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欣怡觉得自己出门该看看黄历,没准上面就写着忌出行的字样,不然不至于落入现在的悲催境地。
现在好了,车祸睁眼即穿书,来到妖怪横行的年代文里成为开局就上社会新闻的同名失踪者。
真是命苦。
她在心中叹气,原本想着送完最后一单回家把这本刚看了两页的网文追平连载,现在到好,直接成亲历者了。
“我说你啊!别这么死脑筋!”
离她不远的姑娘还在为进入校园据理力争,谢欣怡只想赶快回家躲避祸事。
她观望着四周,视线所及的学校内部只有几盏接触不良的路灯苟延残喘,暗橘色的光团在漆黑的校园里犹如半睁眼的妖魔,真是与书名交相呼应。再看向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水泥路只有近处的水泥路杆上的路灯频频闪烁,远处黑黢黢的夜色如同深渊巨口等着可怜人自投罗网。
很好,前后夹击,背腹受敌。
“路淼。”她出声,“要不就算了,明天再来拿你哥的教案也来得及吧?”
求求了,说来得及,现在回去没准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谢欣怡在心中飙泪,好一个命苦。
“嘿,你跟谁一头的,”刚还和人掰扯的时髦姑娘停下话头,连忙摇着谢欣怡的胳膊撒娇,“欣怡,知道你最好了,我哥明天等着用呢。”
“可是那个男生不让咱们进呀。”谢欣怡耐心地讲道理,而心里早就喊开了,念叨着“你哥只是少了一本教案,我是要连命都没了”。
“看,连你朋友都不支持你。”悠哉摇着蒲扇的男生嬉笑地揶揄着,表情好不得意。
“闭嘴!”路淼呛茬儿一声,对着谢欣怡又变回她的可人甜心,“欣怡,就劝这一次,行就行了,不行咱们回家。”
“行。”这话谢欣怡爱听,那她就要发功了。
“小同学通融通融嘛,姐姐们就是去拿个教案很快出来。”
“噗。”男生被她毫不走心的敷衍逗乐,本就好看的样貌显得更加生动,“姐姐别把我当小孩儿哄。好了好了,你们也快回去吧,马上就要九点了,真遇到点什么我可救不了。”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回屋,关门大吉。
九点?谢欣怡抬手看向腕上的表,还有一个小时,难不成再不回去就要进入逢魔时刻,与各个妖怪贴面?
她完全不清楚这本书的防范规矩,简直行路艰难。
再看路淼,她正怄着气,指着紧闭的大门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不过看样子她也打算放弃了。
谢欣怡充当小叛徒眼观鼻鼻观心,从军绿挎包里摸出一块饼干递过去:“吃点东西消消气。现在急也没用,你也听到了快九点了,咱们明天等值班大爷在的时候再来拿吧。”
“只能这样了。可恶,我讨厌早起。”路淼恶狠狠地咬下一口准备走人。
“喂,我说。”还没迈出一步,值班室的门又开了,那个男生露出半边身子直勾勾地看着谢欣怡的挎包,“还有吗?”
谢欣怡眨眨眼意识到什么,抓着挎包挪到另一边,递过来又收回去,而男生跟着手部的轨迹一同挪动,近乎贪婪地盯着,好看的桃花眼也睁大几分,像只讨食的猫。
等等,等等。谢欣怡在脑中仔细搜索曾经扫过的关键词,她记得这本书里热度最高的角色,一个贯穿半本书的重要人物——徐桓。他热爱甜食,身为人形妖怪的他就像爱丽丝里的柴郡猫,神出鬼没,凭心情好坏行事。
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只要酬劳——点心糖果给的丰富就没有摆不平的事。难不成……
“吃吗?”她拿出包里剩下的桃酥和饼干递过去,黑影闪过,那些已在对方手中。
“让你们进去也不是不行。”他拉长音调,咬下一口桃酥满足地眯起眼。
情况柳暗花明,路淼也来了精神,从兜里掏出几块奶糖:“怎样,这些行不行?”
前有桃酥饼干后有奶糖,男生终于松口收受贿赂同意去开门。他开心接过糖果点心,挑出一颗奶糖捻开糖纸丢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注意事项,一并拿出钥匙掂量几下。
“姐姐们,”他嘴甜地亲昵称呼,“别跟丢了,我今天只是替舅老爷当班,可不能让他丢了工作。”他顿了句,“啊还有,姐姐们可以叫我徐桓。”
果然!
