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哪里?”迟早问:“不在棺材里?”
程则予嗯了一声。
迟早后背窜起一股凉气:“白天还听见那些人说将她和岳明明一起放进去了。”
“可能之前我听见声音那阵,就是她在里面敲门想出来吧。”程则予说。
迟早看着他,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程则予的脸色还淡淡的,完全看不出一丝恐惧。
“我先冷静一下,”迟早说:“等会再跟你说。”
他起身出门去了一旁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浸湿了脸,也让他的神智瞬间清醒了几分。
迟早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正想关掉水龙头离开。然而头一低,原本还往外冒着水的水龙头忽然停了下来,嘶哑几声后,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鲜红的血水从中喷射了出来。
水势凶猛,很快就灌满了整个水槽,继而涌到了地上,逐渐蔓延开来。
迟早忙伸手去关水龙头,然而不管他怎么拧,总有源源不断的血水往外涌出。
“不是吧。”迟早黑着脸退后一步避开那些血水,眼前这熟悉的恐怖片镜头让他感觉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冒出来,然后偷摸摸地吓他一跳。
他果断转身向着程则予的方向跑去,只是跑了没几步,楼下突然传来了儿童咯咯的笑声,原本一直关着的电视机突然打开了,声音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最让迟早不安的,是原本一直摆在客厅里的棺材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盖子歪歪斜斜的搭在上面,露出了空荡荡的内里,不管是岳明明还是陈枫玥都不在里面。
再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大约就是他们昨日刚来这里听见脚步声时的时间。
身后的血水已经快蔓延到迟早的脚下,正巧程则予听见外面的动静从房内出来,迟早一把拽住他,拉着他就往楼下跑。
只是刚一下楼,他们就立刻停下了脚步。客厅中央的沙发上,一个男孩正端坐在上面认真地盯着电视机,时不时还因为上面的内容露出一丝微笑。
“岳明明——”迟早轻声道:“他怎么爬起来了?”
程则予没有说话,不远处,岳明明像是听到了迟早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然而最让人惊悚的是,他的身体丝毫不动,头颅却转了个九十度,像是一个毫无生命的木偶,整个人扭成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
一瞬间,迟早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他想过岳明明可能会在半夜来吓他,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可怕的场景。他心里暗骂一声,想也不想拉着程则予就往外跑。
别墅外依旧在下着小雨,雨水浸湿了街道,堆积成一个个小水洼。迟早和程则予顶着雨冲出来时,却意外的发现身后的血水和岳明明都没有追过来。
借着黯淡的路灯,程则予环顾了下四周,低声道:“先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迟早却没有说话,他盯着道路尽头,那里黑漆漆一片,没有路灯,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怎么了?”程则予问。
迟早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你有没有听见?”
“听见什么?”
“脚步声——”
迟早的话还没说完,程则予也突然警惕了起来,他也听到了。
就在他们的正前方,在路灯尚未照亮的地方,有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正向着他们走来。
对方的脚步踩在雨水中,发出了清晰又沉稳的回响,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步都伴着雨声,每一下都距离他们越来越接近。
“是那个人吗?”迟早问:“那个连环杀人犯?”
“先躲起来,”程则予冷静道:“看看再说。”
周围一片空旷,不管他们向哪个方向跑都会被对方所察觉,而且这个人如果真的是那个连环杀人犯,那他明显就是这个副本的关键人物,一旦这次错过,下次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到。
迟早最终选择躲在了别墅的暗侧,借着花丛的遮掩,他紧紧贴着墙壁,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
程则予直接将他扯到了身后,自己站到了前方,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迟早望着他的背影,摸摸鼻子,忽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他深吸一口气,拉了拉程则予的衣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程则予突然紧绷了身体。
那人来了。
隔着程则予,迟早只能隐约看见一点身影。黑夜中,那人身材高大健硕,穿着一件兜帽军绿色雨衣,手中还握着一把锋利的斧头。
迟早瞬间心跳加速,眼见着那人视线环视一圈后,最终向着别墅走来。他提着斧头,踩着雨水一步步踏上阶梯,站在别墅的门口处时却又停下了。
别墅里还投射着温馨的暖光,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里面是个灵堂。这个场景大约也迷惑了提斧人,他重重的敲了几下门,却迟迟无人回应。
迟早在一旁听了一会,原以为没人开门对方就会自己离开,然而一段时间过去了,敲门声却越来越急,到最后逐渐转变为斧头砍向大门的声音。
这人是跟这家人有什么仇恨吗?
