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溪挑挑捡捡碗里的肥肉,趁人不注意,扔到她哥碗里,飞快的把杂粮米饭刨完,来不及咽下就跑了。
记不得什么时候开始,约莫是二哥毕业继承她爹工作开始,家里条件越来越好,时不时能沾上荤腥,小零嘴也不断。
可她偏生挑食,一直不见长肉,可把刘婶给急坏了,母女俩外形上不一样就算了,这细胳膊细腿的,受了欺负,都没办法打回去。
三人把碗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跟才洗干净一样,收拾收拾睡觉了,上午卖肉担惊受怕,下午又悄摸灌香肠,累一整天。
早困得眼睛睁不开,一睡到天亮。
日上三竿,边月才抬起昏昏沉沉的头,拖着疲惫的身躯起了床。
[早上好呀大家!]
热水洗去宿醉的酒气,人清醒几分。
装完热水壶,往锅里加入前两天发的一大把黄豆芽,又加入切好的蒜末,倒了点酱油,临出锅前加一勺盐,一把葱花,一锅热气十足的豆芽醒酒汤就好了。
清淡热乎的汤水,刚入肚,温热从肚子直到四肢,嘱咐刚洗漱完的闫洋端上一盆送到知青院子去。
醒酒汤并不抵饱,把昨晚剩下的玉米饼子在炉子上慢慢烘着,剩下的鱼一热,就着滋味重的汤汁,又是一餐。
从屋外墙边拿了高粱扎成的扫帚,有点矮,用的时候需要弯着腰,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扫干净。
结实耐用的扫帚,还是以前闫峰扎的。
喂完孩子没多久,刘婶来了,胳膊上挎个大篮子,上面用灰黑色的布耷拉着,看不出来里面装啥。
催促着把门锁上,一揭开,肥瘦相间的肉,眼见的鲜活。
[昨天的肉,现在也不可能看着还这么新鲜吧?]
[说不定还有别家也养着猪呢,一斤一块四毛二,一般都能养到两三百斤,那得大几百块钱了,难怪婶子又买表又买车的。]
[那想想我们现在的购买力,好像一头猪的钱买的东西好像更多了点诶。]
“这就送来了?”
边月惊喜,毫不费力地接过篮子,感受到胳膊上的重量,没由来生出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
“嗯呐,可别说婶子不照顾你,这可最好的肉,都不卖给别人,只留给你了!”
刘婶手上一松,身上都轻快不少,十几斤呢。
“婶子是要钱还是票啊?”
用凳子搭着爬到高处,把房顶上熏好的肉都收下来,又把新的挂上去,狍子肉围绕着,也不算显眼,这两天得把厨房给锁好了。
“你家鸡蛋攒了不少吧?每天都能听见叫声,上次去供销社都隔了好几天,便宜点换给我,肯定坑不了你的!”
要是卖给别家,钱还没给出的时候,刘婶肯定不愿意把肉拿出去的,边月虽然有时候讲话气人了点,人还是值得相信的。
“鸡蛋?你不说我差点还忘了!”
边月扶着墙下来,被提醒着想起来,又急匆匆到了屋外,从草帘子底下钻进去。
也不管母鸡们在自己窝里孵小鸡,伸手去摸,全都拿出来,这次也不敢用系统灯光看受没受精,两手抓满,又钻出去。
跟着跑出来的刘婶拿上竹篮子,正好接过,装好进屋。
边月开锁,打开柜子,拿开罐子上的盖子,里面是一个叠着一个的鸡蛋,自家养的土鸡蛋,都没钱给喂饲料。
计较着,也就几步路,不用米糠垫着,小心的转移到篮子里,嘴里记着数。
“三五...三六,三十六!”
除去用刘婶带来的手电筒照过,已经受精的鸡蛋,一共三十六个,都安稳放在篮子里了。
这一个月,时不时加餐改善伙食,攒鸡蛋的速度都慢不少。
“够了够了,卫明去亲家那边提亲,手里是得提些好东西,到时候再提点肉,齐活了!我来算算啊,来之前称过,十二斤的肉,一块四毛二一斤,那就是十七块零四分,只多不少,咱可不干偷斤少两的事!”
“鸡蛋...照供销社六分一个的价,这三十六个就要两块一毛六…这些肉多了不?”
刘婶边说边算,心里很快又了结果,不太清楚面前人能不能拿出这十多块钱。
“不多,婶子,奶糖、饼干要不?到时候提上个一斤半斤的,多体面啊,马上又年关了,少不了亲戚上门,留给自个吃也是好的,还不用上供销社去。”
边月手里能拿出这些钱,但这只出不进的日子不安稳,一下子想起之前观众打赏的糖果和饼干,模样瞧着跟供销社的也没两样,现在家里也就两个人能吃,一时半会儿根本解决不完。
“哟,你那天好不容易抢着,又转头卖给我?说起来前几年过年都没备上点,都给我瞅瞅。”
刘婶打趣道,一想也是,家里有余钱,可不得犒劳犒劳一下嘴。
“那闫峰给带回来的糖可稀罕,公社里供销社都没有呢!”
边月跟变魔术一样,从衣柜底的夹层里掏出了几袋糖果,水果糖、奶糖、酥心糖。
[哦哟,都是小时候的回忆,我记得有些糖一分钱就能买一颗!]
[跟现在的年货也没差嘛。]
[这可是大手笔,这么多肉,我八十年代都没看见这么多!]
