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清晨，巴莱王都洛瑟恩，

因异常魔力波动向着失落之地出发的队伍迟迟没能动身。

真理学院和光明教廷的人员在巴莱王国的都城洛瑟恩已经等候了快两个月的时间。

每天前来交际、讨好、对接要务的官员贵族的车马随从流水一样在他们落脚的地方进进出出，却无法将这件事真正推动一步。

真理学院派出的学员们都很年轻，早就沉不住气和巴莱王国的外务官员吵了起来。

大堂闹哄哄一片，像投放饲料时的养鸭场，真理学院的老师慌忙从楼下赶来，尝试平息局面。

西奥多披着一张伪装后普通的棕发面容，站在二楼低头望去，挺拔的身姿与出众的气质引人注目。

他看着学员们交头接耳，愤愤不平与激情凝聚在他们年轻的面庞上；另一侧，是巴莱的官员们轻声细语，他们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容，像蒙了一层油亮的蜡。

“真理学院那群学生说得对。”西奥多身后，一个骑士低声对他说。

他是此次名义上的带队骑士，也是唯一知道西奥多身份的人。

在场任何人都心知肚明，巴莱王国是故意不想让这支队伍出发。但想要到达失落之地，陆路就必须经过巴莱王国的领土，所以他们只能在此焦急不堪的等候。

这次，巴莱王国用来拖延的最新借口是东北部天气异常，离奇降下冰雹风霜，害怕影响路途安全。

且不说现在正值盛夏，就算有风霜又能有多大影响，光明教廷就是来自北境，守卫着极北之地的大门，那里的风霜再大，还能大过全年无夏的北境吗？

真是一个拙劣的借口。

西奥多的手指轻轻敲在楼梯的扶手上，他已经过了会为这种事生气的年龄，而在回想着巴莱王国的官员传来的消息。

他的身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身边的骑士毫无所觉，只有西奥多自己能看见。

对方黑发绿眼，垂下眼眸的时候有种独特的忧郁气质，凝眉对他低语：

“西奥，这个天气是反常的，你百年前在北境与‘天灾’恩萨作战，对方就能吐出覆盖大地的冰霜。”

是的，西奥多在心里赞同。

对方接着轻声与他说话，尾音像将要散去的风：“西奥，就算离开教廷，你的眼睛依旧是金色的，这不是好现象……”

西奥多忽略了这句话，他深深看了眼绿眸的人，转身对身后的骑士说：“你去核实一下这条消息的情况，东北部风霜到底多大、持续了多长时间、范围如何？”

骑士应下：“是！”

那个黑发绿眼的男人站在他身边轻叹，没有再提前一个话题：“无论如何，赫姆加德不容有失。”

东北边境，有着最重要的、防守着熔岩之地恶魔的要塞：赫姆加德。

那是巴莱王国最坚固的要塞，是号称能够抵御一切的巨壁，它扼守在东北的群山关隘中，身后就是王国东部一望无际的平原。

一旦它沦陷，巴莱王国的整个东部和数千万人都将会沦为任人宰割的肥肉。

西奥多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传信回圣堂，让他们以我的名义给赫姆加德的阿奇尔发一封私人信件，提醒他小心……”

他那句话还没说完，楼下的大堂再次喧闹起来。

有人跌跌撞撞推门闯了进来，因为过于着急，他在被自己的衣角绊倒，重重摔在地上，还来不及撑起身体，他就直起头大喊：

“维隆！维隆家族没了！所有人都死了！”

西奥多微微探身，脸色沉下去，他看见身边绿眼睛的人也随着他的动作看下去。

周围人莫名其妙七嘴八舌的声音在他周围响起：“什么意思？”

“维隆？”

“太莽撞了，王国的礼仪都忘记了吗！”

那人在搀扶下站起来，哆嗦着又重复了一遍：“维隆家族所有人都死了！一夜之间被人杀光了！”

下一秒，他的手臂被人抓住。

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穿着光明圣殿骑士制服的棕发男人，对方罕见的金瞳锋锐如刀：“详细说。”

想斥责这位普通骑士无礼的巴莱官员被这双凌人的眼睛一逼，不敢出声，同时震惊于对方瞬间到达他们面前惊人的速度。

“就是……替庄园送物资的佃农发现不对，叫人查看之下发现，维隆家族27人，全部死于非命……被人用刀捅穿了喉咙。”

大堂彻底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维隆家族，那里诞生了人类的第一位先知，传承着珍贵而强大的预言血脉。数千年来，维隆家族的预言者们在夜里倾听着星辰的低语，为人类试探着前进的道路。

尽管维隆家族已经四百年没有出现过一位真正强大的预言者，但他们依旧在所有人类心中占据着难以估量的地位。

维隆是属于人类的一段传奇。

而现在，这段传奇突然戛然而止。

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出现在了所有人心头。

巴莱官员问：“那……预言古经呢？”

“也丢失了……”

真理学院的师生们站在原地，嘴巴无声张张合合，像一群呆滞的木头鸭子。

西奥多后退一步，轻轻叹了口气。

只有他能看见的那个人，伸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肩，垂下眼睛，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忧郁感：“西奥多，冷静，这片大陆或许又要引来混乱了。”

