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刚刚还一脸挑衅的牧时泽吃瘪的样子,江晚欣不由笑出声来,她今天持续了一天的坏心情,全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她苦中作乐地想,果然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牧时泽感觉嘴唇周围又痒又痛,显然过敏开始发挥作用了,他无可奈何地说:“你还有什么其他过敏源,现在一并说了吧。”
江晚欣欣赏完他的窘态,转身找了一小罐药扔给他:“这药止痒挺有用的,涂上吧。”
牧时泽没有拒绝,现在这是他的身体了,他没理由因为和江晚欣不合而自己找罪受。
江晚欣:“没那么麻烦,我只对这两样东西过敏。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互相坦诚,告诉对方怎样才能扮演好自己,尤其是分享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禁忌。”她着重强调了“坦诚”两个字。
牧时泽:“我也是一样的想法,那就从人际关系说起?”
江晚欣:“我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我妈妈不用说了,她对我的包容性非常强。”
“然后是我团队里的教练、兽医和马工,还有我的朋友们,你只要用寻常方式和他们相处就行了,不用假装亲近。”毕竟身体互换这种事太惊世骇俗,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想得到,哪怕二人的相处方式不太一样,其他人也只会以为是性格有变。况且牧时泽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她并不担心这一点。
江晚欣:“最重要的是我养的马,在它们身上你得多用点心。”
牧时泽忍不住开口打断她:“马也算人际关系?”
江晚欣:“当然,我一天中百分之八十、不,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和马待在一起。它们非常聪明、通人性,如果你不认真对待它们会吃苦头的,回去之后我会带你认识它们的。和它们相处比和人相处简单多了,你会喜欢上它们的。”
说到这里,她皱起眉:“两个月后我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如果到时候我们依旧没有互换回来……”
牧时泽见她看向自己:“难道你要我替你去参加?我事先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接触过马术。”
江晚欣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失落地说:“我也没这样打算,新手要在两个月内学会骑马并且参加那种级别的赛事,简直是天方夜谭,再说这也不是可以速成的运动,说不定还会摔断你的脖子。”
牧时泽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他下意识摸了摸颈侧。
江晚欣:“你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点吗?”
牧时泽想了想:“我认识和认识我的人太多,要你一一记住不太现实,总之如果你走在路上有人和你打招呼,你只要微笑就行了。但是别打扮得像野人一样,每天穿什么衣服必须按照我说的来。”
江晚欣哼哼两声:“知道了,牧大少爷。”
牧时泽:“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我参演了学校周年庆里的一出话剧,你得代替我去排练。”
江晚欣很爽快地答应:“当然,只要你愿意合作,我也会尽力配合。”
他们将能想到的事项都沟通了一遍,这时江晚欣忽然感觉自己恐怕得去趟洗手间了,她站了起来,牧时泽抬眼看了看她前进的方向,也跟着她走了过去。
江晚欣停下脚步,扭过头警惕地盯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虽然这是你的身体,但是我现在对这具身体享有使用权和**权。”
牧时泽微笑:“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需要我的帮助。”
江晚欣感到难以言喻:“我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还要变态,我上厕所,你能帮我什么忙?!”
牧时泽露出状似无辜的表情:“……帮你扶着?”
“神经病!”还没等他说完,江晚欣就已经愤怒的把洗手间的门重重关上,将牧时泽挡在门外。
牧时泽侧身靠着门框,慢悠悠地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希望你能对我的身体好一点,毕竟有些部位是很脆弱的。”
江晚欣恼羞成怒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够了,别再说了!”
她就说这家伙小心眼还一肚子坏水!刚刚吃的亏马上就要报复回来!
牧时泽几乎能想象得到江晚欣此时脸上尴尬的表情,他咬了咬因为过敏而肿起来的下嘴唇,轻笑出声。
洗手间里的江晚欣低头看了看两腿之间,又一脸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
牧时泽还在隔着门故意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我教你,你得用两只手扶着,然后找一个目标对准,不然会歪……”
江晚欣脸红到发烫,冲他喊道:“你再多说半个字,我现在就冲出去绕着甲板裸奔!”
门外的牧时泽果然安静了。
江晚欣心道,你教我?这年头,又不是只有你有当男的的经验。
她拿出手机搜了一大堆关于“男性如何上厕所”的教程,很快从中发现了男的也能坐着上厕所的方式——还不需要用到手,科学又方便。
过了一会儿,牧时泽听见冲水的声音,江晚欣一脸平静地打开门,同手同脚地走回沙发边。
牧时泽:“你……”
江晚欣像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般喃喃道:“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牧时泽:“当然。”
江晚欣:“对了,你换衣服、上厕所和洗澡的时候,不准睁眼。”
牧时泽:“……那我要怎么做这些事?”
