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中断了裴嘉之的思绪。
屏幕上,熟悉的备注震动个不停,裴嘉之握着手机,几次想要挂断又忍了下来。
他想听听池慕要怎么狡辩。
“对不起,裴嘉之,我来不了了。”
意想不到的是,池慕竟然上来就道歉了,裴嘉之挑了挑眉,继续听他讲。
“我不是故意的。”池慕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很委屈。“我被车撞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裴嘉之耳中,在他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你没受伤吧?”裴嘉之本能地问道。
“轻微脑震荡,不太严重。”池慕沮丧地说:“要在医院留观一晚,戒指只能改天拿了,你先帮我保管着,我出院了就过来取。”
“你好好养伤。”裴嘉之迟疑了两秒,做出了决定。“戒指我送过来,你在哪家医院?”
这回轮到池慕惊讶了。
他顶着纱布老老实实地趴在病床上,闻言一骨碌坐起来,又被床边的叶眉强行按下去。
“你别乱动,小心压到伤口。”
“眉姐,裴嘉之要来。”池慕转过头,呆呆地看向叶眉,“他会不会趁我虚弱,逼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不行,我不能见他。”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叶眉合上电脑,“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单纯来看你的?”
池慕眼睛亮了亮,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叶眉不知道戒指的事,可他知道。裴嘉之急着送还戒指,是想和他划清界限。
他做不到自欺欺人。
“行了,有裴嘉之照顾你,我也放心了。”叶眉伸了个懒腰,“你确实时运不济,改天去庙里拜拜。综艺我联系过了,那边一听是你,没一个信的,还问我耍他们好不好玩。”
池慕忍不住笑了。
“然后呢?”
“我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他们。”叶眉帅气地一甩头发,“真让我猜中了,你是嘉宾中排面最大的,我正和制作人沟通,请他为你打造一个最吸粉的人设。”
“眉姐,我上综艺的目的是和裴嘉之复合。”池慕低头盯着雪白的被单,“不为其他的。”
“不,你错了。”叶眉眼神犀利,“听着,慕慕,无论你在节目中有没有和裴嘉之复合,你都得记住,自己是个演员。今时不同往日,流量占据半边天。要想有戏拍,就在节目里好好表现。”
池慕张了张嘴,无法反驳。叶眉捏捏他的脸,正准备好声好气安抚两句时,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什么节目?”
单人病房的门没关紧,裴嘉之立在虚掩的门背后,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池慕和叶眉面面相觑,双双语塞。
叶眉反应快,迅速提起电脑往外走,和裴嘉之打了个照面。
裴嘉之头发凌乱,手里提了碗粥,一眼望去竟有几分狼狈。
“慕慕就拜托你了。”叶眉优雅地笑了笑,“节目的事,你们好好商量,我一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她拎包就走,留下病房里裴嘉之和池慕两人独处。
池慕手足无措地看着裴嘉之走近,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可以解释。”他抢在裴嘉之前面开了口,“我想让你陪我上一档综艺。作为交换,节目结束后,我愿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这就是池慕想出来的办法。参加离婚综艺,不仅能拖延离婚的进度,还能时时刻刻见到裴嘉之,简直是一举两得。至于叶眉叮嘱的吸粉、炒热度一类的,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拿自身的感情生活获取关注,就像是利用裴嘉之一样,池慕做不到。
“什么综艺?”裴嘉之把粥放在桌上。
“一个离婚综艺,叫《为时未晚》。”池慕小声道:“我会和节目组沟通好,不暴露你的个人**,尽量不给你带来麻烦。”
“即便是这样,观众也会挖吧。”裴嘉之没有立马答应,也没有一口回绝。“我听别人说,你目前正处于电影出品方的评估阶段,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和我说一声就好,我有几个同学在做这一块。”
池慕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裴嘉之是在委婉地告诉他,没必要用离婚综艺炒流量。
他还在琢磨着怎么解释最合适,裴嘉之已经掀开了粥盖,把碗端到了池慕面前。
一股浓浓的香味飘了出来。
“你脸色不太好,先喝点粥缓一缓。”裴嘉之拿着纸巾,细心地擦了擦碗边,再把勺子递给池慕。
池慕眼眶一酸,差点没接住勺子。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关心,他却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他低头吃了几口粥,忽然发现手里的粥还是温热的。
“裴嘉之。”池慕放下勺子,抬起头仰视着裴嘉之。“我参加综艺不是为了热度,而是想和你复合。”
裴嘉之眉毛动都没动一下。
“因为我来看你,路上顺便带了碗粥?池慕,听好了,就算我不来,也有的是人愿意来你的病房,对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不是的。”池慕咬住嘴唇,眼圈一点点变红。“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
“离婚而已,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裴嘉之语气柔软了一些,“或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你也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吗?”池慕满脸惶恐地问,“你相信了他们说的吗?”
他知道,裴嘉之的朋友同样不看好这段婚姻。
“我以前很介意,也会有心理负担。”裴嘉之认真地答道:“但我们坚持了五年,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期。”
于星文曾经预言过,这段婚姻不到一年就会分崩离析,裴嘉之当时没有反驳,因为他是实干家而非空想家。他努力经营着另一方并不怎么上心的婚姻,直到它迈向终结。
“最后一次机会。”池慕抓着裴嘉之的袖口不放,他的目光落在了裴嘉之的无名指上,那儿是空空的,却有一圈明显的痕迹。
“随你。”裴嘉之挣开了池慕的手,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床头。“你要的戒指。”
他转身离开,看上去没有丝毫留恋。
池慕望着他的背影,打开了戒指盒。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银戒。
当戒圈套进手指的那一刻,池慕失声痛哭。他终于像裴嘉之一样开始重视他们的婚姻,终于体会到裴嘉之的心情。
可是,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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