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达拉宫重建完成已经多年,而后山公园的环境一直没有得到改善。当初五世□□重修布达拉宫时,在后山公园大量取土,因此形成了方圆几里的大水潭。水潭周围树木环绕,与布达拉宫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仓央嘉措时常到后山散步,觉得这里清净,景色也不错,便产生了整治的想法。仓央嘉措想把这里改成一个休闲娱乐的场所,以便闲暇之际可以到这里来放松心情。这里本是布达拉宫的一部分,却因为放任不管而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仓央嘉措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第巴桑结嘉措,盖成之后可以作为日常娱乐之所。桑结嘉措觉得可行,说不定建成以后,年轻的□□就会老老实实待在宫里,不会整天只想着往山下跑。
同时,如果仓央嘉措沉迷于娱乐而不理政务,那么他就可以独掌大权。只要这个年轻的□□不给自己惹麻烦,不给敌人可乘之机,修一个后山公园又有何不可呢?既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桑结嘉措自然也就同意了。
自从宕桑旺波和白珍闹了矛盾,就好几日没有下山来。每日除了诵经打坐,就是偶尔为前来觐见的蒙古贵族灌顶加持,以及给各地朝拜的信徒布施茶水。
白珍一边担心宕桑旺波不来,一边又与其他贵族子弟约会。毕竟没人会嫌弃钱多,左右逢源,同时开张,就能多收获一份钱财。
过了十来日,龙王潭公园也开始修建了,仓央嘉措与白珍幽会的事情被桑结嘉措的耳目知道了。桑结嘉措十分愤怒,觉得这个年轻的□□实在是太胡作非为了!
蒙古人时刻觊觎着这片圣地,巴不得抓住他的任何一丝过错,然后大做文章,将他狠狠地踩在脚下践踏和蹂躏。等他这个第巴被顺利拉下马,蒙古人的势力就能完全统治西藏了。
到那时,格鲁派又该何去何从啊!原本他桑结嘉措扶持□□上台,就是为了有多一份力量能与蒙古人抗衡。可现在倒好,这个□□不但不能成为自己政治上的助力,反而处处制造麻烦。
他不是没有劝告过、警告过,可仓央嘉措就是不知悔改,反倒变本加厉。现在更是荒唐,竟然与一个贵族小姐谈起了感情!
桑结嘉措眉头皱得像一块拧在一起的纸,差点就要直呼仓央嘉措的名字!作为□□,不能亲近女子,他怎么敢触犯清规戒律而又屡劝不改呢?
桑结嘉措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给那位不知好歹的□□一点警告。桑结嘉措叫了盖丹进来,问:“佛爷在哪儿呢?”
“刚才看见佛爷带着阿旺仁钦往后山去了,应该是去了公园吧!第巴阁下,您是有事要见佛爷吗?”
“最近这一段时间,佛爷频频下山,你知道吗?”,桑结嘉措不悦,“线人来报,他与一位贵族小姐来往密切,甚至……”
后面的话桑结嘉措没有说完,盖丹却已然明白了一切。得知这样的消息,盖丹十分震惊。他从来没想过,□□会作出如此大胆的行为。作为一个黄教徒,亲近女子是万万不可的。
盖丹看了一眼桑结嘉措,“这……消息可真?会不会是线人报错了?”
“不会有错!我已经反复派人确认过了!他,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桑结嘉措一脸怒气。
盖丹一时也不敢说话了,只是希望这个消息别被蒙古人知道。
桑结嘉措让盖丹去请仓央嘉措,他必须马上将此事了结。在没有其他人知道的情况下,将一切可能成为敌人把柄的因素彻底清理干净。
仓央嘉措正在监督公园的修治整改,盖丹跑到了他身旁,说:“佛爷,第巴阁下请您立刻到司西平措大殿!”
仓央嘉措觉得奇怪,这位大权在握的第巴很少主动来请他。要是他做了什么众人认为荒唐的事情之时,桑结嘉措也不会叫人来请,而是以长者的姿态直接将他训斥一顿。他觉得疑惑,不知道桑结嘉措在打什么闷葫芦!
“第巴政务都忙完了吗?”,仓央嘉措冷笑一声,“他日理万机,还要浪费时间来训导我这个晚辈,实在是太辛苦了!”
盖丹不知该如何回答,因此索性就默默站在一旁等下一步指示。他能明显感觉到年轻的□□对桑结嘉措的强烈不满,但是什么都不敢多说!
过了一会儿,仓央嘉措终于开口了:“你先回去,我换身干净的衣服就去见他!”