江晚欣眨眨眼:“当然是闭着眼睛做了,多简单。”
牧时泽:“那我能用手碰吗?”
江晚欣给了他一记眼刀:“不行!”
牧时泽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哦,也就是说,你对我的身体有绝对的处置权、使用权、**权,而我对你的身体只有代理权?你这未免太双重标准了。”
江晚欣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没错,你明白就好。”随即她又觉得牧时泽不像会乖乖听话的人。
“这样吧,如果你想洗澡,我帮你洗,你只要闭着眼睛就行了。”她勉为其难地说。
牧时泽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看向她:“你刚刚还说不需要我的帮助。”
江晚欣再次恼羞成怒:“这是两码事!”
牧时泽唔了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虽然我们知道互相交换了身体,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万一被人发现,‘牧时泽’和‘江晚欣’待在同一间浴室,就算什么都没做,后果可能都是你并不想看到的。”
他的意思江晚欣自然明白,到时候情况会非常复杂。
“天哪。”江晚欣双手捂住脸,长叹一声,“你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女的?”
牧时泽:“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这辈子已经是xy染色体了。”
最后江晚欣不情不愿地同意了在互换期间,双方都对目前的身体有使用权。
她只能安慰自己就当是沉浸式体验做男人了,这辈子都难得有一次这种机会。
怀着这样的心态,到晚上洗澡的时候她已经平静许多了——至少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现在是在一个男性身体里的事实。
不过是少了一些东西,又多了一些东西,总之都是人,身上都是肉,看啊看啊就习惯了。
她走出浴室时经过门口的镜子,不由停下来左看右看,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虽然性格恶劣,但这张脸还勉强能看。”
平心而论,牧时泽的脸长得相当不错,要不然江晚欣也不会在刚见到他时就对他很有好感。
这时她忽然看到镜子里,牧时泽这张脸的下唇上有一颗小痣,她想都没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颗痣,这完全是人的一个下意识动作,随即江晚欣愣住了:我在干嘛?
明明现在她才是牧时泽,但她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忽略掉这种感觉,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又拉起衣服下摆,露出有一些肌肉线条的腹部。
牧时泽属于薄肌身材,四肢都很修长,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肌肉,不明显但也能看出来。但同时他的头骨小,肩宽腰细,比例绝佳,所以他看起来身姿才会那么优雅挺拔。
江晚欣切了一声,放下衣摆,嫌弃道:“这腹肌,还没我厉害。”
另一边,洗完澡的牧时泽也边擦头发边站在镜子面前。
蒙上一层水雾的镜子隐约映出人影,他伸手抹掉镜面上的水珠,雾气氤氲之中,江晚欣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凑近了些,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这张脸。
眼睛还挺大的,鼻子也还算立体,比起漂亮,更准确地说她眉宇间有种英气,只不过此时这壳子底下是牧时泽,所以显得有些忧郁,不然这张脸会更有一种灼目耀眼、生机勃勃的气势。
其实说江晚欣像野人只是他刻意夸张的说法,除了第一回见面时那身糟糕打扮太过让他印象深刻,其他时候江晚欣也只能说是穿着随意了些,并没有到不修边幅的程度。
他见过她参加马术比赛时的样子,说实话她穿骑士服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而且据他所知,江晚欣在学校里的人气相当高,甚至还有一个后援会,并且后援会还为她建了一个专门的网站,会定期发布江晚欣每一场比赛的信息。
想到马术比赛,牧时泽喃喃自语:“摔断脖子……吗?”
*
当天夜里,江晚欣一直失眠,直到第二天坐在餐桌面前时整个人还一脸憔悴。
她早上查看了火山爆发的消息,得知那座火山在喷出火山灰之后便沉寂了,并没有发生大规模喷发,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下一步的火山活动还正在观察之中,如果一周内没有爆发危险,就会解除警报。
而江虹告知江晚欣和牧时泽,游艇即将在下一个港口停靠,江晚欣想看的某场国际马术赛事也正在这里举行。
江虹:“我们会在这里陪你待两天,之后再去下一个地方,你到时候是打算跟我们一起还是先飞回家?我知道你出来玩也一直惦记着你那几匹马。”
江晚欣接话道:“当然是回家了,下个月还有比赛,得抓紧时间训练。”
餐桌上的其他三个人同时看着她。
江晚欣沉默两秒:“我是说,江晚欣昨天是这样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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