他很想去看看对方的样子,但又怕惊动对方,只能安静地站在那里几乎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让提斧人听到了。
就在大门逐渐被砍开时,迟早正想着这人对上屋内的岳明明会是什么结局,身旁却像是有人用力推了他一下,将他和程则予两个人都推出了墙角。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迟早也终于看清了提斧人的相貌——那是一张极其凶狠的脸,肌肉横生,眉尾处还带着一道深深的疤痕,像是被人用刀砍过。粗黑的眉毛下是一双如猎鹰般阴鸷的双眼,带着浓烈的凶杀气。
迟早下意识觉得不妙,就见到提斧人举起斧头对着程则予直接劈来,迟早吓得魂飞魄散,拉着程则予就往旁边一倒,躲过了第一道攻势。
然而对方完全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那把沉重的斧头在他手中像是完全没有重量,接连几下都准确无误地向着他们劈过来。
迟早一面躲得气喘吁吁,一面在猜想究竟是谁推他们出来送死。只不过一个分神的功夫,就被提斧人抓了个正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眼见着斧头即将砍到自己身上,迟早吓得闭紧双眼,放弃了挣扎。横竖就是一刀的事情,只要他脱离了游戏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这一刀迟迟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再睁眼,不远处就是程则予与对方缠打的画面。
提斧人的力气似乎很大,程则予并不是他的对手,几下交锋程则予的身上就已经被砍了好几刀,衣服上血迹斑斑。
他咬着牙,瞪着迟早:“还不快跑,等着我背你跑吗?”
迟早恍然醒悟,他拖着发软的双腿跌跌撞撞爬起来,埋头向前跑去。
只是跑了没几步,他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不远处的灯光下,程则予的身上全是伤痕,他飞起一脚踢向提斧人,但这一脚像是对对方毫无作用,一斧头下来,直接砍到了程则予的膝盖上。
碎裂声伴随着痛苦的惨叫,迟早头皮一麻,再也无法独自离去。他闭了闭眼,转身向回跑去。
即便是做不了什么,他也无法放任程则予一个人留下。
雨势越发大了起来,当雨水冲刷在脸上的那一刻,迟早狠狠地咬紧了牙,冲过去用力抱住了提斧人的腰,对着程则予喊道:“你快跑!”
程则予躺在雨水中,直愣愣地看着他。他的双腿还流着血,血液在雨水中散开,染红了整片地面。
“跑啊!”迟早又喊了一声,提斧人被他困住,动弹不地,不由得怒吼一声,用力一甩,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迟早摔到了地上。
身上的力气已经全部用尽,迟早趴在地上浑身湿透,他见到提斧人微微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继而又抬起手来,举着斧头对着他劈砍下来。
算了,死就死吧,大不了这次陪玩的费用全部退回——
迟早闭上双眼,无奈地接受了再也逃脱不了的死亡。
……
“迟早,迟早,醒醒!迟早!”
依旧是有人在耳边喊他的名字,这声音似曾相似,仿佛就在耳边。
迟早睁开双眼,就见到申倩正站在他的面前,面带担忧地看着他。见他醒来,申倩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她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终于松了口气:“你可算醒了,之前怎么喊你都没反应。”
迟早盯着她看了一会,又抬头看看四周。依旧是下着雨的屋檐,湿答答的雨夜,一切仿佛他刚进入游戏的那一夜,好似之前经历过的都只是他的梦。
但是他不是被提斧人砍死了吗?按道理应该是被直接踢出游戏了啊?
“别想了,”申倩看出了他的疑问:“我们都回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从头开始了。”
从头开始?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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