盖丹退了下去,仓央嘉措转头对身后的阿旺仁钦交代道:“回去!找一身干净的衣服给我吧!”
阿旺仁钦跟在仓央嘉措身后回到了西日光殿,然后找了一套干净的□□法衣。换好了衣服之后,二人下了楼梯,来到了第四层司西平措大殿。
阿旺仁钦和盖丹站在殿外,仓央嘉措独自进入殿内。桑结嘉措跪在五世□□灵塔前,双手合十,微闭双眼。仓央嘉措和桑结嘉措互相行礼,然后开始交谈。
司西平措大殿内香烟缭绕,精美的唐卡在烟雾中散发出神秘的气息。仓央嘉措率先打破沉默:“第巴叫我过来有何指教?”
桑结嘉措冷着一张脸,“佛爷最近日子如何?还觉得宫里无聊吗?”
仓央嘉措淡淡一笑:“第巴政务繁忙,还要抽空关心我的生活,未免太过操心了吧!”
“我再不过问,你指不定捅出多大的篓子来!”,桑结嘉措怒喝,“你是□□,竟敢亲近女子,行此荒唐之举!”
“同样是□□,五世尊者能做的事,我为何就不能做?”仓央嘉措冷笑。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桑结嘉措又怒又惊。
“五世尊者虽是黄教徒,可一直奉行红教仪轨。第巴作为五世的亲信弟子,岂能不知!”,仓央嘉措一笑,“哦,对了,五世尊者的传记还是您亲自编写的呢!”
“根本没有的事!”,桑结嘉措越发怒了,“五世尊者秉遵宗喀巴祖师之教,绝对不会作出此等事来!你屡教不改,还敢诋毁前世!你和那个贵族小姐,最好立马做个了断!”
“我如果不肯呢?第巴要怎么做?”仓央嘉措迎上桑结嘉措的眼神。
“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可以的话,佛爷还是别让我用到那最残忍的一种!要是佛爷自己解决不了,那么我桑结嘉措非常乐意代劳!”
“你到底要做什么?”仓央嘉措质问道。
桑结嘉措狡黠一笑, “佛爷大可放心,我到底也是个佛教徒,做事总得顾忌佛祖!我不会轻易杀人,可您也最好别让我有借口开杀戒!”
桑结嘉措说完就走了,仓央嘉措一人在殿内愤怒着。桑结嘉措这个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一旦真的触及底线,杀人也是可能的!
仓央嘉措有一丝害怕,他不能真的让白珍出事。想了很久,决定暂时不去找白珍。等桑结嘉措放下心来,他再与白珍相见。
转眼过了半个月,桑结嘉措似乎放下心来,仓央嘉措又换上了贵族的服饰,悄悄溜出了布达拉宫。
宕桑汪波来到了白珍家,想要倾诉相思之情,可白珍第一句话是:“你来了,我的见面礼呢?”
宕桑汪波心里顿时冷了半截,“我带来了情义!”
“情义能值多少钱?”,白珍冷笑,“情义看不见,摸不得,是圆的?还是方的?”
“到底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的身份和财富地位?”仓央嘉措冷冷问她。
“那你觉得呢?”
“你果然跟卓玛说的一样,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仓央嘉措失望了。
“情义买不来财富,买不来我要的生活!既然如此,那么宁可不要!”
“我的钱不是用来买你的感情!买来的情就像一张薄纸,一捅就破!我要的,只是一人心!”仓央嘉措彻底看清了白珍的嘴脸。
“那么就请你离开我这里!”,白珍怒视着下了逐客令,“从今以后,你不许再来纠缠我!”
仓央嘉措一步一步走到了门边,说了一句:“我真希望从未认识过你!”,然后离开了白珍家。
回到布达拉宫,仓央嘉措再也忍不住了。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的恋情好像过山车,从激情到冷却。好像经历了春夏秋冬,从温暖到寒冷。
他埋怨于白珍的无情和世故,为此写下了一连串的诗,那是他们相恋的种种:
当时来运转的时刻,
我竖起祈福的宝幡。
就会有一位名门闺秀,
请我到她家里赴宴。
人们对我说的话,
我心认为是对的。
我少年轻盈的脚步,
曾踏进过女东家店里。
面露皓齿微笑的姑娘,
我在她们中间环顾了一眼。
一人害羞的目光流转之处,
是我年少的脸。
命定的爱人呀,我一想到你,
若背信弃义,
头髻上带的松石,
也不会说话的呀!
野鹅爱上了芦苇,
虽然只是想短暂停留。
湖面冰封之后
心中仍然难掩失望。
渡船虽然没有心,
马头却向后看我;
负心的爱人啊,
已不再回头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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