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几人才能透过人群缝隙,看见里面的情形,正躺地上口吐白沫。
[啊,考个试能这样?怕是身体有问题吧?]
“都散散,没啥好看的,还不回去做饭!”
王婶两胳膊张开,轻轻一撞,人就四散开,一直到三人这里。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吧,凑热闹有什么意思啊!”
还没碰到身上,都后退几步,生怕被撞出去了,毕竟旁边地上已经躺了个人。
还没来得及再多聊两句,在村长的招呼下,几个人把黄知青抬了出来。
刚喊的牛车也来了,“走,一起抬上去!”
村长在外面大声指挥,点了两个人,就往镇上卫生站去了。
就剩原地还在叽叽喳喳的婶子们。
边月看没了热闹,同两个婶子招呼了一声,回家做饭去了。
屋里没见人,闫妍一个人坐炕上,自己玩得很开心。
往灶里架柴烧火,今天吃点好的。
秋收下来的米一粒粒晶莹剔透,圆圆滚滚的,有些可爱。
淘洗干净,加水在锅里煮着,用锅铲推动,避免粘锅。
水开后,收下腊肉,均匀的切了半盘小丁。
在梁上熏了一年,香味正甚,肥瘦均匀,切面却不像外表一样黢黑,反而是暗红色,呈现出美观的纹理,脂肪透明,不用多大力,就能微微颤动。
干豆角用热水泡着,又拿了几个土豆出来,削皮切成丁。
[这是要做什么?]
[我知道!我们这边的箜饭!巨香!]
跟沥米饭一样,等米饭能掐断的时候就可以捞起。
边月给自己舀了一碗米汤喝,今年新下的米,香气浓郁。
锅里的水烧干,蒯一勺猪油,烧热倒腊肉丁炒香,再放土豆块和干豆角,多翻炒一会儿,充分挂上一层油,撒上适量盐。
沿锅边泼上米汤,刚好没过,把米饭平铺在上面,还别忘了戳几个洞。
盖上锅盖,小火闷煮着。
趁等的时候从坛子里捞出之前泡的萝卜,酸味一下子涌出来,有些冲鼻,粉粉嫩嫩的萝卜在筷子间,看着格外诱人。
切成小块用碗装起来,另外还切了半块之前泡的仔姜,每一刀下去,酸酸辣辣,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估摸着土豆应该焖熟了,揭开锅盖,土豆与锅的接触面在油的作用下,发生变化,一股儿焦香味就飘出了,边月耸动鼻子,很满意这个香味。
米饭在顶上泛着亮光,粒粒分明。
大力翻炒,将米饭与底下的土豆、豆角干混合起来,米饭被油浸润,泛着油光,土豆已经外焦里嫩。
最后再撒上一把蒜末,香味受到激发,热气腾腾的箜饭就可以出锅了。
一铲子装满一碗,灶里就留最后一根带着微弱火苗的柴,将剩下的米饭温着。
[这不就跟炒饭一样吗?]
[柴火烧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小时候在村里吃的,可比现在在城里烧的好吃多了。]
“闫洋,吃饭了!”边月在院子外扯着嗓子大喊。
“好!”
听见山上的回应,端着碗回屋里吃饭了。
虽然老家那边也种了不少水稻,但以前认知里南方主吃米的边月,想不通这边的米怎么就那样的香,粒粒晶莹剔透,每一口都让她如此满足。
猪油、腊肉的香气,使得原本甜香的米带上咸香的味道。
土豆用筷子轻轻一夹就散开了,内里沙软的黄心露出,入口即化,外面煎的焦脆。
咬下,清脆的声音在脑袋里回响。
豆角嚼劲十足,不同于嫩豆角的鲜嫩,倒因此多了不一样的口感。
腊肉是去年就熏的,柏树枝叶的香味腌进每一寸肉里,五花肥瘦相间,正是时候,给饭增添了风味。
最后的那一把蒜末是点睛之笔,香味的瞬间迸发。
边月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其中还有紧贴的米饭,形成金黄焦脆的锅巴,酥香可口,就是有些费牙。
吃了一碗觉得油腻了也没事,喝上米汤,夹一块正水灵的泡菜,粉色的萝卜酸爽开胃,汁水丰富,跟生吃刚下来的大白萝卜也没什么区别。
仔姜略泛黄,顶端带了一抹粉红,辣而不燥,酸而不倒牙,与泡萝卜相似而不相同,相得益彰,要是和酸辣椒、酸菜一起,随便炒个什么肉、菜都好吃,想想就忍不住咽口水。
[仔姜牛肉,仔姜兔,仔姜鸡,仔姜所有我都好爱!]
[姜火辣辣的,还喜欢装成其他菜,真的会有人爱吃吗?]
[老姜不爱吃,又辣又有纤维,但是仔姜真的又脆又香,很适合跟肉炒在一起!]
闫洋不爱吃姜,觉得辣嘴,夹了一筷子的泡萝卜下饭,闷头刨饭,筷子尾不停翻转。
“这孩子又没人跟你抢,吃这么快也不怕卡喉咙,又没少着你吃的了,到外面去可不能这样,那是装怪相!”
边月笑骂一句,给自己又盛了一碗,今天土豆加的多,不怕饭不够。
两手环着大小的碗,按她的饭量,放开肚子了吃,七八碗都不为过!
