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鱼藏还不忘苦口婆心的告诫他:“我是自愿离开的,不是被人赶走的!所以我走后,你可千万不要杀人。”
那黑衣人只觉得自家小掌门的话简直莫名其妙,别人家的死士都是领命杀人的,哪有交代自家死士不要杀人的。
但到底是小掌门亲口说出来的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哦,对了,我地里的麦子还没来得及割,这位大哥要是没事,还请帮我收一下麦子哈。”
黑衣人:“啊!”
“哦,还有,还有,收了麦子之后,看看能不能种点别的东西,你要是不懂种地的话,就向附近的村民们多请教请教,学着点,他们种啥你跟着种啥就行……”
黑衣人:“小掌门,请不要侮辱我的职业,谢谢。”
老头撇着嘴实在看不下去了,抽了老驴一鞭子:“上路!”
鱼藏乖乖的跟着走了,她只有一个请求——绕过苦县。
老头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从苦县走是最近的一条路,想要绕过苦县要多走一半的路程。”
苦县不苦,虽名为苦县,却是个繁华富庶之地。它地处交通要道,是南来北往的商人们的必经之地。
夏州国灭亡之后,女帝于幽都登基,建新朝,史称宁安国。
但宁安国的国土面积只有夏州国的一半。
也就是说如今这天下有一半,是在女帝掌控下的宁安国,有一半还在连年混战之中,凡有能力者皆可占山为王,大大小小的县邑有的被世家大族统领,有的归江湖门派管辖,更有甚者被山匪盗贼占地为王……
一个字概述就是——乱!
繁华富庶之地的苦县更是乱得一塌糊涂,苦县不归任何人管,或者说至今还没有任何人有能力管得了苦县更为恰当。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表面看一片繁华祥和,可下面的水却是深不可测、危机四伏。
老头自然是不怕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不想绕路,舍近求远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他十分不解的问鱼藏:“为什么就非要绕开苦县?”
鱼藏自然不能实话实话,即使实话实话,老头也绝对不会相信的……
便解释道:“其实我是一个半仙,昨日有个老神仙给我托梦,说我命中有一劫,此去苦县必有血光之灾。”
老头被逗得哈哈大笑,他自然不信鱼藏的屁话,却还是调转了方向,绕了远路。
鱼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下了。
她躺在驴车上,十分悲催的想到了一件事——她该怎么回去啊?
以她这些年看小说的经验来看,一般穿越啥的不应该都有个系统嘛,告诉她要完成什么什么任务,攻略谁谁谁,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没有系统啊,也没有人给她发布任务。
“好迷茫啊……”鱼藏重重的叹了口气,怎么莫名其妙的就穿书了呢?穿进来干啥也不说……
但鱼藏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心大。既来之则安之,她很快便十分愉快的接受了自己穿书的事实,反正在这里又不用上班,怕什么?
鱼藏想的很简单,避开苦县、避开男主就行了,但老天偏偏不如她的愿。
好端端的西边发了大水,南边起了山火,北边山体滑坡。
无路可绕。
“那回去吧。”鱼藏话音刚落,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震断了回去的路。
要么呆在原地活活饿死,要么走中间的路去苦县。
一行人果断选择了后者。
之前走哪条路,哪条路出事,可一踏上去苦县的路,天都放晴了。
鱼藏望着万里无云,一片湛蓝的明媚天空,只觉得后背发凉。
好好好,诚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一行人就这样,异常顺利,如有天助似的来到了苦县。
苦县不愧是苦县,就是热闹,街道两旁大大小小的商铺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一问才知,原来明日就是花灯节游园会。
真巧!
赶上了!
巧的鱼藏后背直冒冷汗。诚心搞我是不是?
鱼藏怕遇见男主裴九郎,本想低调行事,赶紧走离开这里,却还是被迫沦为了众人的焦点。
苦县地下小霸王,玄宗魔教分舵主——左丘虎,突然接到小掌门已到苦县境内的消息,便立即率着一众手下,整装骑马,风风火火地前去接风洗尘。
倏然,天旋地震,飞沙走石,大队人马飞奔至南街,临街商铺见此情景纷纷熟练的关门大吉。
此时鱼藏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道:“来者不善,咱们不跑吗?”
白慕鱼回:“无妨,来者是玄宗魔教分舵主左丘虎,他应该是来接小掌门的。”
话音刚落,只见一众彪形大汉纷纷下马跪地,齐声高呼:“吾等恭迎小掌门。”
活了二十多年,这场面,鱼藏着实没亲眼见过。此时她脑子里满是电视剧里帝王登基的画面,嘴下一秃噜,道了一句:“平身。”
“啊?”
