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消息虽没公布，但触觉敏锐的人多少都感觉到了什么。如果出去走走，就会发现有一些青年们特别热爱学习，有事没事都爱抱着书。
只有那些偏远的，消息不够灵通的，才会对此一无所知。
阮舞其实并没有发现什么，毕竟相对来说，她还是挺宅的。而她常接触 的多是大院的里军嫂，就算高考真的来了，她们也不会去参加。
她们聊的都是家长里短，孩子男人。
反而是原在千里之外的周希希惦记着她，直接将她原来的高中课本，以及一套复习资料给寄了过来。并且，非常隐晦的提到高考可能要恢复的事情。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却得承这份好意。但她现在真没参回高考的想法……
找一些跟那些不一样的资料，顺便带上一些给两个孩子的东西，赶着年前最后一波给寄了过去。
然后便是过年。
军中过年特别热闹，因为人多，活动也多。
不像普通人家，一家一户，最多也就十几口人。像她家就三人，两个还是老人家。如今都是年轻大小伙子，爱玩爱闹，再加上家属……那热闹的，从头到尾没一刻消停。
但各家的小孩子确实是乐疯了。他们都知道，这几天大人不骂人，不打人，他们可以随便作，随便闹。还有压岁钱拿，虽然没有商店，但手里有钱总是开心的。平时他们可拿不到钱！
三十下午开始，就开始准备年夜的饺子。吃完了饺子，还有表演看。闹腾到半夜，精神旺盛的小孩子们都打瞌睡了，才各自归家。
阮舞和许晔一人抱一个娃，慢慢往家走着，在他们前面不远，是苏建军和许悠然。走着走着，两家人就走到了一起，然后又分成两拔，许悠然跟阮舞走一起，苏建军和许晔走一起了。
“灵芝姐，我听人家说，明年有很大可能会恢复高考。你也是高中毕业，到时要考吗？”
“我不打算考的。”阮舞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要考？”
许悠然点头，却不太理解：“你怎么不考呢？到时上了大学，出来包分配工作的。”
阮舞轻笑，她现在的工作都辞了。
“我没那么高的野望，就想守着自己的小家，安安稳稳的就行。”
“我想试试。”许悠然抿着唇，眼里到是有着坚定。
可她这神情在阮舞这里，是半点也打动不了她。当初要学采药的时候是这般，想学做衣服的时候也是这样。结果连三分钟热度都没坚持……还有她那工作。怀孕前还上了几天班，怀孕之后就丢开手了。
虽说最开始是因为身体原因，可她住院那会儿，工作是给她留着的。结果她出了院，直接把工作给卖了！
也是没谁了。
她以为那工作得来容易么？那是苏建军舍了人情替她找的，她以为她把工作卖了钱就不损失了？大错特错，对于苏建军，人情比钱财更重要。
“那你加油。”
谁知许悠然又道：“我是想问问，灵芝姐你有没有复习资料。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借我用用？”
得，说这么半天，是为了借书。
行吧，反正她不用，借她也行。
“我之前上高中用的课本都在，你要吗？”
“要的。”许悠然终于笑了：“谢谢灵芝姐，过两天我去拿。”
“行。”
终于到了家门口，他们分开。
回到家里，把两个小的先安置好，夫妻两回房。等躺到被窝里，又聊到这事。
许晔就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恢复高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要是早一些，她难道要挺着肚子去考试？万一是她生孩子的时间点，做月子的时间呢？我就发觉，这位女同志想事情是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考虑现实情况。”
因为许悠然知道考试时间肯定不是这几个时间点。
“让她折腾吧，不折腾一回，她肯定不甘心。”本来就只是夫妻闲聊，谁还考虑那么多。
“建军也由着她。”
阮舞却笑道：“反正学习不是坏事，有这事吊着她，她也能安生好几个月呢。”
这么一想么，“到也是。”
爆竹声中一岁除，大年初一早，两个小娃娃一起过来给他们夫妻拜年，他们各发了红包。新一年的第一顿饭，肯定是要甜甜蜜蜜的。他们家是加了糖的白米粥，里面还有一些包了芝麻糖的汤圆。
吃完，两人又带着两个小的各处去拜年。从许晔的战友，到阮舞以前的同事。主要是张怀民医生，这位一直很照顾阮舞。这个年肯定是要去拜的！
