殿下埋怨您？”

太子表情淡淡：“随他，你在看什么？”

他看向顾雪词手中的贝壳书：“小词对历史感兴趣？”

顾雪词眸光微闪：“海中书籍昂贵，我以前没机会见识更多，最近在殿下这里看到好多珍贵书籍，才知道人鱼历史竟然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这真是太让人惊叹了。”

上个副本养成的习惯，顾雪词闲来无事就在太子这里蹭书。也正是读了人鱼族历史，才发现人鱼历史悠久。占据海域三十片，甚至有军队常年备战外海。

这样的地方真的是副本？

之前的怀疑越来越深，由此衍生出新的疑惑。

无论是十大主城、还是十三城纸人之城，亦或者人鱼帝国，都是以什么形式存在？

而人类又是怎么被强行拉进恐怖世界任务的？

顾雪词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什么，但仔细思考仍旧一头雾水。

太子将批斗南王的贝壳书扔到废弃的奏章里，侧过头对顾雪词笑得温柔妥帖：“正好主城最近有个巡游博物展，想去看看吗？”

顾雪词心里一动，摇头：“最近还是算了。”

“不用担心。”太子看向门外，耳朵微微一动：“我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你只需要玩得开心就好。”

“砰！”

太子宫殿紧闭的大门被踹来，剧烈的水波鼓荡起一个咕咚的巨大水泡，砰地炸成水花。

银发束起的南王怒意澎湃闯入，他银尾一摆，周围侍卫被拍得东倒西歪，宫殿内水波乱荡。

他身躯高大、睥睨不可当，冷漠俯视座位上的太子：“北峥，你敢封禁我！”

诺曼挡在南王面前：“殿下，这是太子宫殿！”

“滚开！”

南王抓住诺曼脖颈将他扔开，尾巴绷直缓缓朝太子靠近，声音冷如深渊。

“你这个废物，也只会玩这些小把戏，你敢和我大战一场吗？”

顾雪词坐在旁边，清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波就像冷冽的寒风拍打脸颊。

太子轻咳一声，单薄的身体给顾雪词挡住水波拍打。

“那又如何？”

太子轻描淡写浇灭南王带来的澎湃火山：“你再勇猛，坐在这里的仍旧是我。”

“你！”南王青筋暴跳，俊冷的脸如暴风雨前的前奏。

“治理国家靠的不是这个。”太子捡起桌面上被拍乱的奏章：“就像南屿你，任凭再强悍，能勇战百米巨兽，在都城仍旧受制于鱼。”

太子终于看向南王，两人一站一立，面庞有几分相似，却又大相径庭。

“离开吧，去属于你的战场，当你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掀翻一切规则时再来挑战我。”

姗姗来迟的数百护卫将太子宫殿包围，越来越多的人鱼卫队封闭皇宫，都城在逐渐往外戒严。

南王沸腾的怒火一寸寸冰寒，他冰蓝的眼杀意锁定太子：“当我再踏入都城那天，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南王视线滑过坐在太子身后的顾雪词，半响大步转身，矫健的鱼尾轻轻一甩，立刻游出五米远。

举起武器的护卫队大松口气。

太子问顾雪词：“吓到了吗？”

顾雪词：“没有。”

他既松口气却又难免焦虑。

虽然他一心一意要杀鄀峥，但任务是帮助南王夺位。

南王如果离开，岂不是拖延任务？

会不会导致人类阵营分成两部分？

“那我们继续之前的话。”太子捂着唇咳嗽两声，弯唇问他：“想去博物展吗？”

顾雪词眸光闪烁：“去！”

*

博物展当天都城热闹非凡，这一天恰好是人鱼恋人互相示爱之日。

相爱的人鱼邀约前往城外深海海沟，如果能找到最为稀少的蓝色鱼珠，据说将会获得神的祝福，相爱一生。

顾雪词对此不置可否。

至于神？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呢，现在却被困在一具虚弱的身体里，等着步入死亡。

顾雪词坐在华丽的太子座驾上，比起上次出行，沿途戒备森严，禁止任何人鱼踏入附近。

远处，打扮漂亮的人鱼少女、青年，含情脉脉对视着相约往城外而去。

太子收回目光问顾雪词：“小词想去看看吗？”

顾雪词：“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我对您说的博物展更感兴趣。”

太子弯唇，深深看着他：“以后我会陪你去更多的地方。”

顾雪词看向前方，已经清空禁止其他人鱼入内的博物展就在眼前。

诺曼仍旧寸步不离太子，周围，顾雪词敏锐察觉到鬼怪数量比起上次翻倍，加上戒备的警卫队，周遭海域甚至不允许一只小鱼游进来。

顾雪词握住太子递过来的手，踏入展馆。

他抬眼一看，错愕不已。

白炽灯照亮了整个场馆，就像人类博物馆一般，一件件物品分门别类的摆在密封的玻璃里。

但这都不是让他震惊的。

而是从石器的刀具、海草织成的衣物到金色的刀叉、漂亮的瓷器、碗筷，甚至还有精雕细琢的铠甲。

足可见人鱼的文明一步步从混沌步入繁盛。

而最前方一个站台里，却放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系列东西。

手木仓、望远镜、水下呼吸器、这些根本不属于人鱼、也不适应海水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摆在那里。

而最前方的那张画，更是让顾雪词头皮发麻。

他还记得第一个副本里，他欣赏着走廊上别墅主人的历代画像，吸血鬼对这个破败家族不屑一顾，但此时顾雪词在这里看到了相似风格的，不属于人鱼世界的人像画。

不是同一个画师，但分明是同一个派系。

“小词对这些感兴趣？”

