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会客室内。

对面就是大导演，赵捷的心已经浮到了半空中，又努力避免自己显得过于热络，以至于把对方吓跑。

自己二十多年的经纪人生涯中，终于能培养出一个电影咖了吗？就算是节目中的短片也行啊。

她矜持地推销道：“我们思思最近的路的确有意继续在演员上发展，这段烟花视频虽然是综艺，但是广受好评，也可以说明她的表演技巧……”

“什么烟花？哦，我看过了。”

蔡导没什么反应，赵捷也不敢贸然行动，安静了会才又问道，“那想问一下，您为什么会选择我们思思呢？”

说“选择”其实是个话语陷阱——人家就是来看看人，现在人还没看到，真正的选角更是还没定。这样说话，如果蔡导没选中，倒像是他改了主意一样。

好在蔡导也没计较，只是用手机看着那段视频。

是项目经理见他有意，特意从视频上剪辑出来的。高清摄像，大妈谈矿泉水价格时，她一瞬间的眉间展现出的尴尬与动摇神情都非常清晰。

“说实话，我还没有答应节目中短片拍摄的条件，只是刚刚进入选人阶段。我希望和她有真正的合作，而不是节目中的短片。”蔡导语出惊人，“可以吗？”

赵捷惊喜交加：“那当然可以了！”

原来不止是短片，是真正的电影！

“姜小姐到了。”

“进。”

门开，姜思思便直直对上蔡导的目光，旁边的赵捷马上说：“思思，打招呼啊，愣什么呢？”

“蔡导好！”

她原本是想回房收拾东西的，生生被助理直直带到了这里。

似乎没人让自己坐下。

姜思思只得干巴巴地杵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之前演过电影吗？”

“没有。”

“电视剧？”

“演过一个女三。”

赵捷抢白道：“但是是关键角色，讨论度很高的。”

姜思思心想，讨论度是很高。

蹦跶了十好几集，观众都在催这个角色的加急盒饭。

说实话，姜思思也真没想抢谁的资源。毕竟人家是要在这个世界一直呆着的，而自己完成任务就离开了。

“之前看过我的片子吗？”

“没有。”

“怎么没有了啊，思思？”姜思思关键时刻拉跨，赵捷都快急疯了，只得装模作样道，“之前不是说，最崇拜蔡导的作品了吗？这怎么，今天一见到偶像，紧张了？”

“我——”

“哦哦，我懂了！你先别说了，不就是签名吗，在这儿哆哆嗦嗦的。快回去，拿个笔记本，蔡导肯定给你签，是不是？”

蔡导也觉得好笑似的，点了点头。

“那……我去拿了。”

拿笔和本的路上，她开始和系统商量这事。

你说，蔡导为什么会来选我呢？虽然自己来之后讨论度高了，性格算是自然了些，但演技水平明显没有提高啊。

【那肯定是宿主的努力触发了剧情改变鸭！宿主要相信自己！】

那，我要是拍这个的话，会有利于任务完成吗？

【这我也说不定呢。】

转眼间，已到了会客室门口。

姜思思打算顺其自然，毕竟导演只是来看自己一眼，也没说就一定选自己了。

正打算推门，门板内的声音清晰传来。

“但是，我拍片一向希望条件充裕，这个综艺……”

赵捷斩钉截铁：“那肯定是不录了。”

什么？

姜思思的脚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差点没把自己拌着。

她试探性地问道：系统，如果中止录制的话？

【任务肯定是完不成的啦！】

你说话怎么还这么欢快！

面前的路，似乎只能劝说经纪人保住综艺了。毕竟她现在代理自己，最好的方法还是和她把这件事商量通。

她找了个角落的卫生间，确定没人后拨通电话。

接了。

自己还没说话，倒是对面先说话。

对面压低了声音：“姜思思，拿个笔这么慢？你还想不想拍电影了？”

“赵姐，要是有这个机会的话，这个综艺我还能不能接着录啊？”

“不行。”

赵捷完全没给她拒绝的空间：“你想轧戏？还是轧蔡导的戏？”

“那我，也可以不轧戏，只录综艺。”

“你别想了。”赵捷的语气像是在下最后通牒，“快回来吧，别装拿笔了。你的行程安排我也都做完了。机票订完了，表演、台词课的老师是最好的，会全天对你进行训练。

我马上就带着你和综艺导演说清楚，不用担心得罪人。”最后还不忘抱怨一句“见识真短。”

