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是那谁家的啊!咋都没听说过,也对,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名字呢。”边月瞪大眼睛张大嘴,要说起这个,她就不急着回家了。
“刘家老大呢!先说好,可不能对外面说是我说的!”刘婶凑近,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猪肉腥味,先把责任给撇开。
“那可不,婶子,我嘴多牢,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说说呗。”边月就差拍着胸脯保证。
一路过了河,快到家,刘婶才拉着人到两家中间说话,在其他回家婶子面前装作唠家常。
“王婶叫刘招弟,听名字就知道了,那老太太重男轻女,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刚出生没多久,就准备给扔粪坑里溺死了,要不是王添禄他娘王老太太看见,拉了一把,早投胎了!”
刘婶讲得起劲,忍不住给边月肩上来一巴掌,憋了一路回来,村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可不多,王婶可不好惹,都不敢往外讲。
[看刘家全是儿子就觉得不对劲,怎么重男轻女成这样,我不信后面全生的儿子!]
[有的是方法,哪里都有女婴,但就是不见家里好好养着的!]
[我奶奶也重男轻女,她明明自己在家也算得宠的,回门都能拿几百块的程度,我大堂姐出生的时候,她竟然撺掇我大伯母给人扔外面去,九十年代发生的事了。]
[别说了,现在重男轻女的还不少呢,你去短视频看看,什么“想生女儿,但是怕她来受罪”,“想要个女儿,却偏生是个儿子”,底下评论一群接接接的。]
[反正我不生,谁爱生谁生去吧!]
“这刘老太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啊?”一阵儿唏嘘,难怪王婶忍不住想掺和这家人的事了。
“婶子,你咋知道这事的呢,你跟王婶年纪差不多呢?”边月突然想起,按照两人孙子的岁数,真差不了几岁。
“你忘啦,我婆婆那跟刘老太是妯娌来着,王嫂子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年轻时脾气也不小,要不是卫立、卫明两小子一天天磨我脾气,你现在哪能看见我这样讲话。
还吃大锅饭的时候,春耕闹矛盾了,我才嫁过来多久,要不是我婆婆跟我说了这事儿,拿着锄头就准备上门了,后面也就熟络起来了。
可惜我婆婆可没那刘老太活得长,她一走,这家就散了,我们也就分家了。”
刘婶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算是运气好的,遇上了个好婆婆,没因为她是最小的媳妇,就任由其他嫂子们磋磨她。
平日里也跟她聊聊家长里短,关系也不错,从来没跟谁闹过红脸的人,不过还是因为那几年饥荒的身体亏空,终究养不回来。
怎么就不能早几年让老人家过过吃饱穿暖的日子呢!
“那王婶咋还想把二丫要去当童养媳呢?”边月颠了颠手里的闫妍,轻拍安抚着,想往家里去了,炊烟正袅袅升起。
[那二丫和王狗蛋不就是表兄妹或者表姐弟的关系了?]
[这应该算近亲,不能结婚了吧?]
[七十年代这事可不算少。]
“嗨,那不是王老太跟外面说她是童养媳,我俩结婚都差不离的,从小寄人篱下,心里能舒服吗?搁谁身上好受呢,你说是吧?”
刘婶看各家各户烟囱都冒着烟,赶着去做饭,聊完就跑回家去了。
边月想着事,脚步比平日里慢了许多,这刘家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她说,那老太婆瘫痪,也是该有的惩罚!
进了屋里面,把闫妍放回炕上,还为王婶和齐安愤愤不平,怎么摊上了这一家子!
将悲愤化为力量,拿了盆装了白面,加了水,手里用力揉搓着,不一会儿,一个光洁柔软的面团就成型了。
现在人已经分家了,那老太太也躺床上了,算大快人心的结局,也没什么好气的。
闫洋看见她进来的脸色不好,自觉进屋里陪闫妍玩去了,那不得吃点好的缓缓心情。
盖上棉布放灶上发酵着,拿了条五花肉,抠搜地切了约莫一百来克,肥瘦分开,各自剁成小颗粒,又把晾晒的茄子干拿出来用热水泡着。
面团分成大小相同的剂子,擀成粗长的面块,撒了点干粉,继续发酵着。
茄子干切成小块,攥干水分。
水正不断冒泡,拿去一个面块,手一抻,顺滑的拉长,发得正好,丢进锅里煮着。
同时用长筷子拨弄一下,防着粘连在一起,提前拿了个盆放旁边准备着。
等面块逐渐边缘逐渐变得透明,颜色略微泛着点黄色,就可以挑起来了。
烧干锅里剩余的水,先把肥油下锅,油烟味一下扑上来,边月却没有躲开。
锅铲翻炒几下,水分没了之后,能清楚看见锅底那些肥肉逐渐缩小,渗出透亮的油。
撇开,加了颗冰糖炒化,又舀了一勺大酱,香味炒出,就把瘦肉和茄子干一起放下去,水汽再起翻涌上来,火有些大了,要一直翻炒,避免糊锅。
眼疾手快的舀了一瓢水淹过,茄子吸油,用水容易煮熟。
加了一把蒜末,丢了两颗切碎的干辣椒,咕嘟咕嘟,酱香味冒出来了。
把面条分挑进碗中,要小心,一不注意就从筷子上滑落,溅烫到人身上。
刚兑好的淀粉下入锅中,再翻炒两下,很快变得粘稠,浇在面条上,这一碗可稀罕,又是白面又是肉的。
“闫洋,吃饭了!”边月喊了一声,往两个碗里再倒上一指甲盖香油,拿了筷子就搅拌开吃了。
[看起来好香啊,好想尝尝啊!]
