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有话要讲。
他有很多个问号要讲。
自从后藤久失联,诸伏景光就一直生活在忐忑当中。
但碍于他现在的身份情况,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对后藤久的下落进行寻找。
今天也是普通的不安,普通的担心,普通的发现家里冰箱空了,普通的出来买个菜。
然后诸伏景光就看见昏暗的小巷子里,他的幼驯染在按着他十分担忧的那个人在接吻。
降谷零猛地咳嗽起来,看起来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后藤久猫猫迷茫。
诸伏景光脸上扯开一个微笑,身后似乎有黑气快要凝固成实体。
后藤久脑子迷迷糊糊的,意识还在自己和自己拉扯。
倒不是有什么被撞破的尴尬,只是单纯的身体机能达到了上限。
本来在酒窖被大量消耗的体力,又在药物刺激下过分透支。
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后藤久用手背擦了一下水润润的唇角,明显要比往常红润许多的唇色被擦拭得更加鲜艳。
诸伏景光只觉得自己心累到无语。
反应最正常的反而是那个金毛男人。
尴尬又无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在脑子里飞快的找借口。
“我觉得。”诸伏景光似笑非笑的把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我需要一个解释。”
降谷零咳嗽的更加严重了。
降谷零本就发红的脸色此刻更加通红,眼神飘忽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此刻浑身冒着黑气的诸伏景光。
这个天,看着真像是好天啊。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他默不作声的蹲下身,一个一个的捡起从购物袋里面滚出来的东西,重新装好拎在手中。
诸伏景光现在脸上还带着那个黑发黑眼的绿川的面具,手上拎着购物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良家宜居。
降谷零用手背搭在自己眼睛上,长长呼出一口气,默默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蛊。
降谷零自己了解自己,他在发觉自己心态不对时,其实就已经对今天的状况有过预料。
包括他控制不住的感情。
但是绝对不包括会被hiro歪打正着的看个全程啊?!
降谷零看向靠在墙上的人,心尖微颤。
应该说,对方现在的状态,让降谷零看一眼就会心底发痒。
以往一直保持着那副懒洋洋表情的人,现在面色染上不正常的潮红,眼尾那一点艳色格外的晃眼。
唇瓣水润红肿的张开着,轻轻顺着呼吸的频率喘息着,目光一直迷蒙的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身上徘徊。
降谷零喉结一动。
真的……很可爱。
而且,对方落到自己怀里的那一刻。
降谷零眼神微微暗了一些。
后藤久那个时候的目光,就像是抓住了微弱火光的旅人,眼神可怜又无助,像是在无声恳求一个能够停歇的怀抱。
“hiro。”降谷零勉强把目光移开,用一种复杂的情绪面对自己的幼驯染。
现在的状况,他们两个的感情状况,估计才是最无关紧要的那个了。
小久莫名其妙的失踪失联,现在出现后又这种状态,这些都是更加紧要的事情。
“先回去再说。”诸伏景光拎着购物袋的手紧了紧,声音压低,听起来情绪有些过分的厚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一个拎着东西转身离开这里,另一个拉开个马自达的车门。
降谷零动作忽然一顿。
他回头,看向那个依旧靠着墙一动不动的人。
“小久?”降谷零的声音有点哑。
为什么不过来?
就算是对刚才冲动的亲吻表达不满,后藤久也不是这种拎不清轻重的人。
后藤久浅灰色的眸子僵硬的转了转。
在酒窖中和宫野志保对峙的时候,不知名的东西冲破了大脑,试图篡改他的记忆。
而除去系统的呼唤,他身体里明显还有另一种“药物”,正在不断的激发他身体的活性来对抗那股力量。
也是后藤久能够大量屏蔽自己的感知,透支自己的身体的原因。
但那股试图篡改他的记忆的力量消失后,“药物”的作用也在不断的消退。
好消息,后藤久现在彻底清醒了。
坏消息,透支过度。
后藤久看着不远处的降谷零。
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情绪翻涌得太过猖獗。
那些汹涌的情绪,看得后藤久心底发闷。
笨蛋。
虽然说不介意做那些亲密的接触举动。
但也不是和任何人都可以的啊。
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温暖的颜色已经在熨烫后藤久的灵魂。
崎岖逐渐被抹平,那些自我否定,自我质疑,也逐渐被一一填补上。
试图扩大他情绪缺口的力量,反而让后藤久警觉起来。
他是后藤久啊,不是什么组织的花瓶,也不是什么奥罗索。
他的记忆,他的人生意义,凭什么要那些人指手画脚?
