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5日。

海市，星海大酒店。

“真的一个人去？”

已经立春的海市现在还是冷，临近过年，来海市旅行的人不少，外面车水马龙，酒店内入住率也比往常高很多。

用完早餐，陈渺回房间换了大衣准备下楼，周漾取了围巾给她披上，再用金玫瑰胸针将戴好的围巾固定好，又将她耳边碎发捋好，温声问她。

陈渺点点头：“我一个人回去，她好歹还能少说些，要是你也跟着去，她说我的话题又多了一个。”

她转过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轻法式复古风格的茶色大衣搭配宽版围巾披肩，温柔慵懒又舒适，待会儿去见姜女士，她应该没什么可说的。

镜子里，周漾站在她身后。

室内中央调温系统给的暖气很足，他只穿了高领的灰色羊绒毛衣，听见她说话，他便低头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蹭了蹭，垂下长而薄的眼皮轻笑：“好伤心，我这是拿不出手啊。”

他语气懒洋洋，听不出丝毫委屈，只是带着些调侃的笑意，陈渺听得耳朵痒痒。

她抬手摸摸他快及肩的半长发，顺毛似的：“哪有，我跟她好久没见了，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她最多就怼怼我，我还能应对，万一要是她火气上头把你也一起怼了，我是真应付不过来。”

姜女士还不知道她谈恋爱的事。

虽然她不会因为姜女士的话轻易改变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学业还是恋爱，但这是她跟外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她和周漾第一次一起来海市，她不想和姜女士吵架，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周漾果然没再聊这个话题，侧头亲亲她侧额：“……好吧，我送你？”

“她会过来接我。”说话间，她已经从他怀中出来，出了洗浴间准备去挎包。

手机里消息弹出来，姜女士已经到了酒店楼下。

周漾跟在她身后，长臂伸展先一步拿到包：“行，我送你下楼。”

陈渺看见他身上的毛衣，从衣帽架上将他的黑色大衣取下来递给他：“外面冷，穿衣服。”

他穿上大衣，两个人牵着手下了楼。

低调的黑色掩盖不住奢华的轿车里，姜女士坐在副驾驶，透过半面车窗可以看见她线条流畅的侧脸。

陈渺出来的时候给她发了信息，姜女士看见她便向后面示意她上车，目光自然而然被后面的周漾吸引住。

周漾上前打了个招呼，陈渺也顶着姜女士探究的目光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是周漾，我……我男朋友。”

面对外人，姜女士还是很优雅得体的，她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随后眼神向后一瞥，陈渺心里明了，弓腰上了车，通过车窗跟周漾道别。

车慢慢驶离酒店。

姜女士从车外后视镜里看着酒店门口还在目送车辆的周漾，许久才收回目光。

她倒没有深究陈渺谈恋爱的问题，只是挑眉看着车内后视镜女儿的眼睛问：“你喜欢这样的？”

素来沉静的人也难免发此疑问。

周漾长相属于俊朗带些斯文的那一挂，加上半扎的还未及肩的长发，非常有艺术气息，不太像搞学术的，更像从事美术音乐一类工作。

姜女士或许没有猜到她喜欢这种类型的，也不了解周漾，但一眼望去就知道他至少外形条件绝不会差。

她是从艺术世家出来创造自己事业的，看过的年轻男人不少，只是打个照面，就能大致知道他们大概的家境如何。就她看来，周漾确实还不错，只是性情未知。

陈渺靠着车窗，还没说话，她便继续问：“他是山城的，还是京市的？”

“京市的。”陈渺简单回答，她不撒谎，也不多说。

在姜女士面前多说向来都是多错的，与其两个人争执不休，倒不如她少说些话，说不准还能让气氛稳定些。

大概是车内有司机，姜女士没再问，低头将手机里这两天的安排发了过去。

两个人之前没商量，但姜女士已经雷厉风行将陈渺在海市的这几天行程安排好。

除了在雅园相聚的第一餐，其他几天订的都是海市有名的酒店餐厅。

看着长长的计划表，陈渺一时间也觉得头皮发麻，虽然说她也想探索海市好吃的餐厅，但现在有人突然一下子将所有的计划放在她的面前，难免感到有压力。

这是至少四五天的计划，如果说她完全按照上面的计划走，那周漾就只能在一个人度过大半个星期的时间。

跟姜女士一起吃几天的饭，日日夜夜待在一起，她实在是有点不敢想象。

不吵架就是好事。

和谐二字都不敢强求。

她细细翻看过，今天是在雅园和外公一起用餐，明天是去外公的国画工作室——因为外公姜贺行是从事国画工作的，是国内有名的国画大师，虽然现在脸史高，但也经营自己的工作室，手下还有几位弟子。

