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深眼角还余与玉老板谈生意后的余怒,显得面色有些潮红。
“我店铺了还有上千斤存货,我按原价销给您,可抵用一段时间。剩下的果脯,半个月后我们村的苗老爷会动用旱路线,给您送过来,不会耽搁您多长时间。”白岫朝狄深挤眼睛。
“如此一来甚好。”狄深向白岫定下了三千斤桃肉果脯,后来追加其他种类果脯三千斤。他北方仓库即将售罄,加上路上运输时间,共有一个月才能拿到货。
今年另外两个供货商的果脯品质不行,他也没要,卖出去会砸了招牌。
这段时间是果脯销售旺季,能售出一年的一半数目,若他的商品不足,会导致客源流失。因此,他才会萌生向玉老板购买果脯的想法。
“白老板,是打要破坏行规,公然抢生意吗?”玉老板声音如冷刀子。
“谁抢谁的生意,你心里没点数吗?”白岫反呛回去。
“狄老板,刚刚我说涨价十文实乃戏言万勿见怪。”玉老板转瞬变了嘴脸,谄媚的笑道。
“不敢,不敢。玉老板办事果决,狄某佩服不已,只有学习的份,哪敢有见怪的想法。”狄深甩开袖子,退后一步。
“我真是跟您玩笑的,我们合作这么多年,啥时候红过脸。”玉老板摸摸鼻子,刚刚他与狄深已经谈好了价格,是他临时起意加价,导致惹怒了狄深。两代果脯铺有一千斤果脯,狄深还有部分存货,加起来确实能抵用一段时间。他不由得后悔,不该这么早提价。
“玉老板真是巧舌如簧,但,这事你光口上道歉,有个什么诚意。我看你还是快点走吧,影响我要与狄老板谈生意了。”白岫不阴不阳讽刺道。
“谁说我没诚意,每种果脯我再降一文钱一斤。”玉老板生意被两代果脯铺打压,没有以前好了。去年和今年加起来,手上压了不少货,万一生意黄了,重新找个大主顾也难。
“吓死我了!降一文钱被你说出了十文钱的效果!”白岫嘲讽。
玉老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狄老板这事全看你来决断了。”
白岫悄悄朝狄老板使眼色,让他再降价,又对玉老板道:“行了,没诚意你就赶快走吧。我要与狄老板谈生意了。”
玉老板:“你!”
狄老板道:“两位都是我合作的商铺。这样吧,玉老板你若还能降些价格,我就仍旧在你这里定。”
玉老板忍痛抬起两根手指,意思是降两文钱。
白岫见玉老板原先的文书,放在桌子上,总共订购一万斤果脯,列了桃,杏,梨等多个品种,每个货品后附有价格等。她从旁拿了笔墨纸砚,抄写了一份,每斤果脯降了五文钱,对品质数目交货期限赔偿等都做了限制。她将文书递给狄深看:“这样可以的吗?”
狄深眼中微露笑意:“可以。”
白岫将文书递给玉老板,玉老板看眼,眼前全黑:“降五文!”他所有果脯的材料都是在外购置,成本删删减减,每斤只挣十五文。姓白的手黑,一次就去了他三分之一的利润。
狄深道:“若不行,那边算了。”他转过身,对白岫道:“你店铺还能拿出多少斤果脯。”
白岫道:“我果脯店还有千斤的数目,村里还能用人力运出个千斤。”其实这话是在骗人了,果脯铺子就两百斤存货,其次他们的路还未修好,村口里外堵了结结实实,运果脯是运不出来的。
玉老板道:“我签!”
狄深劝道:“玉老板不必勉强。”
白岫给他递了笔,玉老板龙飞凤舞签了名字,摁了手印。
玉老板拱手道:“我回去清货,明早你来拉货吧。”
狄深道:“有劳。”
这次狄深并未送玉老板出门,而只是拱手便作罢。玉老板气闷的不行,大步朝客栈外走。
白岫目送玉老板离开,朝狄深露齿一笑:“狄老板,恭喜谈成一笔单。”
狄深笑道:“你跟我说句实话,你那真能匀出两千斤果脯吗?”
白岫笑道:“你都知道我是骗他的,还问我。”
狄深笑道:“玉老板不是个傻子,刚刚是话赶话,乱了方寸才上了钩。回去路上,就能想明白了。”
白岫道:“白纸黑字签了字,知道又如何?我文书里面可写了,不按上面要去做到,赔偿十倍的总价。”
狄深道:“行了,我们说说正事。我另外两个供货商的货也出了问题,还欠了一万斤的果脯,你半个月后能否给我送过来。”
白岫道:“我尽量补足一万斤,因我们村路不通,很多材料进不来!望能理解。”
狄深道:“行。苗老爷给我送过货,他知道我仓库在何处。”
-
玉老板回去路上正好路过两代果脯铺子,越想越不对劲,让手下的奴仆装作采购的人,上两代果脯铺子打听店里又多少存货。
听完后,直接快气晕了。
店里只有一百八十斤存货,多的货运不出来,至少等半月才行。
玉老板气的心脏突突直跳,快蹦出胸膛,他被白岫和狄深联合阴了!翌日,玉老板含泪将果脯押放上了狄深的货车。
货连续运送了三天才运完。
玉老板暗道,他绝不会让白岫好过!
