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躺在沙发上等顾时瑾回来,盯着头顶明晃晃的灯光,想起之前运动会期间和顾时瑾呆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顾时瑾对他更排斥一些,却抵不过他死皮赖脸的攻势,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摔倒,他们现在或许就是朋友了。
祁云撩起裤管,发现刚才撞到地方已经恢复了,就狠心在小腿腹上掐了一下,掐过的地方泛起一片红色。
他听到顾时瑾回来的声音,赶紧缩回沙发里,捂着脸唉声叹气。
“啪”的一声,顾时瑾将校医院的袋子丢在桌上,将他从沙发里拎坐起来。
祁云还没挣扎几下,脸颊上便贴上一阵刺骨的凉意,冻得他一激灵。
“哎呀凉凉凉!”祁云慌忙推开顾时瑾的手,“我好像没那么痛了......”
“别动。”顾时瑾将他双腕钳住,继续用冰袋给他敷脸,“医生说,至少放十五分钟。”
祁云对顾时瑾动不动就武力压制的做法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反抗的实力,只好幽怨地盯着他:“哪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顾时瑾没说话,但祁云感觉脸颊上的力道稍小了一些。
空气陷入安静,祁云渐渐适应了低温,不再动来动去,他看着顾时瑾低垂的眼睫和清俊的眉眼,不禁有些出神。
“你放了我吧,我不乱动了。”祁云晃晃手腕,顾时瑾一只手还攥着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透出不太健康的苍白。
“还有五分钟。”顾时瑾抬眸瞥了一眼他,并没有放他自由的意思。
“可是你这样一直抓着,我好难受啊。”祁云撇撇嘴。
顾时瑾顿了几秒,放下了手,祁云立马得到解放,抱住顾时瑾的腰,甜甜地谄媚道:“顾时瑾,你真好。”
“......”顾时瑾预料到放开这双咸猪手就会不老实,也无心与之纠缠,便保持沉默。
“承认吧,你就是很关心我。”祁云压低声音,“说出来又不丢人嘛。”
“不要自作多情。”顾时瑾淡道,“某人说如果不管不顾他就要举报,我为什么要落人把柄?”
“嘿嘿,还嘴硬呢。”祁云眨眨眼,“其实不用整这么麻烦的,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顾时瑾斜他一眼,挑眉:“真的?”
“嗯嗯。”祁云闭上眼,把脸凑上去,“就一下。”
几秒后,他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掐住,顿时有些紧张,原本只是随便撩撩,难不成顾时瑾真上钩了?
结果他的脸只是被慢慢挪远,近在咫尺的气息也消失了。
祁云有些失望地睁开眼,顾时瑾蹲下来撩起他的裤子:“腿摔哪儿了?”
“喏。”祁云顺势把腿搁在顾时瑾肩上,指了指小腿腹,“这里。”
顾时瑾把他的腿拿下来,端详了片刻,祁云有些心虚,好在顾时瑾没说什么,给他那片潦草的“伤”敷了药,缠上绷带。
做完后,顾时瑾站起来,用纸巾擦去手上的药膏:“你伤得不重,可以回去了。”
“谁说我伤得不重了?我伤的非常重,走路都很困难。”祁云赖在沙发上不愿起来,“不如这样,你收留我在这儿吧,我绝不打扰你。”
顾时瑾知道他的话等同于鬼话,将东西收到塑料袋里扎好:“那行,你呆在这里,我回教室。”
“不行不行!”祁云赶紧蹦起来缠在他腰上,“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顾时瑾尝试着走两步,祁云竟然跟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没有半点掉下来的迹象。
他走回沙发边,熟练地将祁云提起来放好,语气听上去平静,其实是没招了:“坐好,再发出声音,我就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好啦知道啦。”祁云撑着脑袋笑嘻嘻道,这种威胁的话他都不知听过多少遍,权当特殊的**方式了。
于是顾时瑾在离他两三米开外的书桌上自习,祁云撑着脑袋看他,如同这几天一直在座位上注视着顾时瑾一样。
既然无事可做,就安静欣赏一下美色,也不算亏。
看着看着他就犯困了,视线里顾时瑾漂亮的脸蛋曲线慢慢变得模糊,光影错落间,这张脸靠近又疏远,祁云习惯性地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顾时瑾,我们和好吧......像小时候一样。”
“你再这么恨我,等末世来了,我可怎么办才好........”
