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和泉朔找到一处角落，半倚着墙壁坐下，用毛巾轻轻擦拭头上的汗水。

千切豹马已经将完全被汗水打湿的上衣脱掉，他拿出柜子里的水杯，注意到和泉朔那接连轻拍身边座位的动作，在他身边坐下。

输掉第一场比赛，队员们都不甘心。雷市阵吾那不服气的态度从赛前贯彻到赛后，说话的语气依然自信又嚣张：“让洁当中锋就是错的！下场比赛让我来！”

早就对抽签结果不满的队员也都忍不住抱怨。

在他们看来，前锋就是要进球，既然洁世一作为前锋没有完成好他的职责，再者说，他们本来就是前锋出身，排名还比洁高，如果让他们来当前锋，说不定比赛已经赢了。

和泉朔没有参与他们的赛后甩锅环节，懒散地晃了晃脚，感受到身上的汗已经消得差不多，把扎起的头发放下来。发绳没有还给千切豹马，而是随手套到手腕上。

他顺着成员们的话题，目光转向用毛巾盖着脑袋的洁世一。

在吵闹的推卸责任声中，久远涉终于走上前厉声制止，“吵够了没有！还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吗？”

他向大家说明如今形势的严峻，如果要保证全员晋级，他们不能再输了，之后的每一场非常重要。

“那也没办法啊，以我们的实力又进不了球。”五十岚栗梦反驳道。

国神炼介也脱掉了上衣，他浑身仍散发着热气。

他先是看向大睁着眼睛旁听的和泉朔说：“和泉只凭自己就能抢走马狼的球，还可以一路突破协防。”

接着又转向洁世一：“还有我那个进球，如果没有蜂乐和洁是绝对拿不到的。”

“我不认为绘心甚八的话全都是正确的，但一些言论还是可以带来启发。”千切豹马咬着吸管，口齿含糊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和泉朔将自身的重量完全交给左侧的墙壁，紧盯国神炼介，右手挑出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缠绕。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生理泪水微微模糊了视线，他眯着眼睛三心二意地回想起绘心甚八那句“从0开始创造足球”，说起来X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抢球大混战了？

“我好像知道「足球的0」是什么意思了。”洁世一从思考中回过神，他继续说，“最开始每个人都想抢到球，这就是「0」的状态，直到马狼的个人表演打破的「0」。”

“X队的其他人清楚地看到了进球的可能性，围绕马狼越来越像一支球队，形成了「1」，也就是说，只有绝对的个性和天赋，才能催生出「1」。”

这也是绘心甚八强调的“自我”。

原来是这样啊。和泉朔仔细地听着，洁世一显然已经有所顿悟，但第一场比赛还没有彻底将他的内心打开。

唔……有点好奇怪物冲破牢笼的样子了，什么时候能出现呢？

在场的成员多少都因为洁世一的总结而产生躁动，显示屏出现绘心甚八的身影，他更深层的解释彻底点燃了前锋们内心的渴望。

用我的个人能力，用我的武器，作为在这第一轮选拔中脱颖而出的突破口！

*

洗完澡后恢复清爽的和泉朔，在食堂领取了自己的饭菜，心不在焉地坐到餐桌前。在他们之后结束的第二场比赛，V队以“8：0”的高比分赢得胜利。

果然差生都是通过比较出来的，与Y队凄惨的-8分净胜球相比，他们的-1突然就没那么严重了。

现在正值饭点，食堂里不少用餐的选手。这时他发现一面墙壁前围了几个人，在看什么。

他也过去，是一张新贴的进球奖励公告。因为进球就能得到一分，这些积分除了最后竞选得分王之外，现在还可以用来交换物品。

1分奖励有牛排和按摩，3分是归还手机，5分可以获得高级床，10分也是一日外出券。

这是一个很棒的激励手段。他的排名在Z队前列，食物因为平常也和国神千切分享，所以对食物需求不太高。和泉朔看着手机和床的字样，觉得自己可以有新的目标了。

需要3分，他已经有了1分，为了手机，下一场比赛还是再加把劲吧。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千切豹马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这次没有和泉朔的手动邀请，他轻车熟路坐到和泉朔对面。

他们二人是一起前往的浴室，只不过千切豹马每天雷打不动的头发护理耗费了很长时间。和泉朔平常没有这个习惯，现在他的头发经过自然风干，稍微有些炸毛。

两个人都没有吃饭时说话的习惯，互相交换了一半配菜，安安静静地吃完。

和泉朔像以往一样，时不时盯着千切豹马发呆。但这次注视对方粉红色的眼睛，他不由自主想起球场上那冷淡的神色，还有复杂的眼神。

他又想起了什么，打算出言询问，但嘴巴开开合合反复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话说，刚才比赛的时候，你好像很关注洁。”