一队官兵从后面走来,走到玉老板面前问:“你是书芳果脯铺子的玉有财吗?”
玉老板原名玉有财听得官兵找他一阵激灵道:“正是草民。”
官兵道:“拿下。”
玉老板挣扎往后跑,被拦了下来:“草民遵纪守法,连口角都不与人发生过,你捉我做什么?”
官兵道:“我们查到你与荣兴村村口塌方事件有牵连。”
玉老板道:“那是下雨导致的塌方,跟我有什么关系。”
官兵道:“带走,你到堂上与贺大人分说。”
白岫跪在审案的大堂中间,身周站着两排衙役,举着杀威棒,贺大人坐在主位,头顶上牌匾写着‘政清人和’。古代审案果真如电视剧演的一般,无甚差别。
流意不愿跪贺大人,以魂体的状态站在白岫身旁。
玉老板喊冤的声音传来,白岫转头看去。其实凶手流意三天前就已经查出来了,白岫不想这事影响了狄深收货,因此才拖了几天。
贺大人拍下惊堂木:“升堂。”
衙役齐声:“威武。”
贺大人道:“白岫,你先陈表其情。”
白岫道:“是!我要状告玉有财五天前用炸药炸坏了我们村的出口,导致我们的货运送不出去村,为此我们赔了三倍的钱。希望青天老爷替我做主,令玉有财修复我们村的路并偿还我赔付的钱。”
玉老板一听大声道:“冤啊!我一个升斗小民哪敢做这样的事。这段时间正是做果脯的季节,我的一个月没出过门了,绝对没有去过荣兴村。这点我街坊邻舍都可作证。”
白岫道:“这事他不是亲自出面,是假托了旁人。”
她说起了这件事,玉老板带着面罩他买通了一个流民去火药房买了几包炸药,说是开鱼塘。
火药房见银两给的多,就将火药卖了。火药买回来后,玉老板同样带着面罩让流民找了两个乞丐,给了他们有些钱,让他们去炸荣兴村村口。
几天过去,流民和乞丐先后离开了云舟城。
白岫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亲眼见到了似的,玉老板被说得冷汗直流。白岫怎么将过程知道的这般清楚,他不由得擦擦冷汗,半晌后,他心道没有假托他人之手,整个过程他只与流民接触,现在流民和乞丐都已经离开。
白岫手中无凭无据,他只要一口咬定没做过,谁能拿他问罪。
贺大人道:“玉有财这事你怎么说?”
玉老板道:“这故事编的很好,好像是白老板亲眼所见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白老板自己炸了自己家的路,然后推脱到我身上。”
“你这话好笑,我在这紧要关头,炸自己家的做什么。”
玉老板道:“谁知道呢!荣兴村的村口那个路十分狭窄,指不定你是想拓宽路,结果却意外塌方了。在云舟城谁都知道,两代果脯与书芳果脯竞争了一年,我们都想超过对方生意。我向来手段光明,问心无愧,一直打口碑卖货。没成想白老板是个奸险小人,自己做错事还妄图栽赃陷害来打压我。”
白岫冷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块被盒子包好的破布条道:“这块布条是炸药包上面残留下来的。只要碰过炸药包的人,让猎犬上来闻一闻就能找出来。”
玉老板听到这个差点笑出声,那个炸药包他从头到尾都没碰过,绝对不可能被猎狗闻出来。
贺大人道:“章留去将府衙的猎狗牵出来辨认。”
白岫朝一旁的流意眨眼,流意是魂体旁人看不到,视线之下的另外一名衙役以为白岫在朝他眨眼睛,脸微微飘起几缕红丝。
名叫章留的衙役很快牵出了猎狗,那狗长得高大威猛,吐着舌头,眼睛光彩摄人,流意单手捏诀,那狗眼睛神采暗下,动作略显迟钝。
章留道接住白岫的烂白条,在猎狗的鼻子前放了一下,那狗闻了后。径直朝玉老板扑过去,狗爪子在玉老板脸上踩了好几脚。
玉老板吓得大叫:“这狗疯了。快快牵开。”
贺大人道:“章留,狗牵开。”
章留牵开狗。贺大人道:“这狗闻了布条后,只冲向你,你还说跟你无关。”
玉老板真的要疯了,他大声道:“狗有问题,刚刚白岫也拿了布条,这狗只冲向我,证明这布条有问题。”
流意微微动动手指,那狗刷的扑向玉老板,玉老板吓得往后爬。流意捏出一束光点,没入玉老板额心。玉老板吓得半死,嘴巴像不受控制似的大声说道:“流民手中的炸药包,没经手任何人直接给了乞丐,我亲眼看到的。”
玉老板眼中凄风苦雨,怎么回事,他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
白岫大声道:“哦~亲眼看到!”
玉老板嘴巴不受控制,想在辩解,其实却是在给罪证道:“我没给钱给流民去炸荣兴村村口。”
白岫道:“你给钱让流民去炸荣兴村村口!”
玉老板再次绝望的辩解:“这事只有我一人知道,你没证据证明!”他很想缝上自己的嘴巴。
贺知府审案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如此蠢笨的犯人,简直是不打自招。真怀疑这脑子怎么当上老板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