后藤久听到了。
降谷零在叫他。
只要上前一步,抓住那只向他伸出的手。
零哥眼睛里的那些不安,是不是就会消失了?
后藤久忽然眉眼间弯了起来。
“零哥……”
后藤久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逐渐发黑。
耳边的声音也慢慢消散了。
降谷零瞳孔猛地缩小,快步上前拽住了那个差点直接摔在地上的人。
这家伙,上一秒还眉眼弯弯的对着他笑。
下一秒就直接两眼一闭cos尸体。
降谷零气笑了。
他差点又被糊弄过去了。
被感情和亲吻浆糊住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降谷零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对方刚才浑身湿透,连肌肉都在颤抖的状态。
降谷零把人打横抱起,冷笑一声塞进了马自达的后座。
降谷零黑着脸给这家伙整理了一下衣服。
在看见指尖上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心口又是一痛。
降谷零几乎是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颊的位置。
后藤久用指尖摸过那里。
降谷零抬头看向后视镜。
自己脸上的红意已经褪去,因而脸颊上的几道血痕也更加明显。
降谷零沉默的摸了摸后藤久的脸颊。
你到底在想什么?
……
诸伏景光先一步回到了那个被称作安全屋的别墅。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买来的食材分类整理好,甚至还颇有闲心的打开炉灶,热了一杯牛奶。
诸伏景光好久没有热牛奶了。
毕竟那个需要喝牛奶长身体的人,已经失踪很久了。
刚才的一幕一幕回放在诸伏景光脑中。
但跟降谷零想象的方向不同。
诸伏景光一开始确实是有些震惊于自家幼驯染和自家小朋友过分亲密的举动。
但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后藤久的脸上。
额发被打湿,看着就知道出了很多汗,很痛苦的样子。
脸上的那些痕迹,看起来像是疤痕。
所以……
后藤久失踪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诸伏景光坐在沙发上,双手手肘拄在膝盖上,指尖插入发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只觉得无力。
现在的他,连身份都没有了。
甚至在在意的人出事的时候,连最基本的求救,都没有办法做到。
他确实生气,气那个心底对自己一点数都没有的小家伙的不告而别,也气降谷零没有保护好对方。
但同时,诸伏景光知道,自己才是最没有立场生气的那一个。
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
咯吱。
门没被锁上,所以降谷零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诸伏景光应声抬头。
降谷零身上的西装实际上已经又脏又皱了,但降谷零的脊背依旧笔挺。
降谷零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怀里的人,目光温柔又无奈。
在和诸伏景光的目光交汇的时候,甚至还用讨好的目光表示求饶。
诸伏景光憋在嗓子里的话忽然一顿。
他用极小的声音问:“怎么回事?”
降谷零摇摇头,熟门熟路的把昏睡中的后藤久抱进了放进,塞进被子里。
诸伏景光眯起眼。
zero什么时候对他们家的房子这么了解的?
降谷零放轻手脚,从那个房间里出来,还十分有耐心的轻轻关上了门。
诸伏景光:……忽然有点微妙。
有种养了很久的小白菜被隔壁连盆端走的错觉。
降谷零松了口气,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用小臂挡住眼睛,声音沙哑的说:“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只是睡着了。”
他没说是谁,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诸伏景光顿了一下,把那杯本来给睡着的人准备的牛奶递给了降谷零。
降谷零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诸伏景光轻咳一声:“热牛奶。”
降谷零碰着牛奶看了一圈。
这牛奶有什么问题吗?
诸伏景光转移话题:“他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忽然失联?又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降谷零把牛奶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双手捂脸:“hiro,你先让我整理一下思路。”
诸伏景光没搭话。
无声的沉默弥漫了很久。
降谷零终于从自己的掌心里抬起头。
“hiro,你都想知道什么?”
诸伏景光坐在他身边,眼中的情绪似乎有些释然,声音很平静:“我想知道的,你都会告诉我吗?”
“只要我能告诉你的。”
降谷零看向诸伏景光,伸手拿起了那杯牛奶,低头将表情隐藏在杯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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