闫洋也是继承了她的好胃口,平时就喜欢跟着村里一群小孩上山去找吃的。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后山林子里从饥荒过去后,逐渐恢复了生机,物种多样。
刚过晌午,外面又开始呜啦啦的吹风,天瞧着是要下雪了。
把外面晾的豆子收进来,还没过多久,雪粒子就一颗颗砸到瓦片上。
“啪嗒啪嗒-”
[如果今年冬天能玩到雪,我会对所有人有好脸色。]
[北方欢迎所有人来玩雪啊!]
边月有些担心,等雪全下下来,土都冻上了,那教室还修不修得上。
“雪下了路不好走,你要摔了,别哭就行,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没吃没喝小心饿死!”
看了弹幕,她不免泼了冷水,才来这边没多久就下雪了,人给冻了个好歹,差点人就没了。
[确实要注意一下哦,毕竟雪下大了,我们这边都会停课放假的,注意安全第一位!]
看大雪落下,不一会儿地上就湿漉漉的。
再下上那么一会儿,地上泥泞难走不说,天昏黑,路都看不清楚。
外面冷风一阵阵吹过,刮得人脸生疼,进屋把门关好。
“这天你也别往外跑了,万一冻着个好歹,药都没有,雪也别想玩,闲着没事自己练练,诶,要不跟我一起认字吧!”边月一边搓手,一边脱鞋上炕。
这半下午的闲暇时光,可不能浪费了,逮着机会教育。
闫洋很快洗完碗,刚进屋屋,就听见这个噩耗,他觉着自个冒着雪找师父学算数也是不错的,一时有些不情不愿。
哪里轮到他反对,轻松提溜到炕上,窗户遮上,瞬间亮堂起来。
“娘,这你哪里搞来的?”
边月用起这个灯光越来越熟练,听见这话,“啧,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干嘛!”
“明明之前还说我是顶梁柱来着的,这都瞒着我,说话不算话!”
再硬气的语气,也不能阻止看到拼音的他,突然颓丧,他宁愿练武去。
“跟着我学啊,a,你看像不像扎了个头发的小姑娘?”
边月回想起刘雅婷提醒她的要有耐心,深吸一口气,和蔼地开始教学。
“嗯,像闫妍一样扎了个小辫子。”闫洋把妹妹后脑勺的一小撮头发,用手一捏,勉强能看出个样子。
“咿呀-”闫妍咧着嘴笑起来,露出光秃秃的牙龈。
“要给她头发扯着了,小心我削你啊!”边月一把抱过来,继续比这之前学到的,教给闫洋。
正是容易打盹的时候,边月教得一身劲,连闫妍都不放过。
“你看,这o,是不是跟长大嘴巴一样。”
“啊!”
“不对,是喔,公鸡喔喔叫的喔。”
“呀!”
[主播问问你女儿喜欢什么颜色的袋子,我晚上就去偷!]
“哎呀,嗯?怎么就你,嘿,睡着了!”边月这才发觉不对,这才教多久,人就睡着了。
“得得得,好好睡吧,反正后面都得给我学!”服气地给人盖好被子,自己个领着闫妍学起来了。
虽然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好歹“咿”也能跟着念两声。
“哇,真聪明,这就会啦!”老师都说了,做对的时候,就得多夸夸。
[哇,真棒!]
[啪啪啪,鼓掌!]
[鲜花.jpg]
[夸夸组继续!]
教的一身起劲,下午就这样过去,等能看见窗户外面的时候,天都黑了,连忙点上煤油灯。
“哎哟-”
屋外猛的一声叫喊,又一道亮光突然照射过来,迅速的划过。
边月急匆匆穿着鞋出去,刚出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天冷得,还有些雪花在飘,不一会儿就洒满头顶,像白糖一样。
[哇,这天上飘的雪好漂亮!]
院子外不远处,是两个黑咕隆咚的人,听到后面有了动静,同时转过头,对视好一会儿。
“哎,你俩回来了,咋不吱一声呢?”
边月几步过去,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了。
“天怪冷的,你们可别冻着了,要不要去我们屋里坐会儿?身上烤暖和再回去,看这黑灯瞎火的,家里怕是比外面还要冷。”
林支竹一手的泥,裤子上蹭了一些,本想拒绝,被边月拉着,脚像不听使唤一样,跟冯悦一起进了屋。
[主播到底力气有多大啊,两个人就这样拖进去,人看着也不大点啊?]
端出火盆,又提了两个小凳子,让人坐着,用盆从热水壶里接了点热水。
“你们先洗洗,再烤会儿火,屋里都没个热锅热灶的,吃了没?这去医院怕没吃好,晚上就在婶子这儿吃了啊!”
根本来不及拒绝,边月转头去了地窖,拿了几个红薯土豆,又拿了一小碟酥肉。
“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去镇上没饿着吧?”边月往火盆底下埋好红薯,又拿了用树枝削成的签子,让扎了酥肉到火上烤着吃,就开始忙活了。
“诶,婶子,真不用,我们去公社上吃了的!”
“别客气啊!随便吃!”
闫洋从里屋出来,还懒散地撑着懒腰,看见冯悦一下子立正,乖巧走到旁边帮忙。
烤过的酥肉在温度的作用下,油脂渗出,一抹勾人的味道就在鼻子嘴巴那,绕来绕去,引得人牙痒痒。
“我娘做的小酥肉一绝,从小没见过比这更好吃的!”闫洋将烤好的肉往冯悦嘴边送去,大声夸赞,极力推销。
边月正切菜呢,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从小就长在这边,除了她也没人炸这小酥肉了,自然是没有更好吃的了。
林支竹手里拿着,倒是没什么胃口,眼神飘忽,手在膝盖上摩挲,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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