西奥多·海因斯沉默着，肩膀感觉到了对方那只手的手心传来的温度。

他偏头凝视着对方幽深的绿眼睛，心里有种诡异的平静。

他自己很清楚，如果是教皇塞缪尔三世在这里，就会判定他与玛拉凯斯一战后，一度有所好转的精神症状再一次加重，已经从幻视幻听发展到了幻触。

……

“奥尔？奥尔！”

他的大脑里没有回应。

卡尔文奇道：“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他转过两个街区，找到仓库前的虎斑猫，奥尔的一部分精神就投放在里面。

猫正精神恹恹地趴在地上，尾巴垂下来，生无可恋地敲打着地面的石砖。

“奥尔。”卡尔文在猫头顶蹲下。

猫不肯看他，将毛茸茸的脸扭过去，粉色的肉垫按住脸，卡尔文强行抓着它的脖子将它转过来，面对自己。

猫闭上了眼睛。

卡尔文叹气：“我是缄默者就那么难以接受吗？”

猫还是不说话，耳朵向后折起。

“好吧。”

卡尔文站起来，“我本来像跟你聊一些缄默者的密辛，比如密窖的位置……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也没人能说这些话题。”

猫折起的耳朵突然弹起，动了一下。

奥尔斯顿之书作为存储知识的神器，本能就会让它对没有收录的秘密感到好奇。

“但你不愿意理我，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是走吧。”

卡尔文转身欲走。

“等等。”他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卡尔文转过身，看见猫睁开眼小声哼唧了一下。

他翘起嘴角。

……

“所以，密窖到底在哪里？里面放了什么？”奥尔迫不及待地在他脑海里问。

“密窖的位置啊——”卡尔文拖长声音：“我也不知道。”

“什么？！”奥尔难以置信地发问，“你骗我！”

“真没骗你。”

卡尔文在街边坐下，毫无形象地盘起腿，手里摸着热乎乎的虎斑猫的头顶：

“密窖并非存在于常规物质空间，而是隐藏在流动的“以太”中。它是一个巨大的炼金设施，其核心能感应以太随机的自然律动。所以密窖会随着“以太”的流动而流动，它在物质世界的位置也会随之改变。

它随时随地都在移动，只有持有相应的算式，才能推算出位置。而那个算式，在我制造出密窖的时候就将它一分为二，一半内容从我的大脑中删去，交给了另一个人。奥尔，你知道，有时候大脑也会背叛你。”

“跟随以太流动变幻位置……”

奥尔低声说，就算它收藏了奥加尔帝国所有的知识，此时也不由为这天马行空的设计感到惊叹：“卡尔文，你是个天才……绝无仅有的天才。”

“谢谢夸奖。”卡尔文耸肩，虎斑猫开始谄媚地用自己毛茸茸的头顶蹭他的手心。

“那另一半在谁手里？”

“西奥多，对，就那个西奥多，西奥多·海因斯。”

“可……你们不是邻居吗？”奥尔困惑，“以我的资料来看，一般人们不会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交给邻居保管？”

卡尔文顿了一下：“不止是邻居，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

“原来是这样，你们的关系真好。”奥尔感慨。

“至于密窖中有什么。”

卡尔文笑起来，翠绿的眼眸弯起，随意抬手将额前微卷的发丝绕到耳后，有种不羁的潇洒流泻出来，他将一根手指竖到嘴边：“奥尔，这是个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的秘密。”

……

“哇！是小男孩！”

男孩还没来得及拒绝，面前这个突然扑来的姐姐就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开始揉他的脑袋。

对方身形高挑，长相明艳，面容带笑，有一头火焰流泻般的红发，张扬的气质让男孩有点窘迫。

“放……放我下来。”

害怕NPC扣好感度，好不容易再次度过死亡冷却的力大砖飞将男孩放在了地上。

“我叫艾伦，女士，你也是奥加尔遗民吗？”

这些救了他并愿意收留他的哥哥姐姐们人都很好，善良而热情，除了有时候举止有些疯癫奇怪，艾伦一直怀疑他们是不是需要找神甫驱魔。

力大砖飞笑嘻嘻：“是的，我叫力大砖飞。”

艾伦重复了几遍音节，这真是个好奇怪的名字，对方没有说自己的姓氏，他也就很乖的没有问，奶奶说，很多大人讨厌问东问西的小孩。

力大砖飞：“你能再给我讲讲德霍村吗？还有巴莱王国、精灵王庭、矮人的多夏、南海里的海妖之都，随便什么都行。”

她只在群里听到玩家们提了几嘴，并没有赶上小艾伦叙述的内容，于是再向他打听起来。

“啊，可以的……”艾伦乖乖开始说他昨天已经讲过好几遍的事情。

力大砖飞边听边连连点头，心里评价《永恒之城》的世界观设计很完善嘛，可惜他们现在连这片荒地都走不出去。

西奥多海因斯精神状态岌岌可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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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密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