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
“我们是金窟上的恶龙,敬告诸位愚昧、狡猾的警察【明日正午时分以及14时,为了逆转逝去的时间,我将施放有趣的烟火……】若想阻止,请到我们这里来,我们预留了口口口口口口口的空位,等候大驾光临……”*
昏暗的房间中,借着放映器的那一点点光线,松田阵平拧着眉艰难地辨认纸上的字——正是刚刚利贺田扔给他的盒子里装的东西。
“果然是犯罪预告吧。”卷发的青年面色凝重。
“但是……”他猛地抬起头,“这个口口又是什么鬼啊?你拿到这张纸的时候就是这样吗?”
只见在卷发青年手中的纸上,原本印着铅字的那一小块偏偏遭到了涂抹,黑色马克笔的痕迹像是小孩子的填字游戏一样把原本的字迹涂成了方方正正的黑色方块。
“啊,那个啊,”利贺田瞥了那纸一眼,毫不在意地说,“是我涂掉的。”
“?”
松田阵平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自然地承认。
“你最好给我一个说法……”他微微皱起眉头,这下即使没有墨镜的遮挡,那张英气的脸也显出了几分“恶人颜”的样子。
“妨碍公务罪和帮忙伪造证据罪……”他长腿一搁,右腿搭在左腿的膝头,像极了审问的黑方大佬。
以至于让利贺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给这个人的角色再加点戏什么的。
不过当然,他的这种想法在外的表现也只是似乎有些认真地对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的审视的目光,而真正的想法对方自然不可能猜的出来。
松田阵平只感到了些许恶寒。
他以为是这个屋子的遮光做的太好的原因——毕竟废墟一般都是很凉快不是吗?他小时候和萩经常去探险的!
“诶……我是无所谓啦,”利贺田的目光转了两圈,“不过这样的话你们就永远也无法得到正确的信息了。”
那张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黑白分明(简直有些像是传统志异故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他看了一眼荧幕上放映器映出的时间。
“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你确认要这么做吗?”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
松田阵平,松田阵平简直要被气笑了。
不过很快,他就做出了决断——
“那么你的要求是什么?”卷发警官抬起眼帘看向站在那里的家伙,“应该不是单纯为藏匿证据脱罪吧?”他讲了个冷笑话。
当然,利贺田完全没有get到。
他只是扬起嘴角,似乎是为了事情按照自己预料的方向顺利发展而感到开心。
“我的要求就是你和你的朋友要和我一起去,并且接受我的全程拍摄。”利贺田微微偏头,柔软的黑色短发拂过他的脸颊。
“……哈?”
好吧,松田阵平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这家伙到底是个多么自说自话人了。
而利贺田对于松田表露出的情绪和态度完全无所谓,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对方回答。
当然,基于利贺田对他的了解,一定有且仅有一种答案。
“……我答应。”
卷发青年眉头紧皱地看着利贺田,说出口的话却和他的表情截然相反。
利贺田笑容扩大。
令人火大。
松田阵平轻啧一声。
重要的线索被窝在对方的手中,虽然理论上而言这个案件完全不属于松田阵平的职责范围。但是他却无法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件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而发生——那样的话和那些渎职的垃圾警察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就只能落入他的手中。利贺田对这样的发展非常满意。
“那么来拉钩。”利贺田收敛了笑容,伸出手指俯身到松田面前。
“小学生吗你?”松田瞬间炸毛。
然而面对缺少的线索,他只能不甘不愿地伸出手指。松田抬起头,正好能看见对方认真的表情。
“不遵守约定的人要吞一千根针。”缺乏语调起伏的话被面前的家伙说出口,松田能够看到他眼角下如同在洁白的画布上沾上的墨点般的两颗痣。
这家伙,似乎总是能在他升起警惕情绪的时候又轻易地打破那种紧张的氛围。
搞得仿佛一切都只是小孩子的游戏一样。
窗外的阳光正好,这个偏僻而少人的街道在这样的阳光的照耀下都有了几分静谧的感觉。
浅灰的烟雾自停在废弃的屋舍旁白色的马自达fc的车窗中缓缓冒出,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清浅的蓝。
还没好吗?
原本是想要和自家幼驯染一起进去,但是被以“那不就被一网打尽了”的理由劝阻了下来而不得不在这里等待,或者说防止意外发生的萩原研二对着甚至没有大门的废弃屋舍望眼欲穿。
突然,那走廊似乎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
萩原一下子坐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
虽然那位利贺田小姐看起来并不像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但是万一呢?毕竟她被那位金发大老师点名警惕的人啊。
坐在车里等待的时间中,萩原已经脑补出了自家幼驯染进去之后的种种可怕的遭遇了……
直到对面的两个人的身影清晰地映在他的眼中——
看上去既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什么争吵的氛围,平和普通得令人窒息。
啊,除了利贺田桑手上拿着的并且明显对准了她身边的卷发青年的摄影机……让萩原一下子以为自己再次误入了什么拍摄现场。
为什么说再次……
“咔哒。”
随着车门关闭的声音,松田动作利落潇洒地坐在了副驾驶上。
利贺田于是顺势坐到了后座上——甚至在上车时,他还是将摄影机对准松田在拍摄的。
“呀,上午好,利贺田桑。”咽下不知道该从何开口的吐槽,萩原充分发挥自己良好的社交能力,即使在面对出乎意料的场景时也镇定自若。
不过……
他的视线划过坐在副驾驶的松田手上明显有问题的纸张时,也不由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小阵平的推测居然是真的吗。
当然,这倒不是因为他不相信松田的推断和直觉,只是单纯出于对案件本身的抗拒。毕竟,比起有可能的犯罪宣言,还是什么都不要发生比较好吧?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松田没有管自家幼驯染的情绪变化,问出对现在而言最要紧的事——离预告上的时间可是只剩下不到两小时了。
真是有趣……
利贺田透过镜头打量着两个人的表情。
“好啦,好啦,被涂掉的字是‘金狮和猴面包树下’。”他语气轻松地说。
只看表面,绝对感受不到这家伙说出的是有关火乍弹案的线索,而不是儿童猜谜什么的……虽然这个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犯罪预告在某种程度上也差不多?