挂了电话，心才是凉透了。

经纪人和公司的权力很大，自己又是个没有什么出身的女配角。刚刚又显露出了不愿配合的意愿，一旦回去，很可能马上就被隐形地控制起来。

就算用系统把赵捷的意愿改了，公司可能也会因为重视，派别的经纪人来。

去了再装疯卖傻？好像也不行。

姜思思隐约地感觉到，蔡导能看上自己，可能和演技也没太大关系。

最坏的情况则是在自己有机会装疯卖傻之前，赵捷早早地帮自己和综艺脱钩，最后两手空空。

惩罚是什么来着？

【可能是消失吧，嘿嘿。】

都说了不要这么悠闲啊！

【等等，宿主。】

【原文播报开始。】

现在？

【姜思思觉得赵捷的判断是对的。

自己何苦为了一个综艺，放弃大好的前途呢？】

姜思思的眼中出现几点希望的光芒。

系统，这是原主改变想法了？

【不是哦。】

【原主留下的任务不变，文本则由系统根据故事逻辑生成。】

倒是让两个原主统一一下意见好不好啊！

【姜思思想了想，转过身对着镜子，把纸笔放下，拿出口红，决定先在厕所补妆，而后的事情——】

还补妆？

等不及播报完毕，她把“补妆”两个字一抹，改成了“逃跑”。

她打算现在回A市，去公司看一看自己的合同。

解约单干和合同纠纷似乎是每一个角色获得自由前的标配了。

她拿出口红和纸笔，狠狠放到洗手台上，对着镜子凝视了自己三秒。

向右转头，半开的窗子里，风吹起蓝色的布帘。

半小时后，助理敲开会客室的门，踌躇道。

“蔡导，姜小姐……”

赵捷急切道：“她怎么了？”

“她……刚刚从后门走了？”

助理也是恰巧看到了她的背影，不太敢确定。

蔡导笑了一声，脸上喜怒晦涩不明。

在赵捷紧张的目光中，他悠然道：“当然，如果演员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

姜思思确实在跑。

她以后可能要联系节目组，联系公司，做很多准备……

但首先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以免从哪里冲出两个大汉按住她，驾到导演组面前签字画押。

她决定先坐飞机回到A市，首先，要买一张机票。

保姆车肯定是不能坐了，打车软件迟迟没人接单，透过某辆黑色车的后视镜，又看到后方已有几个探头探脑，像是在找些什么的人。

也是此刻，这辆车的门开了。

“你这是？”

和飞玉的声音。

“打扰了！”

在这时候遇到朋友，姜思思简直想哭。她躬身进了车，把窗户拉到最高。

“怎么了啊？这么狼狈。”

“我……”她生生地眨了四五下眼眼，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情况，很复杂啊。”

和飞玉倒也没多问：“我们去机场，顺路吗？”

“顺！”

车开，她松了口气。

回头调整安全带时，看到车上放着的备用帽子和口罩，眼巴巴地问道：“这个，能借用吗？”

“这……”

副驾上的男子回过头来，眼中有些为难。她隐约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不太记得起来。

“能。”

和飞玉干脆答应后，又和副驾的人道：“没事，回来我和他说。”

“我可以付钱的。”

于是姜思思先戴了个棒球帽，又加了个口罩，最后觉得少了些什么，和飞玉递来一副墨镜道：“是不是找这个？”

“没错！”

这样变装一番，加上今天她穿了条黑裤子，又是平底鞋，的确抹去了原本的特征。从下车到在检票口的座位坐下，都没有一个人认出她。

和飞玉则道别道：“我去那边检票，拜拜啦。”

“那边”赫然写着“国际通道”。

“先出国玩一圈再说。”

看着和飞玉扬长而去，只剩自己一个人，心理上难免受挫。

她刷着手机信息，祈祷着航班不要晚点，却看到有两个人大步朝自己走来。

其中一个是副驾驶座位上的男子。

脑中思绪闪过。

之所以眼熟，是不是因为他是和飞玉的助理？

艺人的助理之间很可能会留联系方式什么的，方便联络。

那自己岂不是完全暴露了？

再偷瞟一眼，对方似乎还不止是一个人，正交谈着什么。

她心里暗叫不对，自我放弃式地闭上眼。

脚步停在自己面前。

心跳声无限扩大。

对方似乎不想多等，语音清冽中有几分怒气道。

“你没事戴我帽子干嘛？”

帽子一掀，冒出毛茸茸的发顶。

陆榆年看到，面前的人默默把他最心爱，但舍不得戴的墨镜挪下一点点，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来。

小陆：还以为是你偷我衣服穿！

小和：看热闹不嫌事情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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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