年初一不兴在别人家吃饭，所以早早回来。
下午，孩子们就一窝蜂的玩去了。各人口袋都不空，够他们折腾好几天的。
初一不能去公婆家拜年，初二也没法子回娘家。好在有娘家人在，带着两孩子去给两个舅舅拜年。完了干脆将刘英和苏建军夫妻请到家里来，在她家聚个餐。到是两孩子，又得了两个大红包。
初三终于得了闲，大人只想歇着，小孩们依旧疯玩。小小在大院里人缘好，隐隐还是个孩子王，带着爱兵跟一群小孩子闹成一团。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笑闹声……
到了初四，成年人快速的摆脱了新年的轻松，该工作的工作，没工作的也在家里，收拾收拾家里、地里，开了春。就可以种上新的蔬菜。新一年能吃到什么，就看这会儿下什么种了。收成好不好，全看地收拾得好不好。
地里的活向来都是许晔的，包括院子里那点小药田都是是他的。但他干活利落，带着两个小捣蛋包，也就一天时间就整完了。
之后都很自觉的，大的去上班，小的也开始训练、学习。最小的那个就是姐姐的跟屁虫，一直跟着。
到是阮舞直接闲了下来，然后她开始琢磨，给两个孩子重新收拾房间的事。
两个小孩都大了一岁。爱兵五岁了，恢复的不错。小脸白胖胖的，依旧不爱说话，却不像之前那样不理人、不说话。
人家跟他说话，他会应，回答问题也没很流利，就是不那么主动，说话也不太多。但他特别爱笑，一笑两个酒窝，甜死个人。
之前是情况特殊，所以才让两个孩子一张床上睡。但现在不行了，该考虑给两个小孩分床的事了。
本来她是想一步到位，直接给两个孩子分房。虽然正屋里是没房间了，偏屋却有房间。但是环境不太好，光照不足，屋子也低矮。
不管是让小小过去睡还是让爱兵过去睡都不合适。最后决定，先不分屋，分床。在小小屋里加张床，中间弄个屏风也好，帘子好隔开就行。分屋的事，等他们大点再说。
“回头我量下尺寸，请人再打张床。”
“媳妇，这个问题暂时可能不用考虑。”
“恩？”
“我可能要调走。”
阮舞惊讶的不行，“调去哪？”
“京区。”
到是好地方。
“大概什么时间？”
“调令已经在审批，这个月底应该就要过去。”
这可够急的，只有不到十天时间。
“既然这样，小小也就不急着开学了，直接到那边上学就行。”调令开始走流程，也就容不得她有别的想法。去京市也没什么不好，那里条件肯定比这边好。
“我们什么时候搬？”他调走，他们肯定得跟着走的。
“不急，调令下来后有一星期的安置假。”
这时间不多，毕竟光路上就得两三天。
“行，我就先收拾着。把要带走的先寄过去……”别看家不大，可东西不少。真要寄，估计得多跑几趟邮局。
许智就在京城，东西可以直接寄到他那里。不用带走的等临走的时候再处理就行，不管什么东西，都不愁没个去处。
要搬家这是大事，自然要跟两个孩子说一声。
爱兵懵懵懂懂，根本不知愁，只抿着唇笑，乖的不得了。
到是小小情绪不高。但不愉的情绪也并不激烈，更多的应该是茫然。大概她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恨她外公吧。
虽然她没说过，但这么长时间下来，在他们小心试探下，也大概明白其中症结在哪。
因为受老先生连累，小小的妈妈受了很多罪。太小的时候，她也许不懂。可大了，就记事了。她知道她妈妈因为外公一直被人欺负，她从一出身就被骂狗崽子，被打骂，被欺凌……她们母女的所有灾难，都是那个从未见过的外公所带来的。
小小的孩子不知事，却本能的恨上这个给她们母女带来痛苦的人。
这个认知，某个角度来说，不能算错。
后来她妈妈去世，对她又是一重刺激。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除了努力活着，她的全部心神都用来怀念她的妈妈。而与怀念相伴的，总有对外公的恨意。
只能说，命运在前十年对她太过残忍，让她除了学会忍耐和生存，就只学会了恨。
被恨的是老先生，可被伤得却是她。在她还没学会保护自己时，就被伤得那么深、那么重、那么痛，自然不可能轻易就放下……
许晔和阮舞都不逼她，谁也没资格要她放下，因为伤的不是“谁”。只能等着她慢慢长大，学会坚强，学会释然，然后由她自己决定，要不要放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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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