谢欣怡在心中握拳,赌对了!有他在或许就能避开既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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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哒咯哒。
吵闹的夏夜在今日格外寂静,鞋底落地的声音清晰无比。
那几盏昏暗的路灯连驱光的昆虫都不屑聚集,昏暗的光线映在相邻的一扇扇玻璃窗上照得内部影影绰绰。
徐桓悠悠地在前面走着脚步几乎轻得像猫,偶有几束光落在压出褶皱的衬衫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晕,竟有种穿透过去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错觉,仿佛随时会融进周围的阴影里般。
似是觉得气氛还不够诡谲,路淼拧亮她手中的手电从下照射,映出阴森的面部:“欣怡你知道吗,”她声音幽幽,“我听我哥说暑假前有个学生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说是摔得不轻一直住院到现在。”她说到最后压低声音,“所有人都看到是他自己没站稳摔的,可他坚持自己是被推下来的,那可是大白天啊,你说可不可怕!”
可怕,太可怕了,马上就要进教学楼你跟我说这个……谢欣怡在心中腹诽,哪有这么成心的。
唰啦。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草丛中传来,配着周遭气氛与夜间的寒凉叫人汗毛直立。谢欣怡吓了一激灵往前窜逃几步撞上徐桓的后背,两人接连摔倒叠在一起。
“哎呀呀,就听了个鬼故事,瞧把姐姐吓的。看看,那是什么。”徐桓揽着她推开手电筒的开关,光束打过去,几双圆圆的小灯泡在花坛里点亮。
是一群小橘和小狸花,约莫是哪来的猫妈妈正巧路过把孩子暂放在了这里。
自觉丢了人,谢欣怡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她匆忙从徐桓怀中逃离,在路淼一脸的坏笑中飞去一个告诫的眼神,转头磕磕巴巴地道谢。
“谢、谢谢。”
“哎,不算什么,拿了酬劳就要消灾嘛。”他扫扫浮土,嘴角勾出一个玩味的笑,又叼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谢欣怡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意思,开锁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稀里哗啦,笨重的锁头和锁链堆在门外,徐桓恭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呦,还挺洋气。”路淼还没忘记之前的针锋相对,揶揄一句。
谢欣怡拽拽路淼胳膊让她少说几句,转头对徐桓和和气气:“你要跟着一起来吗?”
“当然。”徐桓又拿出一块桃酥细细咀嚼,不过一小段距离的功夫纸包已经空瘪许多,几乎见底,“刚才不是说了吗,拿了酬劳就要消灾嘛。”
原来是这个意思,谢欣怡重重松了口气,有他在侧今天是安全了。
这次路淼没再说什么,里面乌漆麻黑自然也认为多一个人心里更踏实,拉着谢欣怡先后走进黑暗的教学楼。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楼里竟比外面阴凉,冷风吹拂,搞得人有些打退堂鼓。
老旧门页开合的声音从旁传来,门被关上断绝所有人心中的退意,也断绝了室外的蝉鸣,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岛。
路淼搓搓胳膊,嘴里嘟囔着“这么冷,真是活见鬼”的话,手电筒的光打在墙壁上乱晃,显得画报上的人物鬼影森森。
谢欣怡看不下去压住她手中的光源低声催促:“要拿的资料在哪?”
如果她没猜错,路淼刚才提到的楼梯或许就在必经之路上。
“在三楼的教师办公室。”
路淼转动手电筒前端让光打向远处,勉强照到走廊的尽头显露上楼的阶梯。
都怪路淼说的那个荒谬传言,谢欣怡心中不断打鼓,挪着小步跟在后面。
寂静的走廊只有凉鞋落地的咔哒声,照亮前路的光圈朦朦胧胧,把每一个立柱的影子都拉得极长。
楼梯近在眼前,心跳逐渐加快,看着趋于稳定的倒计时,谢欣怡在心中祈祷不要那么快就让她遇上。
一路顺畅,踏上楼梯时谢欣怡还紧张万分,直到迈上第二层都没出现异样,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刚想着许是徐桓的作用,下一秒手电筒闪了几下突然熄灭,本来还剩路淼的坚持到最后也没什么,不过眨眼的功夫,连她的也灭了。
“什?怎么回事!”
惊呼出口,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怪异的嗡鸣,只是抬头的功夫,频闪的启辉器骤然停下,噼啪的过电声闪过,走廊的灯从头至尾一盏盏地点亮泛着幽幽的光把一切照得阴晴不定。
心猛地下坠,该来的还是来了。
谢欣怡紧紧握住路淼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全然没注意到握着的那只手全无一点温度,冰冷刺骨。
“徐桓,怎么办?”她扭头询问。
楼梯下方的徐桓倒是一脸平静假模假样的调试几下手边失灵的开关,摊开手一副没辙的样子:“还没到九点没什么可怕的,可能是哪里出毛病了,这不正好,反正手电筒坏了。”他抬头看向谢欣怡翘起嘴角,“姐姐你说是吧?”
是吧个头!谢欣怡真想给他脑袋来一下,好他个妖怪本尊净说些风凉话,刚才保证得好好的,现在显然一副吃了好处光摸鱼不办事的嘴脸一点道德都没有!
“徐桓,你——”
“小心!”
徐桓表情骤变,警告刚一出口,谢欣怡只觉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向前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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