千切豹马突然出声，让和泉朔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方才的犹豫被对方发现了。

听到完整一句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吧，可能是因为洁当前锋，我就注意他多一点。”和泉朔一脸无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起来，还不知道下一场比赛要不要商量一下对策。”

回到寝室，久远涉翻出笔记本，准备记录每个人的「武器」。

蜂乐回昏昏欲睡，用黏腻的嗓音说：“我的武器是盘带。”

国神炼介紧跟道：“左脚的射门能力。”

短暂几天时间，他们两个的武器就接连被展示出来，在比赛中要起到重要作用。

“我的武器是华丽的射门技术！”

“大概是身体的柔韧性。”

久远涉依次写下每个人的名字和武器。最后还剩……

他先看向和泉朔。

和泉朔腰板挺直，坐在自己的床铺边，如实说，“我的武器我其实也说不太准，大概也是速度和技巧吧。”

久远涉点点头，他的速度，盘带，运球传球的确都是顶尖的水平。

洁世一内心偷偷补充，还是个体能怪物。

“然后还有，洁？”

“啊……这个……”洁世一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器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

“那你先想想，最后一个是千切？”

千切豹马在自己的床铺上缩成一团，双臂交叠搭在膝盖上，大半张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抱歉，我不想说。”

和泉朔歪头看着千切豹马被红色发丝遮盖住秀美脸庞，没有出声。

为了更好的使用武器，久远涉建议按照排名，每个人都做一段时间的前锋，其他人则帮助前锋进球，做好辅助工作。

换人的方式就按照顺时针移动。

想到频繁调换门将在防守上有一定风险，为了能够取胜，原本不想继续担任的伊右卫门，主动选择固定门将位置。

对自己的武器闭口不提的千切豹马，也提出做固定的后卫，这样也不需要展示自己的武器了。

短暂的讨论会结束，久远涉制定的“下个换我九人计划”取得一致的认可。

依照计划，之后几天的训练都侧重于团队之间的配合。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效果，大家但斗志都被点燃了。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和泉朔舒舒服服地泡过澡，准备回寝室睡觉。

还没推开房间门，穿透力极强的鼾声一个劲往他耳膜里钻。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自己的床铺，半路发现千切豹马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以他的习惯来看，肯定不会半夜加训。

他鬼使神差地走出房间，缓慢接近影音室。影音室的大门没有关紧，透过门缝可以看到红发少年蜷坐在地上的背影。

和泉朔轻轻敲门，然后推门进入。

“千切，这么晚还不睡吗？”

千切豹马并没有动弹，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目不转睛看着前方屏幕播放的录像。正是他们输掉的第一场比赛。

坐到千切旁边，和泉朔把目光同样聚焦在录像上，若无其事地说：“其实我知道你的武器是什么。”

“早就看出来了，谁让你没事就盯着我打量。”

“说起来还蛮巧的，你看过我国中时的报道，我也看过你那时候的。”

和泉朔想不起来自己具体在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翻开了体育报刊中的足球专栏。醒目的贴图上，红色的短发，矫捷的身姿，还有与稚嫩面孔形成反差的，骄傲又目中无人的个性。

令人瞩目的前锋。

所以在「蓝色监狱」的第一面，他一眼认出长发的千切，但他的性格变得沉静了，曾经外露的锋芒被尽数收敛。

“受伤了吗？我见你一直坚持做腿部护理。”

“嗯，右膝前十字韧带断裂，如果再受伤就不能踢球了。”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呢？不能拼尽全力。”

“我来找能让我彻底放弃足球的理由。”

和泉朔终于扭头盯着千切豹马，一直保持着的温和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想放弃足球也不应该看我的录像吧。”说着他向后仰，躺倒在地板上，不满地嘟囔着，“不信你看不出来。”

千切豹马侧过身，看着不顾形象就原地躺下的和泉朔。

“我只知道你对成为世界第一前锋不感兴趣。”

“豹马，你也发现了吧，洁的内心那只即将冲破牢笼的怪物。我期待着他成长到足够作为我的对手，然后打败我。”

和泉朔揉了揉眼睛，带着困意继续说：“我觉得，你会改变你的想法。”

千切豹马起身关掉显示屏，握住和泉朔伸向他的手，用力一把将他拽起来。

“巧了，我也觉得你会改变你的想法。”

* 和泉 朔（izumi saku）

一到期末就抑制不住创作欲，脑子里什么都有，除了学习，让我多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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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