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琵琶女

白慕鱼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鱼藏身边,将鱼藏从地上拉起来,轻声问道:“受伤了没?”

鱼藏好像被吓到了,惨白着脸摇头道:“没有……我没事……桑无枝死了!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都是我的错……”

众人一听都傻了,几个胆子大的上前一看,倒在血泊里的那人竟然真是桑无枝,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结结巴巴道:“护……护护法……真的是护法……”

霎时间众人醉意全无,有人跑过去将桑无枝扶起来,有人抽出剑将裴九郎团团围住。

白慕鱼擦了擦溅在鱼藏身上的血,蹲下身子安慰道:“小掌门别怕,我先带你出去。”

他牵起鱼藏的手,众人自觉让出了一条路,鱼藏木讷的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地牢。

地牢内,裴九郎被众人团团围住,各式各样的剑冒着寒气架在他的脑袋上。

众人一心只想着为护法桑无枝报仇,懒得和他废话,一同发力,挥剑斩去,强大的剑气凝聚在一起,震得人耳膜轰鸣。

裴九郎站立不稳,感觉到危险后,身体开始极速发热,一股强劲的内力不受他控制似的涌上心头,疼……好疼!血管爆起,身体好像要裂开了……

裴九郎下意识的举起手臂,本想捂住快要裂开的头,却发现自己手边竟然飘浮着几朵小花。

花瓣鲜艳娇嫩,末端还沾着露水,仿佛一碰就要枯萎了。

但就是这几朵娇滴滴的花儿,顺着他的手势在虚空中飘浮,不断变化着方向,组合成阵法,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众人聚合在一起的剑气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裴九郎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不就是师傅教他的花瓣剑法嘛!

他慢慢移动掌心,花朵也随着移动……

他激动地差点叫出声来,当即便忘却了眼前的危险,头慢慢不疼了,身体里的内力也不再往上涌了,反而像泄了气的皮球,急促瘫软下去。

裴九郎仍然沉溺于眼前的几朵小花,他挥动掌心想让花儿在半空中转几个圈,然后猛然扑向众人。

可花儿有点不受控制,并不完全按照裴九郎的心意转动,他手势都挥动完了,那几朵花儿还在原地愣着,然后才慢吞吞地向前冲破众人的剑法。

看着众人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裴九郎忍不住叉腰笑了:“师傅,您老人家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徒儿成了!您传给徒儿的剑法修为,徒儿终于悟出来了!”

裴九郎招了招手,想把那几朵花儿收回来。

他手都快挥掉了,花朵还是自顾自地飘在半空,然后突然失去支撑似的,纷纷跌落在地上。

裴九郎上前弯腰拾起,将花瓣揣在袖口里,他自己开解自己道:“应该是还不熟练,回去多练练就好了……”

他说着便大跨步走了出去,看到倒在地上的桑无枝还抬脚踢了一下,大笑道:“我说堂堂玄宗魔教的大护法怎么躲不开老子的匕首,原来老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悟出师傅的剑法了,放眼整个天下,如今有几人是我的对手?日后等老子掌握熟练了,定亲手杀了鱼藏那个贱婊子!老子不仅要杀了她!还要让你们整个玄宗魔教都跟着陪葬!”

他说完便走出了地牢,话虽然说的硬气,但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随心所欲的控制花瓣,此时毕竟在玄宗魔教的地盘上,他没有把握真的能打赢玄宗魔教内的一众高手,想了想还是决定趁乱赶紧溜。

前朝九皇子裴九郎不仅杀了护法桑无枝,还在众人围追堵截之下,顺利逃了出去的消息,一经传开,便瞬间在江湖上炸开了锅。

凡玄宗魔教弟子皆穿白衣丧服,禁杀生,戒荤食,为大护法祈福。

丧钟长鸣,戏台高筑,白绫千尺,唢呐万里……

整个玄宗魔教都沉静在悲痛之中,教内无论多糙的汉子都要挤出两行泪,就算是落过的狗也要哭上两声。

丧礼大办特办,护法桑无枝之死一时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连被逐出教派的左丘虎都撤下奶茶摊子的招牌,挂出告示:暂停摆摊三天。披麻戴孝在家中抱头痛哭。

扛着青铜戟的小十六,立即给女帝写了封信,奏明情况,盖章加密,十万火急送到女帝手中,询问这把青铜戟是否还有再送出去的必要。

女帝思考片刻,大笔一挥,送!