晚自习的钟声慢悠悠从远处教学楼飘来,顾时瑾俯看祁云的睡容,暗淡的光影沿着他的五官轻轻描摹。
祁云似乎在做噩梦,梦里不安地低语,顾时瑾依稀可以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个陌生的词语。
末世。
顾时瑾微微蹙眉。
也许只是简单的噩梦,又或是某种祁云隐瞒的秘密,顾时瑾心里有一丝疑云,却无法将这些微弱的信号联系在一起。
顾时瑾不觉伸手,指尖拂过祁云的脸颊。虽说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很反常,但他竟有些习惯这样的祁云了,记忆里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小魔王已经不再清晰。
一个人,当真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吗?还是说,他还有其他特别的目的?
顾时瑾揉了揉太阳穴。他从小思虑比别人周全,尤其对于人性,总止不住揣测很多。可现在,他第一次产生了迷茫的感觉。
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然而,至少一点顾时瑾比较清楚,他对祁云的恨似乎不再深刻入骨,连包容程度都远超常人,这种改变对他来说不知是好是坏。
*
祁云猛然惊醒,发觉自己在管理部的办公室里睡了好几个小时。
行政楼已经关了,他所在的房间里却还留着一盏小夜灯,散发出柔浅淡的光晕。周围空无一人,秋天的凉气随着夜色慢慢渗透进来,他却不觉得冷。
祁云这才发觉,他身上被盖了一张毯子,散发着熟悉的草木香味。
是顾时瑾身上的味道。
祁云揉揉眼坐起来,窗外的校园陷入深夜的沉寂,人早已走的差不多了。
顾时瑾悄悄走了也不说声,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不过祁云已经习惯了,穿好鞋子,朝外面走去。
夜里的行政楼有些阴森,一个人影没有,空荡的走廊里只有他的脚步声。
拐弯的时候,祁云看见不远处的一座房间有光亮,便好奇走过去,结果迎面撞见一个矮小的影子。
“啊啊啊啊啊!”
祁云和对方同时爆发出一阵尖叫,步调一致地撤后靠墙做出防御姿势。
“祁云?”对面的女生率先认出他,松了口气,“我靠,大半夜的在这儿晃悠,你要吓死人啊。”
“小鹿姐,你不也大半夜在这儿晃悠嘛。”祁云揉着肩膀,本来今天摔了一跤身上就痛,这一撞更是够他受了。
“我加班啊。”方鹿皱眉,“难不成你这尊大佛也在这里加班?”
她察觉到祁云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有些褶皱,过来的方向正是管理部的办公室,里面还有光线透出来。
方鹿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不由得瞪大眼睛:“等等,你是从管理部来的?顾时瑾不会也在里面吧?”
“你想啥呢?”祁云垮着脸,“我一个人,在管理部睡着了。”
“哦哦,好吧。”方鹿尴尬地笑笑。
祁云跟着她走进学习部的办公室,方鹿还在忙着整理研学活动的事,祁云在她办公桌前面坐下,一边打哈欠一边玩手机。
“小少爷,都这么晚了,早些回去吧。”方鹿道,“我把这些资料整理完就走了。”
“你们这些干事的活怎么这么多?”祁云问,“我自打进文体部,除了运动会那会儿忙,平时也没什么事啊。”
“呃。”方鹿愣了愣,小声道,“可能除了顾时瑾,没人敢使唤你吧。”
“什么?”
“没事没事。”方鹿笑着摇头,“对了,你跟顾时瑾最近关系怎么样?”
加入学生会之后,为了防止被权势滔天的管理部部长踢出去,祁云时常大手一挥给各个部门的人请客团建、发礼物,上下关系都打通一遍,结交了很多朋友。至于他和顾时瑾的暧昧关系,大家都心照不宣,有时开玩笑调侃祁云也不避讳,甚至还会迎合几句。
“关系岌岌可危。”祁云转着笔道,“这不,把我一个人丢在管理部睡觉,人都不知去哪儿了。”
“顾学长对你还行啦。”方鹿安慰道,“你不知道,要是换做别人对他动手动脚,早被一巴掌扇出脑震荡了。”
“是吗?”祁云有些不信。
“嗯嗯。”方鹿点点头,“对了,最近顾学长要参加研学活动,你知道吗?”
“什么研学活动?”
“就是我正在负责的活动呀。”方鹿拿起手里的资料晃了晃,“学校一年一度的研学旅行,这次定在野外,持续三天呢。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哦。”
“顾时瑾参加那玩意儿干嘛。”祁云接过资料,怀疑道。
“他是去当志愿者,维护安全和秩序的。”方鹿说,“应该是为了志愿学分,年末考核的其中一项吧。”
祁云顿时来了兴致,央求道:“好姐姐,那你加我一个吧。”
“当然。”方鹿眨眨眼,“等你好事成了,别忘了回来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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