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渡川下楼时，程家人已经不在了。

“二少爷，您快些准备，我带您去学校。”

管家立在一旁，说话语气里带着点鄙夷：“先生已经去上班了，夫人也送小姐和大少爷去学校，您起太晚，他们就不等您了。”

“大少爷很勤奋好学，他向来是很早到学校，稳坐滬城一中的第一名，二少爷下次可不要忘记了。”

管家这话有点捧高踩低。

他虽不会对谢渡川很不敬，但是要很尊重，那也是不可能的。

程家两个主家的都是冷淡嫌弃态度，他一个管家难道要热乎贴上去？这不是打主家的脸嘛。

谢渡川打了个懒散哈欠，瞥了眼还在那自说自话的管家，他转身去到餐桌前，拉开凳子，大大咧咧坐下。

还在收拾东西的两个女佣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

管家还想唠叨，见谢渡川无视他，心里嘀咕着乡巴佬就是不懂礼貌。

他面上也显露了些不耐烦，走过去道：“二少爷，还有半个钟您就要上课，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平常都是夫人送小姐和大少爷去上学，现在二少爷回来，夫人不愿意送，他这份工作算是多出来的，心里有些不爽。

“一杯温牛奶，荷包蛋记得不要煎得太过，一碗云吞面，记得放辣。”谢渡川懒得鸟他，直接点名要吃什么。

他说完，见两个女佣还站着不动，而是看向管家，等待管家的指示。

管家就是没出声，他很不爽谢渡川的态度，晚起还想额外吃早餐，刚回来就那么嚣张。

谢渡川斜昵着两个女佣，明明是慵懒神情，语气却冷了下来，有股强势，“耳聋了，听不懂人话？”

两个女佣被训斥得面上隐隐不甘，可对上谢渡川的阴鸷眼神，她们心里一紧，缓缓低下头，还是没有动。

程家二少爷，在程家就是个边缘人物，真少爷又怎么样呢，先生不止一个孩子，就算少了个真的也并不碍事。

在暗中争斗的豪门里，就算是真少爷，不得掌权掌钱的宠爱，一样会被遗弃。

“程家别的不行，狗仗人势倒是盛行。”谢渡川敛起乖戾神情，转而愉悦一笑。

他站起来，走到了楼梯口旁边放置的白玉花瓶前。

程母喜爱瓷器，花瓶更是其中之一，这是她花十几二十万拍回来的。

谢渡川两指捏着瓶颈，悬空而挂，似笑非笑道：“我这个人呢，只要心情不好，就喜欢动手动脚，你们说，要是这个花瓶烂掉，被罚被赶出程家的是我，还是你们？”

管家几人：···

毫无疑问，肯定是他们。

程家虽然现在对谢渡川的身份只想低调，并不想被张扬出去。

但如果花瓶真的摔烂了，这还是夫人的心头好，即便她会生谢渡川的气，可更多的只会撒在他们身上。

“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做什么，二少爷刚刚不是说要吃什么了吗，快去厨房准备！”

管家抖着眼皮，呵斥了两个还愣愣的女佣，见她们转身立马跑去厨房了，他转头看向谢渡川，皮笑肉不笑道：“二少爷，这花瓶拿得多费劲，我来拿我来拿，您过去坐着，早餐很快就好。”

“行啊，管家记得要拿好了，要是掉下来，二十万呢。”谢渡川一笑，他将花瓶扔进了管家怀里，懒洋洋回去重新坐着，拿出手机在翻看十万个冷笑话。

管家手忙脚乱接着，他小心翼翼将花瓶放好，双手扶稳了确定不会掉，这才放下心。

他回头看着谢渡川的背影，既是有恼怒，还有点畏惧，这二少爷还真脾气古怪，并不好拿捏。

厨房聘有专属厨师，食材样样俱全，谢渡川要的早餐很快就端上来。

他悠闲吃着，不急不慢，还能一边刷手机。

管家已是暗暗心急，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课了，可经过刚刚的事情，他也不敢催。

等到七点五十分的时候，谢渡川才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起身离开。

只是经过放花瓶的地方，他还微顿了脚步，多留意几眼。

“二少爷，我们快些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管家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谢渡川真的动手摔烂。