自家小掌门怎么看着不大聪明。
鱼藏赶忙改口:“哦……不不不……起来吧。”
左丘虎整了整衣装,弯腰垂手毕恭毕敬的说道:“山高路远,小掌门辛苦了,小的府院就在前方,接风宴早已备好。”
鱼藏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左丘虎带到了一处府邸。
朱门青瓦,曲径通幽,怎么看都像是书香门第之所,府中却满是习武的粗人。
苍松翠竹,假山流水,方寸之间,囊括琼宇……如此好的景致,鱼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走在前面领路的左丘虎却一掌将前方造景的石头拍了个粉碎。扯着嗓子大骂:“这些破石头,歪树,小水沟怎么还没有给老子拆了啊……”
然后扭头问鱼藏:“小掌门你说那些读书人是不是脑子都有病?宽敞的大道不走,非要放些破石头挡路,绕来绕去的,锻炼身体吗?早晚老子都给拆了。”
鱼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反问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左丘虎:“当然不喜欢!”
鱼藏:“不喜欢,为何还住在这里?”
左丘虎想也没想的答道:“这里离胭脂院近啊,方便。”
“什么?你说离什么近?”一听胭脂院这三个字,鱼藏的脑子瞬间炸开了锅。
左丘虎却没发现有这么不对劲,继续道:“我们也才刚搬过来不久,原来住在苦县北面,地方比这里大的多,也气派的多,只可惜离得远,兄弟们去一趟胭脂院太费劲了,所以才买下这所破院子……”
此时鱼藏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讲什么,满脑子都是男主裴九郎和玄宗魔教之间解不开的恩恩怨怨。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苦县里的风月场——胭脂院开始说起。
平稽一战,夏州皇宫被烧,烈火之下,尚在襁褓之中的九皇子裴钰被一宫女偷偷带离皇宫,后隐姓埋名流落民间,因这宫女长得标致可人、气度不凡,竟被人骗去了青楼。
这青楼便是苦县中最有名的风月场——胭脂院。
裴钰改名裴九郎,自幼便在胭脂院的脂粉堆、温柔乡里长大,偏偏他生得细皮嫩肉、朱唇凤眼,艳丽慵懒,虽浪荡不堪却自带贵气,小嘴又甜,平日里姐姐长,妹妹短得叫个不停,胭脂院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只要裴九郎一笑,客人私下里给的小费,姑娘们转手便尽数塞进九郎怀中。
而只要青萝妹妹一笑,裴九郎怀中的银两,便都是她的了。
青萝妹妹小裴九郎两岁,据说是那宫女在胭脂院里生下的孩子,父亲是谁?不得而知。
虽是在这秽浊腌臜之地长大,裴九郎与青萝妹妹之间却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单论长相,青萝妹妹可与胭脂院中的花魁平分秋色。
院里的老鸨虽是心动已久,却不敢打她的主意。青萝要是出了什么事,裴九郎非要闹翻天不可。
裴九郎一闹,胭脂院里的姑娘们怕不是都要跟着闹,青楼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对于老鸨来说,青萝虽美,但只要肯花钱,就能找到比她还美的姑娘。
可对裴九郎来说,青萝妹妹乃是天上的月、心中的光、世间的唯一。
很快便到了花灯节游园会。
玄宗魔教里的几位弟子在大街之上公然调戏良家姑娘。
不过,他们眼神不好,愣是没有认出来被调戏的姑娘乃是号称上阴派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弟子——洛晚。
洛晚姑娘一人、一剑、三招之内便把玄宗魔教的人打得跪地求饶。
无奈师傅曾多次交代:“此次下山乃是为了历练心性,不可妄下杀戮。”
不能杀人,出手就要有所顾忌,实在不爽。
洛晚姑娘便懒得与他们多做纠缠,提着兔子模样的花灯一蹦一跳地走了。
几个大小伙子被一个姑娘家打的如此惨,实在丢人。
他们几人思来想去始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便在玄宗魔教中找了几位帮手,偷偷潜伏在洛晚身后,趁机报复。
可花灯节游园会上的人太多了,他们跟着跟着竟然还跟丢了。
恰在此时,沂水河畔,站着一位姑娘,身影与洛晚极像,手里也提着一个兔子模样的花灯。
他们也没多想,便称其不备,持剑一哄而上,霎那间,数把利剑从身后直直刺穿姑娘单薄的胸口。
沂水河畔,洒了一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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