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端着破碗,前来要饭,她一过来,其他聚集在玄宗魔教门口看热闹的人便纷纷走开了。

她长的太奇怪了,只露出一张脸,就把人都吓走了。

老人面相丑陋,苍老的脸上满是大火烧伤后留下的疤痕,大面积烧伤后的肌肤,随着年龄的衰老,变得越发骇人。

连玄宗魔教里守门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这张脸像是一头栽进十八层地狱中沸腾的油锅里,正反两面都炸过了一般吓人……

守门的人丢给她一块馒头,骂骂咧咧道:“滚远点!晦气。”

那妇人捡起馒头就往嘴里塞,边吃边说道:“快跑吧,马上有铁骑要过来了……”

那人没听清老妇人的话,不耐烦的挥手道:“滚滚滚……”

更多人则是在暗中观察,幸灾乐祸。

桑无枝尸骨未寒,教内各大势力于灵堂之上吵翻了天。

众人聚在一起,大骂特骂,各家祖宗都被拉出来,一顿鞭尸。九代以内亲朋好友无一幸免,皆被一一问候……

言辞不堪入耳。

几度刀光剑影,差点掀翻灵堂。

新一任护法的人选却迟迟未定。

大掌门鱼浮还在闭关修炼。

小掌门的鱼藏一时下落不明。

玄宗魔教很快便乱成了一锅粥,还是那种放了好几天嗖了吧唧的粥。

“下落不明”的鱼藏倚着山林间的树干戏言道:“这个家没有桑护法果然要散啊……”

白慕鱼不是很明白鱼藏在说什么,扭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小掌门,为何不让我直接杀了裴九郎?”

鱼藏反问道:“你觉得以他的智商和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玄宗魔教里安插卧底吗?有魄力和远见想出先杀桑无枝,再各个击破的谋略吗?

白慕鱼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鱼藏继续道:“很显然这一切都是神道人大所为,我与这个所谓的神道大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而他却处处算计我,想要置我于死地。他躲在暗处谋划布局,我站在明处,成了他手中任意摆布的棋子,凭什么?我今日非要瞧一瞧这所谓的神道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想害我,我也绝不能他好活……”

鱼藏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好恶毒,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三流电视剧里恶毒反派的台词啊?

可是,生死面前讲什么慈悲呢?

神道大人算计她的时候,可一点也没有心慈手软啊……

白慕鱼安安静静的听着,点头道:“小掌门,做的对。”

说话间,不远处趴在石头上休息的裴九郎突然醒了,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一手捂着腿上的伤口,一手拄着小木棍继续赶路。

鱼藏二人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向南,越走鱼藏越觉得不对劲,裴九郎竟这样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苦县,回到了胭脂院。

神道组织的老巢难道在青楼里?

这么刺激吗?

鱼藏当机立断道:“继续,跟上去。”

为了掩人耳目,二人特意换了一身装扮,起初鱼藏想女扮男装,伪装成嫖客。但无论她怎么装扮,总能被白慕鱼一眼识破,就连鱼藏自己也觉得差点意思,她怎么都装不出嫖客的油腻感,遂放弃。

最终,白慕鱼摇身一变成了家财万贯的纨绔子弟,而鱼藏则装扮成了他的随身小丫鬟。

雅间里贴满了昂贵但看不懂的字画,几把檀木椅子阔气的摆在正中央,两旁是抚琴唱曲的小娘子。后面是一排书架,上面堆满了书,其中还夹杂了几篇名人亲笔书写的字画,角落里摆着几盆君子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大户人家的书房,就在鱼藏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抱着琵琶的美人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琵琶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细软身子,纤纤玉手,即使看不清楚脸,也让人觉得藏在琴弦后面的一定是位美人。

她进来后,屋子里那几位抚琴唱曲的小娘子便自觉出去了。

美人弯腰行了个礼,道:“妈妈说,公子喜静,便由奴家一人伺候公子吧。”

白慕鱼上下打量她一番,点头道:“先弹个曲吧。”

美人款款坐下,转轴拨弦,屋内缓缓响起琵琶声,让鱼藏无端想起了白居易的那句: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鱼藏虽不懂音乐,也觉得好听,一时被琴声吸引,正沉浸其中时,琵琶声戛然而止,那美人瞪大双眼,惊慌失措的大喊道:“公子要干嘛?”

凄厉的呼喊声很快便传到门外,走廊上人来人往,不过好像大家对此早就见惯不怪了,无人关心琵琶女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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