“嘁，假货还当真宝，果然脑子进水。”

谢渡川双手插兜，步伐懒散往门外走。

跟在后面的管家不明所以。

他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花瓶，不知道谢渡川说的是花瓶是假，还是暗指大少爷这个假的居然得宠。

他想二少爷从穷乡僻壤的地方过来，花瓶真假肯定看不出，那就是后者的意思。

程家住的地方，这一片都是富贵区，单栋小别墅里面住的都是身价上亿的富翁。

他们这里也不偏僻，就在滬城中心附近，但有山有水，风景很好，价格自然也是昂贵。

从这里去到滬城一中，不堵车的话需要花费十几分钟。

等他们去到时，已经上课五分钟了。

管家路上给了十三班班主任打电话，这一到学校，就急忙忙带着谢渡川去办公室。

他将人带到就是完成任务，并没有进办公室，只是让谢渡川自己进去，转身离开了。

十三班班主任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老师，身板小，看起来挺斯文的，白衬衫扎在裤头里，皮带上挂着串钥匙。

此时办公室里就他一人，他是为了等谢渡川，才会晚去教室的。

“你就是谢渡川吧？我叫刘成业，你叫我刘老师就好，今后高三一年里我就是你的班主任。”刘成业看了眼谢渡川，又低头看着资料。

刘成业再次抬头看向谢渡川时，孜孜教诲：“一中是个竞争力很强的地方，但相对的教育资源也很好，你以后就安心学习，不要受其他人影响，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老师能做的会帮你解决。”

他心里其实对困难的学生不会抱有偏见，只要好好学习，珍惜学习机会，在他眼里就是好学生。

因为对年轻人来说，未来还很长，没人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而且对一个学生有偏见划等级，这有辱教师品德。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谢渡川一笑，眼睛明亮，看起来有点腼腆。

见他懂礼貌还听教，刘成业心里越发满意了几分，他也笑道：“这是老师应该做的，你的书在这里，现在跟我去教室吧。”

“好。”谢渡川抱着一打崭新高三课本，默默跟在了刘成业后面。

路上碰见其他老师走过，他会露出青涩笑容，礼貌的称呼老师好。

这让刘成业听见了，心里格外熨帖，走去教室的路上也提醒几句：“你刚转学过来，不太懂一中的情况，十三班呢向来是个比较活泼的班级，里面的学生个性比较明显，你就安静学习，不用和他们起纠葛就行，记着学习最重要。”

他身为老师，也不好意思说十三班就是难以管教的学生汇聚之地，只能委婉的用“活泼”“有个性”来描述，青春期还处在叛逆期，他懂得。

“老师，我知道的。”谢渡川乖巧点头，眼睛却眯了眯，划过兴味。

十三班在四楼，刚到楼梯拐角处，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声音。

刘成业本来在和谢渡川介绍一中情况，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他拿着数学课本，走路虎虎生威，那串钥匙相碰撞发出叮叮声。

“老刘过来了！”

十三班学生本来还在打闹，看见刘成业出现在走廊，死亡视线扫向班级里，他们连忙搬回课桌，歪歪扭扭坐好。

他们好奇看着跟在老刘后面的新生，之前也没听到风声说会来转学生啊。

“看看你们，坐没坐姿，像什么样！”

刘成业站在门口，目光像扫雷达一样扫过全班，发现除了刺头凌衡外，其他人都到齐了，脸色才好点。

刘成业回头说了句，“你跟我进来。”

谢渡川跟在后面进去，站在了讲台上，一览底下学生。

他们是没有吵闹，只是各做各的，化妆，玩游戏等，有些不太听教。

谢渡川斜昵了眼刘成业头顶稀少发量，找到病根了。

“我们十三班迎来一名新成员，谢渡川同学，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互相帮助。”刘成业已经司空见惯了，他看向谢渡川，“你去找个位置坐下。”

他没让谢渡川做自我介绍，毕竟没人会听，还会被挑刺，到时候尴尬的就是新生了。

“好。”