[排骨500g×5,备注:咱不缺肉。]
一包包在炕上排开,边月愣怔片刻,笑容更甚,热络地向刘婶介绍。
有亮晶晶包装,口味丰富的水果糖,味道香浓的奶糖,都用透明自封袋按重量封好的,跟供销社货架顶上放的是一样的,不过小了点。
“哟,都是稀罕东西啊,怪好看的,卫溪肯定喜欢!”
手触摸上塑料封袋,底下花花绿绿还反着光的五彩糖纸,十分引人注意。
“一包一斤,水果糖一块三一包,奶糖三块两毛二,都按供销社价格来的,也不算贵吧,不要糖票就都多要个五毛,不过分吧?”
边月拿起给刘婶全方位展示,还把之前拆开的给她尝了一颗。
“甜!”
刘婶眼睛倏地一下亮起来,许久没感受到这样的甜蜜,糖纸都舍不得扔,打算揣回家给刘卫溪。
“不算贵,但也便宜不到那里去好吧,都比肉还贵了!一样拿两包吧,我自己挑可以吧?”
想起价格,刘婶皱着眉头,又咬咬牙,精挑细选出好看又好吃的几包,准能在亲戚面前挣面子。
糖票可不容易得,公社里妇女得病、生产能有,鸡蛋卖给供销社,队里卖猪给国家,一季度也才一两的额度,攒个一年,也不够全家吃的。
更何况,鸡蛋攒着还得换其他东西呢,精心打算,要不说“鸡屁股银行”。
“诶!”
边月喜笑颜开,用之前带回的牛皮纸袋包上,只不过因为没拆开,再加上不熟练,没有那个售货员系得好看,心里羡慕,人咋就那样厉害呢。
背过身从铁盒子里取出三块四毛四,偷感十足地塞到刘婶怀里,让好好数清楚,银货两讫。
“比跟外人做生意还要爽快!”
刘婶点清楚数目,确定没差,也不坐了,赶着回家,出去刚走两步,边月就听见外面的声音。
“哎呀,都是些鸡蛋,卫明上门还不得给人准备点东西,我家的鸡光吃不下蛋啊,只能来找边月换点了!”
“牛皮袋子?能装的什么啊,全是些药,臭死了!据说是她们那里的偏方,卫明不是还躺着吗,那商量的日子快到,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刘婶一路宣扬出去,不大会儿,这村尾的人家都知道那篮子里都装的鸡蛋了,还有些婶子直接上门问还要不要的,吃了个闭门羹。
院子地上干净,味道还没散去,缺衣少食好些年,一点点荤腥都能引起注意,毕竟刘家并没有在明面上杀啥牲畜,小心行事。
[刘婶还挺聪明的嘞,这下谁都知道她俩换东西了。]
刘婶回到家先喝一大碗水,再掏出边月另外塞的奶糖,给看书的刘卫溪一颗,坐凳子上的刘卫明一颗。
“光吃不干活,那外头去不成,好好给屋子收拾一下,亲家上门也好看,一天光坐着躺着,没见教教卫溪的!”
给个甜枣,又打了一棍,刘卫明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糖纸一剥,放嘴里嚼吧嚼吧,装聋作哑。
屋今天天气不错,边月看着积分余额更是心情大好,3609积分,那是换个收音机都成!
赶明要村里又闹一回,全家的新棉衣都有着落了。
“来,我们看看课文啊...”
刘雅婷手中的手机对准桌面上的纸张,黑色圆珠笔划过,清晰分明的拼音落在纸面上。
她旁边的闺蜜一时傻眼,“你这出来还要工作啊?”
“a...”
边月用在泥火盆中烧黑的木棍在地上比划着,略有些生涩。
[?刚进来还以为走错直播间,怎么就开始学拼音了。]
[嗯?这不是专门教拼音的直播间吗?]
“声母韵母共同组成音节...”
闺蜜临时被约出门,这会儿坐在咖啡馆的角落,百无聊赖地搅着面前的奶茶。
“不是严打补课吗,你还顶风作案呢?话说你那个相亲对象咋还没来?”
小声在旁边吐槽,看着眼前熟悉的字词,饶有兴趣地接过手机,帮忙架着。
“老师还相亲呢?”
边月好奇问道。
“砰砰砰-”
刘雅婷用手指敲击桌子,教学语气严肃,消了边月的好奇心。
...
“今天我们就学到这里吧,下课!”
捏捏有些僵硬的手指,心情愉悦,出门好歹做了正经事,总比跟不同奇葩男的相亲好。
“吱-”
刺耳聒噪的声音,吸引到所有客人不满的目光。
“刘雅婷是吧?刚堵车了,不好意思啊。”
制造噪音的男的倒像是没什么事一样地一屁股坐下,自顾自说着。
[哦哟哟,堵车了,没见你挣钱的时候迟到了啊!]
[感觉他有点装装的,第一眼印象就不咋样。瘪嘴.jpg]
边月紧皱眉头,公社里最好说对象的除开工人就是老师,当然供销社等国营的售货员,吃着“铁饭碗”的,都在说亲市场上非常受欢迎。
“93年,一米七六,有房有车,无不良嗜好,家中独子,姐姐已经嫁外地,想要找一个一米六的老师。”
闺蜜念出刘雅婷转发给她的男生条件,再仔细打量面前的人,只想快点走。
[众所周知,身高肯定是穿鞋的,没讲体重说明胖。]
[其次,没讲工资,说明拿不出手,房车都啃老or就是家长的。]
边月已经能根据弹幕的推测,说出最后的话,“重男轻女的家庭,并且对女儿不太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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