“金窟……金狮和猴面包树……”答案已经在松田的嘴边了。
“……不会吧?”同样知道预告的萩原的与幼驯染对视一眼,双方都难得地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那份不轻松。
下一刻,白色马自达向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
事情就是这样。
利贺田拍着衣服上的土——虽然他穿着的因着电影海报的黑色文化衫不怎么显脏,但是这显然不是一个在尘土石砾中滚了一圈之后还能说出的话。
“好险好险,相机没事。”面对旁边卷发青年的询问,利贺田第一时间看向手中的宝贝相机。
虽然他在下落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将它好好地护在了怀里,不过人总是会为一些重要的存在担惊受怕不是吗?
“……好吧,看样子你好得很。”自觉一腔好心喂了狗的松田不想再理他。
“可恶,明明时间还没到。”松田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上面显示的数字显然和从利贺田那里得到的预告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他眉头紧皱,看向他们掉下来的方向。
之前按照那个预告的指示,他们三人来到了这里——其下与□□开设的赌场,同时有金狮与猴面包树作为国徽的塞内加尔大使馆。
唯一的驻内人员似乎休息了,二层空无一人。在权衡片刻之后,他们只能冒险进去探查。
这次爆炸的威力并不算大。比起预告上泄愤和报复的意图,倒更像是将他们引来……
松田思考着,他记得,在爆炸的前一刻,他似乎的确看到了一些可疑的身影。
“……不过,如果不是同一波人的话,有可能吗?”松田的大脑飞快转动,“那样的话,14点的爆炸预告也并不代表结束……”
“可恶,班长他们来的也太慢了吧!”在车上紧急将他们得到的消息发给可靠的同期来报警的松田抱怨着。虽然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大使馆,还是看起来似乎和□□有着不小牵连的地方,怎么说警方都会受到掣肘。
真是个难搞的地点。
“只能先疏散群众了。”
利贺田安静地跟在松田的后面,像个没有感情的拍摄机器。
虽然这样的画面让松田疏散和救助的场景稍微显得有些微妙,结合现在的场景,有种超出现实的美感。
即使松田通常能够做到旁若无人地做自己的事情,时时刻刻的镜头追随也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如芒在背。
而且……
即使不是大的爆炸,因为建筑物的破坏以及缺乏引导人员和恐慌造成的拥挤和踩踏也带来了一部分伤员。
松田忙得甚至没时间分出心思去找萩原——他刚刚似乎看见了对方的背影,跟着什么人离开了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样子也没有受伤。
“嘎吱——”
在松田头昏脑涨地引导和帮忙安置伤员的时候,上面某块原本连在钢筋末端,以一种危险的姿态摇摇欲坠的混凝土块终于无法再抗拒重力的引导。
而下方是一位对这来临的危险还无知无觉的扭伤脚的女士。
“危险!!”
松田下意识上前,然而那方向离他实在有一定距离,他根本无法在那石块落下之前赶过去。
那名女士下意识抬头,妆容精致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极致惊恐的表情。
就在这惨剧即将发生的千钧一发的时刻。
一只手从旁边将动弹不得的女子猛地拉到一旁。
“轰——”
巨大的混凝土块就砸在距离女子的脚不到几厘米的地方。
“哟哟,真危险啊……”
一手拽着女士的衣领,一只手还拿着摄影机的黑发青年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将镜头转到了还带着诧异表情的松田的脸上。
居然出手了。松田在意外之中,还是松了口气。
他用一种重新的目光看向利贺田。
对方虽然动作不算温柔,还是把女子扶了起来,还贴心地掰了个桌腿给她充当拐杖。
“好了好了,快点出去吧,别在这里碍事了。”黑发青年冲着感激涕零地离开的女子挥着手。
“干得好!你力气还蛮大的嘛。”对利贺田有所改观的松田终于露出了带着些赞叹的笑容。
虽然还搞不清楚她不惜用线索来威胁也也要拍摄他和萩的原因,但是能在下意识的关头救人的,至少不会是罪大恶极的坏人吧?
*
“呼——呼——”
因为心绪的起伏而变得急促的呼吸隐藏在这刚刚变为废墟的建筑的某个角落里。
中田健一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正在疏散群众的松田……以及旁边举着摄影机的黑发青年。
那个女人,害的他们被那些愚蠢的警察抓住,现在还被……威胁。
不,现在正是好机会……
那张普通的脸上露出了神经质的笑。
*根据原著版本改的——来自一个推理废的挣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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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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