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炸的余波下，没有经受过任何训练的后藤久，本就因为全速奔跑耗尽了体力，此刻不负众望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后藤久发现，自己视野里入目的是一片白。

雾蒙蒙的，依稀可见点点虚影。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畔轻响，入耳时有些朦胧，让人听不真切。

“久酱？……没事……？”

“恩？”后藤久下意识往身侧歪了歪头，大概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谁？是研二哥么？我听不清……”

他身侧的萩原研二愣在了原地。

原因是，后藤久侧头侧头的那一侧，是坐着的松田阵平。

他站在另一侧，说话的声音并不小。

松田阵平本来满脸不爽，一副等人醒了就要给个爱的铁拳的样子。

现在他愣在了原地。

松田阵平的手在后藤久眼前晃了晃，声音没由来的有些发颤：“喂！小鬼！你别开玩笑！”

后藤隐约听出了这是松田阵平的声音，皱了皱眉：“什么？”

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萩原研二的指尖划过掌心，然后深深嵌入肉里，喉结滚动再三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去叫医生。”

萩原研二的身型有些仓皇，像是落荒而逃。

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啊！

松田阵平看着明显状态不对的幼驯染，又回头看了眼一脸茫然无措的后藤久，只觉得喉间干涩的很。

“小鬼。”松田阵平几乎是伏在后藤久耳边，“可以听见么？”

温热的吐息猝不及防的在耳畔扫过，后藤久保证这是他听过的，松田阵平最温柔的声音。

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但好歹是听清了松田说了什么。

后藤久微微颔首：“听见了。”

他顿了顿，灰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聚焦，在屋子里晃了一圈，然后声音茫然的问：“但是我看不清，你在哪？”

带着医生来到病房门口的萩原研二瞬间觉得心头一痛。

医生走到后藤久身前，给他仔细检查眼睛和耳朵。

后藤久虽然看不清，也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但大概知道是在检查他的身体，所以也很配合的仰着脸。

医生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声音沉闷的说：“耳朵的问题不大，近距离接触爆炸导致的暂时性耳鸣罢了，只是眼睛的问题，目前看有感染的痕迹，具体情况还是要做进一步检查。”

“什么意思？”不等医生说完，萩原研二先崩不住情绪，“久酱他还那么小，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喂！hagi！”松田阵平按住萩原研二的肩膀，“你冷静点！”

“那个……”后藤久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丝毫没有对自己状态的担心，甚至还拖着懒洋洋的尾调，“我有点渴了，能拜托阵平哥去买点水么？”

松田阵平看了眼床头桌旁的水杯，话在舌尖绕了两圈又咽了下去：“好啊。”

医生和松田阵平推门出去，病房里只剩下萩原研二和后藤久两个人。

萩原研二的手握着少年的手掌，不自知的慢慢收紧着。

“行了，研二哥，别这么担心。”后藤久慵懒的语调中带着笑意，“我可是东京医科大学的药剂学天才，我自己的情况我还不清楚么？我保证，我的眼睛会好起来的。”

萩原研二不说话，只是默默将少年的手攥得更紧。

后藤久也不需要萩原研二的回答，只是自说自话：“只是看不见研二哥的样子有些可惜呢，听阵平哥的语气，我好像昏迷了蛮久啊。”

“这样的话，研二哥的头发是不是留的很长了？”

“真好啊，好想亲眼去看看长发的研二哥。”

萩原研二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语调平缓的叹气：“想都别想，我明天就去把头发剪回来。”

男人的手就像是先前那样，用指尖掐起少年脸颊上一小块软肉，没用什么力气的，象征性的揪了揪。

“研二酱我啊，都没见过长发的久酱，怎么能让久酱先看见长发的我呢。”

萩原研二的语调听起来像是恢复了元气，指尖搓揉着那一小块软肉。

“真过分啊研二哥。”后藤久含糊不清的抱怨，然后用故作无奈的语气说。

“真的么？”真的还可以再看见么？

“真的哦。”

后藤久不动声色的在心中呼唤系统，飞速兑换了一个视力恢复。

【叮！超棒的视力已兑换，扣除1825点寿命，您的寿命余额还剩16620。】

后藤久瞬间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心头。

1825天？！

那可是五年的寿命？！

【为了防止他人发现您的异样，您的视力将在七天内逐渐变化，请稍安勿躁。】

后藤更感觉心梗了。

“那我可就相信你了啊。”萩原研二抓住少年的手掌，将其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声呢喃，“要好起来啊，久酱。”

