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回到教学楼, 现在这个时间点走廊上已经站了许多人，她们走进高三(1)班, 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埋头苦读的舒妍，以及坐在舒妍前桌座位上的杨瑾明。xinghuozuowen
温染带着宋若词走过来。
杨瑾明抬头看向她们，“你们来了。”
温染垂眸看着舒妍桌上写满答案的化学练习题，动了动唇：“妍妍，出去打会球再回来写吧。”
舒妍摇了摇头：“你们打吧，我就不去了。”
温染眉尖微蹙：“你以前从来不会在课余时间学习，该玩的时候玩, 该学习时候的学习，这句话可是你亲口所说。”
“那是因为现在不一样了, ”舒妍声音平静得仿佛失去了往日所有的甜, “我只有变得更优秀，她才会看到我。”
她说完动起笔来, “小染, 你们去打球吧，不用管我。”
“你已经很优秀了, ”温染眉心印痕更深, “妍妍, 你知道你不是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机器人，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变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肯定也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宋若词柔声说：“是啊, 妍妍，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变得不像自己, 这样是不会快乐的。”
“她是不会在意我的，”舒妍眸光瞬间黯淡，语气充满了心酸与委屈, “如果她有把我放在心上，那她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无视我？她就那么讨厌我吗……甚至连上课的时候都不曾看我一眼，那之前那些又算什么呢？”
在高雅家的时候，高雅很照顾她，对她特别好，她能清楚感觉到高雅是真的很喜欢她，不过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喜欢，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只是说了喜欢而已，为什么会发展到陌生人的地步？难道那些快乐都是假的吗？是说出心声就可以遗忘或者抛弃的吗？喜欢也可以瞬间变得讨厌吗？
三个人都没说话。
这个问题，他们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温染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清冷：“想知道答案吗？”
舒妍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她：“什么答案？”
温染看着舒妍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现在却染上了些许晦暗之色的眼睛，薄唇轻启：“她的答案。”
话音一落，她牵起舒妍的手，拉着舒妍往教室外走去，边走边说：“我不能任由你这样下去，你不是说她讨厌你吗？那我就带你亲口去问问她，她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宋若词和杨瑾明紧随其后。
舒妍闻言猛地停下脚步，别开眼：“我不去。”
温染回头看着她：“为什么不去？只是去问问答案而已，你在怕什么？你也想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办公桌上，倒映出斑驳剪影。
高雅摘下眼镜放在桌上，背靠椅子闭上眼揉捏着鼻梁，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想起那张甜美动人的笑颜，哪怕她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然而总是心不由己。
没有舒妍的日子似乎失去了活力，变得平淡无奇，了无趣味，直到离开了舒妍，她才知道舒妍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她许多，可她却让那么快乐的人变得不快乐。
她想说声对不起，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将满怀心事化作一声声叹息，消弭在虚无缥缈的空气里。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高雅不知所措地睁开双眼，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走了进来，即使看不清，她也能看出这个人是温染。
她戴上眼镜看着温染，“温染，你怎么来了？”
温染走到办公桌前面，低头与高雅目光对上，缓缓说：“高老师，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高雅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你问吧。”
温染开门见山：“高老师，你很讨厌妍妍吗？”
高雅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染，她从来没想过温染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讨厌舒妍么？
答案当然是否。
喜欢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讨厌呢？
她稳住心神，面不改色地回答：“舒妍是我的学生，老师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学生？”
温染声音寡淡：“那高老师为什么那么对她？”
高雅抿了抿唇，她不能和温染聊这样的话题，于是说：“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温染，你是学生，而我是老师，我们之间只能聊学习上的事情，明白吗？”
她特地加重了“学习”两个字的音调。
温染凝视着高雅的眼睛，想要从高雅眼中寻得一丝蛛丝马迹，“只能聊学习上的事？高老师这是在逃避么？”
高雅只是看着温染，一言不发。
温染继续说：“高老师，我现在不是以学生的身份跟你说话，我是以妍妍朋友的身份来办公室找你，你让妍妍伤心难过，我身为她的朋友有必要来找你讨个说法。”
她眸光微沉：“高老师难道不觉得有些话得跟妍妍说清楚么？难道就这么一直不理她？无视她？她那么一个阳光明媚的人，现在却变得死气沉沉，她这样你很开心么？”
听到“死气沉沉”这四个字，高雅心脏像被手掐住了一样瞬间揪成一团，抽痛得厉害，而表面却依旧保持着不以为意的态度，她只有装作不在乎，才能不露出任何破绽。
