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夫人说完这句话头歪了过去,苗大强的娘以前也是说要睡会,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他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坐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夫人,你别睡。”
环儿抱着热水进房间时,看到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苗大强,一家之主的威严已经落了地。环儿吓得热水盆,‘咚’的掉在地上,往苗夫人身上扑上,哭起来。
“找白姑娘,对我去找白姑娘。”环儿进来时看到流意抱着白岫回了土地神庙。
她跑到庙中找了一圈也未见人,坐在庙门口,急的哇哇大哭。
苗堂叔踱步上前,小声问:“死了没?”他见到侄子快杀了自己的眼神,心里胆战心惊,一边希望苗夫人一尸两命,苗大强没有子嗣为继。另外一方面,又怕苗大强秋后算账。
环儿听到苗堂叔的话,满腔愤恨有了宣泄的口子,揪住苗堂叔的后领子,一拳一拳挥了上去:“我打死你个老混蛋。”
苗堂叔不是环儿的对手:“哎哟,你个贱奴才以下犯上。”
环儿用手打了还不够,又用脚踹。
翠儿回来时,正见到环儿用脚踢苗堂叔,上前拉住:“你在这做什么,夫人怎么样了?”
环儿咬着唇,话都说不出,眼泪哗哗直流。翠儿以为夫人没了,鼻子发酸:“夫人···”她转头凌厉的看向苗堂叔:“你个老混蛋。”
两人一前一后夹击,踢打,苗堂叔哪敌得过两个练家子。直到苗堂叔的儿子他们赶到,才把鼻青脸肿的苗堂叔给拉走。
但他的儿子遭了罪,被拖在地上打得嗷嗷叫:“你们这群欺主的奴才,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环儿又一记鹰拳,出气了。
一阵人仰马翻,直到大夫请回来给苗夫人问诊,她们才回府中,进门还道:“守好大门,别让畜生进门。”
苗堂叔挨了揍,浑身都痛,这下是真的怕了,原以为侄子这家是好拿捏的软柿子,谁料想真正翻脸后,办事狠绝。
他们灰溜溜,一瘸一拐相互携着往村口走。
“等等。”环儿跑回来。
苗堂叔吓得如抖糠道:“你还想做什么?”
环儿拿出一张文书道:“这是老爷写的,自请脱离苗家宗族文书,上面盖着宗族的红印,以后莫家村的苗家与荣兴村的苗家再不相干。”
苗堂叔脸煞白:“我不同意。”苗大强这是要完全绝了他们的财路。
环儿道:“老爷说了,这事是苗祖老爷定的,你们同不同意都无碍。”苗大强为做这事,花了不少钱。苗祖老爷其他旁支早看不惯,苗堂伯和苗堂叔仗着苗大强有钱,在族里指手画脚。听到苗大强自请脱离,又有钱拿,立马就同意了。
做完这个,环儿回了府,朝着路边啐了一口。
环儿进了房,房间里没有之前的压抑凝重。
大夫正在开药:“红参三钱,黄芪六钱···”
环儿不敢打扰大夫开药,直到大夫住了笔才问:“夫人真的只是气血亏虚,睡了过去?”
大夫拿起药单吹墨迹道:“正是,诸位不用担心。”
苗大强提着的心,放回心里。他走到床边,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一男一女,皱巴巴的一点,看起来小小的,好脆弱。
“白姑娘哪里去了?”他要好好感谢白岫。
环儿正在清理房间地面的血污道:“我去庙里找了,不见人。”
苗大强心道,今日匆匆忙忙,明日再去登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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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兴村土地神神像里白岫躺在床上,陷入昏迷。土地神不能直接干预凡人生老病死,更不能在凡人面前用法术。
白岫今日在翠儿面前动用法术,紧接着用法术助苗夫人生产,坏了天道规则。
流意让阿林带着轿子去云舟城隍庙,请城隍过来。阿林的脚程很快,云舟城隍来到土地神庙,看到躺在床上的白岫,眉心紧蹙,整个人散发着死气。
云舟城隍又急又气,骂道:“这白岫胆子也忒大了!弄成这样也是活该。”他手搭在白岫的手腕上,滚烫的皮肤,烫红了城隍的手,他紧皱眉头,一束白色灵流扎入白岫皮肤。
流意问:“她怎么样了?”