太子解释：“这都是百年前与人鱼合作的世界人类送来的东西，不过对人鱼帝国十分鸡肋，只能摆在真空里参观。”

顾雪词蓦地想到头顶穹顶：“都城上方的护罩也是？”

“对。”太子弯唇：“我们互相合作，护罩就是双方配合的最精华所在。”

顾雪词呼吸急促：“那怎么从未见过？”

太子沉默一瞬：“因为他们都消失了。”

顾雪词心头一沉。

“他们在抵挡某个意识入侵，或许在抗争过程中失败？总之整个世界彻底粉碎。”

顾雪词心头一沉。

想到那栋古怪的别墅，拼拼凑凑的副本小任务。

或许不是消失，而是被纳入了无数个副本里，成为里面的一块砖、一栋房子，一个展示品。

他之前的怀疑撬开一条裂缝，太子问：“里面的展品更多，小词要去看看吗？”

顾雪词收回目光：“好。”

这个任务后，他要和陈霄好好聊聊。

进入副本三年多，他一定比自己知道更多的消息。

“这里是一千年前帝国建立的那位陛下留下的武器。”

太子倾情解说：“你注意看上面的宝石，和现在的是不是很不一样？”

顾雪词凝神看去，一颗颗细小的宝石镶嵌在手柄上，宛如星辰碎钻，但比起南王送给他的宝石通透大颗，明显更晦涩。

“一千年前，人鱼帝国陷入瓶颈，人鱼数量越来越多，但能容纳我们的海域却越来越少，于是这位陛下选择朝外海进攻，杀掉凶残可怖的海兽，为帝国赢来了新的资源和发展。”

顾雪词赞叹：“很厉害。”

太子说：“南屿被誉为自这位陛下后的第二位探索者，他也不负其名，在外海创下偌大声誉，为帝国占据新的领地，他是帝国最璀璨耀眼的明星。”

顾雪词心中一动：“殿下您……”

“我不需要安慰。”太子声音轻快：“这是事实，我很开心帝国有如此勇士，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撕破如今逐渐腐朽的帝国规则，那我会甘之如饴将位置送给他。”

“但现在，还不够。”

太子说完，转身看顾雪词：“小词你……”

“太子小心！”

水纹波动，陈霄出现。他兽化的手撕碎鬼怪心脏，猩红的血雾砰地炸开。

侍从尖叫声响起：“太子遇袭！快来救援！”

场馆里大乱一片，更多的袭击者从四面八方冲来。

他们或许本就在侍卫队里，又或者隐在各个地方，此时锵然一击，彻底拉开战斗。

场馆展品玻璃哗啦碎裂，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手木仓、油画泡在水里，漂浮冒泡。

顾雪词站在混乱的核心，看着队友坚毅杀来。

此次任务对人类阵营，甚至庇护城所有人类极其重要。

要么崛起、要么被鬼怪踩下。

想获取更多的选择，唯有杀！

又一只鬼怪死在面前，他仍旧是人鱼的面孔，但表情扭曲阴冷，就像第一个副本里龇牙咧嘴的吸血鬼。

人群护卫中，太子抓住顾雪词的手：“我们走。”

数十位人类阵营被更多的侍卫挡住，根本不能接近最核心的太子。

太子在诺曼护卫下快步走向出口。

诺曼眼神冰冷，遥遥看向远处被围困的陈霄，唇边划过残忍的兴奋。

他就知道这些老鼠一样的人类会上钩，而今天，他会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他一步踏出展馆，突觉不对，猛地转身。

却见太子在踏出大门时，无声的水波荡漾，缓缓消失在眼前。

诺曼脸色大变，冲上去抓住了一张已经使用完毕废弃的卡片。

这是万米之类瞬移卡。

人类的逃命利器，这里万米以外是深海。

对太子来说犹如毒素的地方。

诺曼目眦欲裂：“杀了所有人类，寻找太子！”

顾雪词站在门内，掌心摊开。

就在刚才踏入的瞬间，太子主动放开了他的手。

顾雪词怅然一瞬，伸手抚摸心脏。

噗通噗通，跳动得格外有力。

计划完美达成！

太子out。

虽然你很好，但可惜，一旦你恢复记忆，死的可是我。

我不想死，就只能请你去死一死了。

顾雪词脚步轻快踏出展馆，街上已经混乱一片，陈霄他们在以最快速度撤退。

大家进入这个副本都准备了足够多的卡片，加上经过多个副本积攒的能力，逃命的话绰绰有余。

此时没鱼搭理他。

顾雪词啧了声，左右四顾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或许去看看人鱼谈情说爱的地方？

要不然进去继续参观？

唔。

还是回宫酝酿一下丧夫的情绪？

毕竟自己现在真是寡妇了呢。

顾雪词咀嚼着这个词，甩着闪闪发光的尾巴穿过乱七八糟的人鱼。

他回到人鱼宫殿，想到太子那里那几本自己还没看完的贝壳书，决定先去拿走，顺便在太子寝殿酝酿自己丧夫的悲伤。

顾雪词推开空无一人的大门。

熟悉的位置上，熟悉的太子坐在那里静静看他。

太子精致的面庞如人偶无波，他深蓝的眼看着他，眸子黯淡。

轻声问：“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哈哈哈，晚安晚安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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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人鱼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