[外卖到了怕都坨掉了,好纠结!]
肉沫切得细碎,香味在搅拌中蔓延到四周的空气中,每一根面块都挂满了酱汁。
根本等不及了,还顾不上烫嘴,边月一筷子挑起,往嘴里送。
鲜香的臊子,忍不住多咬上几口,麦子的清香在这面块里体现出来,比面条更宽更厚,吃着是加倍的舒爽。
筋道的面块口感上像刀削面,呼噜了一大口,让胃感受到碳水,精神上才算满足。
可惜了这地里都没个时兴蔬菜,只得撒上一把葱花,舀一勺萝卜干,油香脆爽,吃到只剩个料汁都舍不得放下碗。
舀上一勺面汤喝下,这一顿算是结束了。
[楼下的兰州拉面吃着感觉没主播的香啊,就几片牛肉要我25,真的吃不起了!]
[就算用空运的食材做的,我也得说,这也太贵了吧!]
闫洋来得晚了几步,面有些坨在一起了,只能加上点面汤再搅拌开,少了些味道,也吃得正开心。
“娘,咋爹没了,吃这么好?”
边月看着望向自己的小人,有些好笑,“咋了,以为你娘以前克扣你们吃的了?”
“不是,爹没了就有好吃的,那他能不能不回来了,回来就不够吃了!”闫洋把嘴里的面吃完说道。
[哈哈哈,真孝顺啊!]
“你爹在的时候也能吃好吃的啊,咋就不想让他回来了?”边月一边问,一边收拾,把洗好的碗放回柜子,又用抹布擦干净灶台。
“他一走,家里鸡蛋都得全拿走,我们就没得吃!”茄子干在酱汁与肉沫的作用下,尝着跟肉也没什么区别,以前哪有现在日子过得好。
“都记着呢?那等你爹回来,你找他好好算账,让把钱给我们,算得清吗?”抹布洗干净放回灶台边上,往屋里看闫妍去。
“趁他还没个消息,要是还活着,说不定那天突然冒出来了,那你可得提前把数学学好了!”到门口看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催催学习。
闫洋这次被他娘忽悠到了,喝完最后的汤,兴致勃勃地洗完碗,准备现在就开始学数学,把账给算清楚咯。
边月在屋里听见他兴冲冲的劲,忍不住偷笑,给闫妍兑了麦乳精喝,从几个空掉的罐子旁边拿了一个新的打开。
平日里挂着这个破直播,要是她普普通通的过完一天,那积分雷打不动,时不时像今天的事来一出,积分跟那窜天猴一样往上涨。
可算供上了孩子,现在有了这路子,那可得好好抓住,她是哪里有情况就往哪里钻,还好原先她也这样,现在频繁些也不打眼。
想着这几天村里也没啥事了,不禁担忧。
谁成想第二天一大早,大喇叭的声音传遍整个村子。
[这呜呜呜的讲啥啊,音质好差。]
坐院子里剥松子的边月,也听不清讲了什么。
看着知青院子的两人往村委那边去了,她把簸箕往堂屋桌上一放,也跟着去了。
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眼熟的不眼熟的。
跟知青点的刘华、李桂花一对上眼,氛围逐渐微妙起来,来不及争吵,就听见王添禄大声喊道。
“村里学校需要老师,一共四个名额,先来报名,到时候统一考试选拔,进了的人教一天照样算十公分!”
[这就选老师了?动作还挺快的啊,学校都没修好呢!]
[那两个知青住哪不是还没安排好吗?]
下面都讨论开了,好些个知青都受不了下地干活,即使这活不算少,收入跟之前差不多,十分积极的参与报名。
边月小学都还没读完,就没打算报名,在旁边杵着当石像看着。
她记得哪天林支竹和冯悦去找了村长来着,后面就安稳下来,没担心过房子问题,想来应该找村长问过了。
听了消息过来不少人,村里虽然有几个高中生也来了,但比这这些下乡知青,相形见绌,自觉自己不占优势。
突然开始吵嚷开了,“你们本来就是外来的,村里学校肯定是要我们村里人来当老师的!”
“后面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那村里小孩可怎么办!”
冯悦倒不是很想当老师,她努力学习,也提升不了几分,拿了成绩单回家,准被她娘拿着鸡毛掸子追着跑。
林支竹细皮嫩肉的,真不一定吃得了这下地的苦。
还没来得及据理力争,村长带着老花镜,拿着文件看了看才讲:“刚看错了,最后只要三个老师,一个老师带两个年级!”
没人顾得上加多的工作量,都想争下眼前的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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