那样的舒妍，她又何曾不知道呢？
薄唇紧抿，依旧沉默。
温染扯了扯嘴角：“高老师还真是狠心啊，就因为妍妍喜欢你，所以你把她对你的好全都当成灰烬一吹而散了是么？你不要忘了她救过你，你就这么对她是么？”
高雅忍住心中的痛，倏地冷下脸：“温染，如果你来是想说这些，那你回去吧，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
温染神情变得凝重：“你也说了妍妍是你的学生，你身为老师就这么对自己的学生么？高老师，你知不知道妍妍居然因为喜欢你，而自卑到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你。”
高雅猛然怔住，说不出一句话。
温染沉声：“高老师，现在办公室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实话告诉我，抛去师生这层身份，你喜欢妍妍吗？”
话音一落，办公室鸦雀无声。
高雅沉吟片刻，故作轻松地靠在椅子上，双手握住椅子的扶手，缓缓说：“没有老师不喜欢学生。”
“高老师不觉得这个回答太模棱两可了么？”温染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了抛去师生的身份。”
她顿了顿，目光炯炯：“你喜欢妍妍吗？”
“我跟她不可能，”高雅冷淡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不可能，这就是我的答案。”
温染：“那你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高雅动了动唇，刚准备开口说话，从门口走进来的人让她把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舒妍低着头走进办公室，刚好能让高雅无法看见她眼中的情绪，她走过来牵着温染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高雅望着舒妍离去的背影，好似一眼万年。
舒妍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静默几秒，她鼓起勇气回头走到办公桌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
高雅看着舒妍通红的眼眶，心疼到无法自拔。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舒妍缓缓开口，语气充满了不甘心，“水火都能相融，为什么学生和老师不能相爱？”
她咽下几乎快要崩溃的情绪，嗓音颤抖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相爱？”
高雅顿时心如刀绞，双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骨节渐渐泛白，几乎是拼了命才装出现在这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温染识相地走出办公室，并关上了门，转身看见等在走廊尽头的宋若词和杨瑾明，迈开步子走过去。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舒妍委屈到哭出声：“你现在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学生，你分明是把我当成了陌生人。”
说完泪水止不住涌出眼眶。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于是倔强地抬头与高雅对视，“我知道我不应该喜欢你，可是不应该不代表我不能喜欢你，更不代表我喜欢你是一件错误的事，如果我不是你的学生，你是不是就不会不理我？是不是就不会装作看不见我？如果我不是你的学生，你是不是就会像对待曹老师那样把我当成朋友？或者把我……当成妹妹……”
“喜欢你这件事我一点都不后悔，”舒妍止住哭意，再次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高老师，我的目标就是要追上你的步伐，甚至要比你更优秀。”
她转身背对着高雅，“我不会放弃喜欢你，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没有错，喜欢优秀的人能让我变得更优秀。”
高雅望着舒妍一步步离去，直到门关上她才从舒妍那段刻骨铭心的话中回过神，耳畔回响舒妍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泪湿眼眶。
舒妍明明在她这里受尽了委屈，明明已经被她伤得遍体鳞伤，却依旧把她放在心目中的第一位。
这样的舒妍，怎叫她不喜欢……
舒妍就是她世界里那个光芒万丈的小太阳啊，已经足够优秀却说不如她优秀，明明是她不够勇敢啊，她也想牢牢抓紧舒妍的手，可是她的责任告诉她不能，不能……
小鬼头，我值得你这样做吗？
你怎么这么傻……
舒妍在走廊上边走边擦着眼泪，跟高雅说完那些话后心里舒服多了，暗自下决心从今往后要向前看。
她的目标是未来，而不是现在。
在走廊尽头等着的三个人看着眼眶血红的舒妍，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不用想就知道对话的结果。
杨瑾明率先开口：“妍妍……”
“我们走吧，”舒妍舒了口气，“一起去球场打球。”
三人面面相觑，随即勾唇：“走吧。”
……
夜幕漆黑，繁星璀璨，皎月高挂梢头，月辉铺洒为大地披上一层银白纱衣，晚风频频拂过，树影婆娑。
温染背着宋若词走在回家的路上，两旁路灯点亮前行的路，由于气温渐冷，寒风凛冽，她就没有开机车，今天心血来潮便和宋若词打车到春江花园门口下了车。
宋若词摸了摸温染光滑柔嫩的脸，将唇贴在温染耳边轻声问：“染染，你累不累？”
温染：“不累。”
宋若词：“换我背你好不好？”
温染：“还是我背你吧。”
“不行，”宋若词挣扎着从温染背上下来，“你背了我这么久，现在该换我背你了。”
她走到温染前面，弯下腰拍了拍自己肩膀，“上来吧，我虽然比你矮一点，但我还是背得动你的。”
温染宠溺地揉了揉宋若词脑袋，“你确定吗？”
宋若词后退让自己后背贴着温染前胸，“不许小瞧我，快上来，我背你。”
“好，”温染没有让宋若词背自己，而是趴在宋若词背上抱着宋若词往前走，“走吧。”
宋若词：“不行，你上来嘛。”
“上去哪？”温染低笑一声，“压到你身上？”
宋若词：“……”
这句话怎么奇奇怪怪？
两人就这么腻歪了一路，只是还没走到家就看见有辆跑车停在温染家门口，还有个女人靠在跑车旁边。
在夜色中看不清女人的脸，远远看去很不错的感觉，女人似乎看到了她们，冲她们招了招手，“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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