班里还要不少空位，谢渡川目光扫过，他直径往最后一排角落，靠窗的位置。

采光好，风景好，适合睡觉。

“你···”刘成业见他去这个位置，他刚想张嘴说话，可谢渡川腿长步子大，已经去到座位前，他现在出声阻止只会让新生下不来台面。

刘成业心里叹声气，只能想等下刺头来学校了，他再好好调节。

“这新生够勇啊，居然敢去坐衡哥的专属宝座。”

“等下衡哥过来，就有好戏看了。”

“···”

他们看着谢渡川坐下来，都是窃窃私语，一副看戏神情。

谢渡川听见这些话，也知道这个位置应该是有人预定的，可那又如何？

他现在看上了，就是他的。

“安静安静，我们现在来开始上课。”

刘成业见他们都扭头回去看谢渡川，他敲了敲讲台，开始讲课。

今天算是周二，开学典礼昨天就已经结束了，课程进度也讲了一节。

刘成业心想，课后还是帮谢渡川补一补，将落下的补回来，而且地区教育不同，高三转学，也不知道跟不跟得上进度。

他这边在挂心学生情况，抬头就看见谢渡川居然趴桌子睡觉！

刘成业：···

一颗真心错付了！

早上四节课，凌衡是在第三节课下课后才踏入教室的。

他暑假被老爸给丢进了部队里操练，昨天晚上才能回来。

两个月严训时间，凌衡变黑了，还剪着一头寸头，看着很精神。

滬城一中校服，男生就是白衬衫领带，配西裤。

他现在白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领带松松垮垮挂着，看起来很是少年意气风发

凌衡提着书包进教室，就有人高声喊道：“衡哥，有人抢了你的位置！”

“是谁？”凌衡拧着锋眉，抬腿朝谢渡川走去，有些气势汹汹。

其他人立马站起来看好戏。

“起来，这是我的位置，你一边去。”

凌衡勾着单肩包，他踹了踹桌角，神情倨傲。

书桌晃动有些麻，谢渡川醒了，他抬起头，懒洋洋打着哈欠。

谢渡川左右转了下脖子，唇角一弯，“我也想坐这个位置，你说怎么办。”

他这话一落，气氛顿时有些一触即发。

其他人不敢出声，也佩服新生够勇。

凌衡也笑了，他将书包扔到旁边空位置，捏着手指咯咯响，“我们十三班的规矩，谁拳头大就听谁的，你要是打得过我，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这是立战帖啊。

滬城一中谁人不知道凌衡是出了名的会打架，手脚功夫很好。

“行啊，这个游戏规则我很喜欢。”

谢渡川嘴角上扬着高弧度，笑意扩大，他站起来，两人齐平着身高。

旁边有眼力的连忙搬走桌子，集体后退，清出一块空地。

这是吃瓜群众的觉悟。

***

花絮今天早上有珠宝手绘课，连续三节一起。

等下课了，她和朋友约好要出去吃，可接到了通电话。

来电是凌衡，小表弟。

这个时间点打过来···

花絮心里有了猜测。

果然，电话一接听，凌衡就着急道：“姐，我们班主任叫家长，你快来帮我！”

每次被叫家长，凌衡找的就是花絮，完全不敢跟他爸妈说，肯定会被揍。

花絮无语：“你又干嘛了。”

“我和同学在班里打架，当场被老刘抓到，现在叫家长过去呢。”

凌衡叫衰，卖惨道：“姐，你快来啊，要是被我爸知道，你就见不到你最爱的弟弟了！”

怕花絮开口就是拒绝，凌衡急哄哄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花絮无奈，只好跟朋友说一声无法赴约，让他们玩得开心，就前往一中。

两所学校相隔不远，马路对面，十字路拐角过去就是了。

只要站在高处望着，都能看见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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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衡倨傲：等着，我姐马上就到！

谢渡川嗤笑：够幼稚。

几分钟后。

谢渡川卖乖：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凌同学生气的时候，我应该连忙道歉，不应该动手的，你别责怪他。

凌衡：从哪里飘来的绿茶味？

凌衡反应过来：混蛋，你叫谁姐呢，她是我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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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打架，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