再往后看，都是一些简单的游赏和吃饭的项目，她默默pass掉后面那些。

“就今天和明天这两天吧，后面几天的可以取消了，我还有自己的一些事儿。”

在姜女士开口前，她又赶紧补充：“我和周漾一起来的海市，总不能晾着他吧。”

好在她也没强求：“……行，但是在你外公那里，你好好说话。”！

陈渺扶额，答应：“我知道。”

对于这个只在姜女士的口中听到过的外公，她非常陌生，但她还是很乐意跟家中这位长辈吃顿便饭。

汽车驶过星安大道，方向转入雅园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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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是二月初，但远远望去雅园别墅前鲜花繁盛。

别墅铁栅栏前郁金香已经打了苞，大概还有些日子就要开花。

走进雅园前花园，往年种植的白玫瑰已经收拾干净，种上了山茶。

山茶也美，而且耐寒。

在这个季节盛开得绚烂，就像姜女士的审美那样，她还是偏爱素静的白色，茶花也是以白山茶为主。

二月风中，山茶花瓣轻颤，是与白玫瑰的优雅不同的灵气。

姜女士走在前面，陈渺落在后面，目光从门口的山茶扫到别墅阳台吊的常春藤上。

当年玫瑰花满园的场景已然有些陌生和淡忘，她只记得姜女士闲暇时站在花园里弯腰浇花的场景。

兜兜转转，现在已经快五年时间了。

别墅里迎出来一位老人，姜女士上前叫了声“爸”。

陈渺就知道这个人是她多年素未谋面的外公。

曾经的往事，她也不想多问也不愿深想，但面对这位老人，她还是微微弯腰，低头打了招呼：“外公好，我是陈渺。”

姜贺行过来，目光热切地看着她，说不出的激动。

陈渺眼睛一扫，已经将自己初次见面的外公样貌记在心中。

原来，这就是她的外公，姜女士的爸爸。

除开最初的尴尬之外，她内心更多的是感慨。

她在雅园曾经住过大半个月，但跟姜女士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那时候，姜贺行正受到国外相关方邀请举办画展，姜女士是体贴老人，不想他急急忙忙赶回来，也没有告诉他陈渺已经到达雅园。

而在回来的前几天，两人大吵一架后，陈渺就去了京市，这几年都没有踏足雅园。

姜贺行大概也知道陈渺的尴尬，引着她进了厅堂，借着陈渺的学业叙话。

好在今天是一家人第一次聚会，姜女士没有对她的专业和未来发展做什么批评，但言语间也是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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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过天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五点。

好不容易熬过饭局，等到姜女士出去接电话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陈渺借故出了大厅，在小花园里跟周漾打电话。

“今天怎么样啊？”手机里传来他说话的声音，稍微有些低沉，旁边很安静，似乎还在酒店房间内。

“还行吧，”陈苗低着头捻了捻脚尖，轻轻踢了踢花园里散落的白色鹅卵石，“你呢？有没有吃饭？”

周漾在电话对面轻笑一声：“刚刚下楼吃过了，我刚刚在看旅行纪录片，看到几个不错的地方，记下来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

陈渺心里生起一点期待，周漾说的以后，那是真的有认真在规划，而不是嘴上说说漫天画饼。

“行啊。”她也轻笑着回应他。

“在海市吃饭，还吃得习惯吗？”

对面轻声在问，陈渺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问吃饭的问题，也有暗戳戳在问和姜女士聊天的问题。

“还行，雅园的厨师手艺很不错，聊天感觉也挺好的。”

周漾在那边顿了一下，又问：“那你还要在雅园多住几天吗？”

严格来说，雅园是陈渺的家，陈渺来海市住在雅园是理所当然的。

陈渺回答：“还是算了吧……我准备就明天再来和外公去看看他的工作室，后天后咱们就一起出去看海。”

“行，希望阿姨不要怪我把你带跑了。”对面说话的声音很轻。

自从在京市他告白之后，周漾一直都是这样温温柔柔的样子，陈渺几乎都快忘记他们初识的时候在她眼里他还是比较高冷的形象，甚至有时候跟他朋友说话还会有点毒舌。

“今天晚上是住在雅园，还是……”

陈渺想了想：“我还是回酒店吧，宿在雅园我害怕自己睡不着。”

周漾没多说，只是问：“那我什么时候去接你？”

“我待会儿再跟外公聊会儿天，老人家挺乐意跟我说话的。差不多晚上八点你来接我好不好？”

周漾毫不犹豫答应。

“行，我八点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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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番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