云舟城隍叹口气,放下白岫手腕道:“很严重,她浑身滚烫,像是在油锅里煎熬。找些冰放到她身旁镇热。”
流意问:“她什么时候能好。”声音中含着不确定的颤抖。
云舟城隍道:“半个月左右吧。”白岫此举因是救人,判罪相对而言轻。
流意眼中闪过凌厉,不分好坏天道,迟早有天他要将天道踩在脚底下。
“白岫,你若再任意妄为,在凡人面露出马脚,你这土地神就不用干了。我换其他人来!”云舟城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浑厚,绝不是玩笑。接着又交代几句,便离开了。流意在院子里变幻出寒冰屋堡,小小屋堡留一个小门,四周都是冰块,他弯腰在里面铺好床,抱着滚烫白岫放在里面。白岫紧蹙的眉头稍稍打开。
他陪着坐在屋堡里面,内心焦急无比,不敢离身。他轻轻摸在白岫的脸颊上,白岫的脸皱起来。流意反应过来,他的手上有微弱的体温,白岫连微末的体热都受不住。
他再次拈诀,身体慢慢冰冷,眉毛上结上了霜雾,渐渐身体也开始结冰霜。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冰人,冰冷刺骨的痛感让他难受,像有人用冰锥刺进他的经脉骨头里,全身都在痛。他极力忍耐着。
白岫睡得不踏实,浑身烫的难受,像有火在撩她皮肤,偶尔还会发出痛呼。她手乱摸,摸到一处冰爽,双手赶紧抱住了。只是那处冰爽不太听话,老在动,她正难受着呢,干脆手脚并用,牢牢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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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十天,白岫终于醒来。但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对上了流意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眸,眼睫上还挂着厚重的寒霜,她赶紧闭紧了眼睛。
她像一只光秃秃的章鱼爬在流意的身躯上,源源不断的冰爽从两人大面积接触的皮肤上传来。他们此时的状态很不雅,白岫忍了忍还是放开了流意,背过身体,一只手伸出去,摸旁边的衣裳,盖在身上。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衣裳,现在却如同尖刺一般,刺得她肉痛。她现在浑身还在发烫,天道惩罚还未结束,微末的物件都能让她难受。
一双宽厚的手从后面伸出来,将装鸵鸟的白岫,抱进怀里:“别乱动。”
白岫在舒爽和羞耻之间,过段选择了舒爽。又过了几天,白岫身体的热度在消失,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历历在目,相忘也忘不了。
因为身体滚烫,她渴望凉爽,无意识的紧紧抱住流意,与他贴贴蹭蹭以降低身体的灼热感。
······
白岫从旁边摸了两件衣裳,一件自己盖上,一件给流意:“这些天多谢你了,你真是一个非常能干的鬼使!”
流意有点不高兴,白岫这样子显然想撇清关系,将两人定义为主仆关系:“我们已经这样睡了十天,你想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不是晚了点。”
白岫一边冰冰爽爽,一边心慌得一批,道:“没。”
流意带着玩笑问:“我们两个已经这样了,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白岫浑身一僵,流意这是打算要她负责:“照·原来的样子。”
流意悠悠道:“我的灵魂脏了。”
白岫差点从流意怀中翻起身,她道:“要不···当炮友?”
这下轮到流意浑身发僵,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我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吗?”
白岫声若蚊蝇道:“炮·炮友挺好的,不是夫妻,不是情人,上床则合,下床则分。不用吊死在一棵树上,放弃整片森林。”她又不傻,流意身上疑点重重,不是适合的成婚对象。
流意听懂了意思,白岫不愿当他妻子,不用当他情人,不想吊死在他这棵树上,因为她还想要一片森林。准确来说,是给他送一片青青草原。
他气得七窍生烟,凉凉道:“也行。”
次日白岫从院子里醒来,冰屋堡已然消失不见,侧脸看到流意放大的俊脸在她身边。
怎么说呢,炮友技术好,又长得好,她莫名生出赚到的感觉。
她甩甩头,走出了神像,外面天是黑的,看到神台下有封信,落款是贺夫人,贺夫人邀请她去参加宴会,明日上门赔礼道歉吧。
重新回到院子里,流意还在睡觉,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白岫有点担忧,鬼使神差躺了上去,手伸出来,轻轻抚在流意的轮廓上。流意容貌很好,这是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的,那个时候只觉惊艳。
手徒然被握住,流意缓缓打开眼睛。他的眼睛是莲花型,凌厉又妩媚,白岫刹那间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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