男人微微侧过头，微凉的唇在掌心落下一个吻。

不带任何其他意味的，仅仅是一个吻。

……

为了不让惠子婶婶担心，在照顾小步美的同时分神担心自己，后藤特地打了电话回去，说是跟萩原警官他们一起去了冬令营。

本来惠子是不太相信的，但在萩原研二的巧言下，哄的惠子婶婶喜笑颜开，也没有深究其中的弯弯绕绕。

“来，小鬼，往前走一步看看。”松田阵平摆出一副逗小孩的手势。

后藤久却总觉得他在逗狗。

几天下来，后藤久的视力已经逐渐恢复，现在是第五天，但明显已经是十分清晰的视力了。

“都说了已经完全可以看清了。”后藤久没搭理松田阵平的手势，直接往后一靠倚在墙上。

“真的不用再检查一下吗？”萩原研二依旧是很担心的样子。

“恩……”后藤久仔细看着窗外的景色，语调懒懒的，“感觉比之前的视力还要好呢。”

窗外飞舞的小雪，不远处的楼房，对面大楼里，不知道哪户人家没拉窗帘，咖啡还在冒着热气……

等一下！

后藤久瞬间头皮发麻。

他刚才看见什么了？

对面人家咖啡的热气！？

这玩意是正常的吗？

“久酱？”萩原研二察觉到后藤久表情不对，也跟着看过去，“怎么了？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么？”

“不。”后藤久慢慢回神，大概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系统给他兑换的，并不是视力恢复，而是什么超级清晰的视力。

后藤在内心扶额，怪不得要五年寿命那么贵，原来是近乎开挂一样的东西啊。

但是很明显系统的存在不能告诉萩原研二他们，于是后藤久自然的换了个理由：“只是想到了一些让人难过的事情。”

“什么？”松田阵平在一旁摆弄着那个被他拆开的机械闹钟，“不是已经恢复了么？还有什么令人难过的？”

“啊，指的不是这个。”后藤久耸肩，“只是想起来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了。”

“什么事？”萩原研二异常警觉，“该不会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啦。”后藤久摆摆手，“跟我的身体无关，是指我要去美国留学的事情。”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齐齐一愣。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眼前的少年并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已经拿到了东京医科大学offer的天才。

“啊，恭喜。”萩原研二先一步道贺，“等你出院，可以和庆祝宴一起大吃一顿。”

松田阵平却有一种微妙的直觉，而他恰好也不是遮掩的性格，于是直接问：“你什么时候走？”

“十二月初吧。”后藤久懒洋洋的语调轻柔的吐出一个日期。

“这么早么？”萩原研二错愕。

因为十二月并不是什么学期日，而且这个时间距离现在也不到半个月了，是十分紧迫和近在咫尺的。

“是啊。”后藤久托腮看着窗外，“是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教授临时通知我的。”

“大概等到出院后就要走了吧。”

“这样啊。”萩原研二心底有种说不明的空落。

松田阵平下意识摸了一下外套里面的烟盒，却又想到医院禁烟，于是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淡淡的开口问：“呐，明年什么时候回来？”

后藤久摇摇头没说话。

窗外的风刮的并不大，有雪花被风携到玻璃上，又很快被少年的体温融化。

正当两人以为这是个没有回答的问题时，后藤久懒洋洋的声音还是响了。

“我不清楚，可能很快，也有可能几年都回不来吧。”

毕竟是让艾森先生都出言求助的项目。

“这样啊。”松田阵平越发想要点根烟了，“那就更要办一场盛大的欢送宴会了。”

和降谷跟诸伏一样，是没有归期的旅途。

后藤久回眸，灰色的眸子微微垂下，用手掌遮住嘴角打了个哈欠。

没有必要。

但这话说出来未免太伤人。

“好啊。”后藤久伸了个懒腰，故意说，“要阵平哥请客，我可是要狠狠宰一顿啊！”

“研二酱我啊，也要大吃一顿哦！”

“什么？你们别太过分！我的工资可没有那么多！！”

九号，新年快乐，2024一切顺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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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视野里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