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各户,炊烟袅袅。
进了村长家,坐下烤火,狗蛋娘端着碗从厨房往屋里去,瞥了两人一眼。
“怎么来做客了?空手来的?”语气平和看不出喜怒,撩开帘子,进屋里去了。
[啊?带礼物是情分,不带礼物是正常的啊?]
[这婶子阴阳怪气的。]
[给王婶端什么好吃的去?]
[王婶都比她看着合眼。]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哟,还挺讲究的,红糖鸡蛋都给王婶吃上了。”刘婶鼻子嗅嗅,就猜到碗里的东西,浓厚香甜的红糖味。
“婶儿,你带什么东西来了吗?”边月往旁边一靠,皱着眉问道。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要拎东西上门,没见我家有事来,王婶不拿就算了,还提东西!”刘婶耸着肩,露出一排牙齿笑了。
边月跟着笑了一下,突然发现手里的孩子有些不对劲。
“奇了怪了,这孩子咋不说话了。”
“不一直都是这样吗,闫妍也不爱说话啊?”刘婶弯下腰,好奇看看,捏着厚实的胳膊,上下摆动一番。
边月把围巾扒拉下来,“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你好久没见着了吧,现在这孩子在家里话可多了,要有人搭理,嘴都不停的,看,冻傻了。”
“闫妍,来刘婶抱抱。”用手在眼前挥舞了好几遍,也没把注意力吸引过来。
两个眼睛又亮又大,水灵得像是葡萄,嘴巴微张,却没说什么话。
“都给人鼻涕冻冰溜子了,这冷的天,下次别带出来了。”刘婶抱着闫妍,笑骂了一句。
“来,跟你刘婶说说话,可疼你了!”
[穿这么多,就差给人全裹上,这还冷啊?]
[你现在来试试呗,记得多穿点,来了哥带你吃饭去啊!]
“咿呀-”
“诶!”
炭火充足,缓过劲来,两人身子烤暖和,掀开帘子打算看看王婶,两脸震惊,嘴巴都合不拢。
坐靠在墙上的王狗蛋,受不了他娘一口口唠叨地喂,抢过来闷头大口的吃着那碗红糖鸡蛋,却是没看见王婶的身影。
“躺旁边屋,来这干嘛?”狗蛋娘转过身,看见两人,皱了皱眉,站起来。
两人连忙推开王婶歇着屋的门,有些昏暗,看不清屋里的陈设,王添禄在炕旁的竹编椅子上打瞌睡。
[等会儿再给王婶端一份吗?还挺讲究的咧,家里挺有钱的。]
[这个房间怎么比刚那间看起来小一些,采光还不怎么样。]
[土夯的房子本来就大不了多少,这还是勉强分出来的,人都走不开。]
突然来了动静,王婶撑着坐起来。
“稀客啊,这来干嘛的啊?不会来看我的吧?我又没多大事。”话虽然是这样说的,王婶的嘴角还是怎样都压不下去,都没见其他人来看看她的。
“啪-”
“诶,老婆子,要尿壶吗?”一时被巴掌拍醒,王添禄迷迷瞪瞪的,抻着懒腰,打着哈欠,还没反应过来屋里多了人。
“啧,去给我端碗红糖水来。都站着干嘛,找个位置坐啊。”王婶把人往外一推,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招呼着两人。
一根靠墙不宽的凳子,勉强坐得下。
[才四个人都挤成这样拿过来,咋住啊?]
[住在这个屋里,感觉一辈子就望到头了。]
[村长叔还挺听话的,让干啥干啥,就得找这种老公。]
[...不好说你什么了。]
“还有闲心把你家大宝贝带出来?天寒地冻的!”王婶靠在炕脚的边柜上,还垫上了个枕头。
“呀呀!”
“是你自个想来看我的,还是婶子没白疼你!”从柜子里摸了包奶粉,硬塞到边月手里。
“叔照顾得还挺到位的,还得是婶子日子好过。听说硬生生摔了一跤,骨头真没什么事吧?”边月好奇问道。
“嗨,能有啥事,石头太滑了,没盯着脚下,这不,肿得跟馒头似的。”王婶大大方方地展示了自己肿胀的右脚踝,跟往上绑了个大石头样,动弹不得。
“老婆子!咱家遭贼了!”王添禄端着碗,急匆匆跑进来,着急忙慌的。
“谁敢来动我们家东西了?”王婶一口喝完红糖水,没了之前炫耀的心情,脸色一转。
眉头一皱,来看她的边月和刘婶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人,是家贼还是外盗呢?
“叔,不会是红糖和鸡蛋被偷了吧?”边月跟旁边的刘婶一对视,猜出来。
[就一点红糖、鸡蛋,还计较个啥呢,又没多少钱。]
[肯定是刚才那个婶子!]
[怎么就不计较了,这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有钱可以私信v我一点小钱的,反正对于你来说,没什么钱,对吧?]
[就我家楼下那超市,一斤红糖都要十几块了,听着是不多,你挣这十几块要花多久?]
[反正比你们这群容易破防的人挣得多。龇牙笑.jpg]
“对对对,你们在哪看见了?”收好了碗勺,王添禄一下子蹿到两人面前,恨不得立马把贼人束手就擒。
“还能有谁,你儿媳妇呗。”刘婶头往右边微乎其微地抬了一下。
王婶转向边月,想听听她的说法。
“刚来的时候,我俩先坐着烤了一下火,就看见了,咳,端了红糖鸡蛋给王狗蛋了。人小,胃口还挺大呢。”忍不住把心里的吐槽,说了出来。
“田翠英!给老娘滚进来!”王婶往外面一喊,估摸着齐安都能听见。
好一会儿,一个不情不愿的人,把门推开。
“咋了,又要给你端屎端尿了?”脸长得都要拖地上去了。
“你做红糖鸡蛋给狗蛋吃了?”王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青得发黑,山雨欲来的乌云般。
“是又怎么了?你亲孙子还不能吃着一口了,又不是我吃了,你还能给他抠出来啊?”抱着手臂,丁字步站着。
“...”
[不喜欢左上角可以出去的,以及我们本来都是安安分分的人,遇到脏东西抱怨两声,不是很正常的吗?]
[进主页看了,只能说一句辣眼睛,别去!]
[又是俗套的婆媳大战,怎么国产剧里离不了,这直播间还躲不开呢?]
[每天都在网络上找存在感,果然还是现实中的失败者。]
直播间里的争吵,愈演愈烈,管理拉黑,成功将边月的女性粉丝比例拉高。
刘婶拉着边月悄悄往外挪,到了狗蛋娘这里,屁股一撅,给人推开。
“诶!干啥呢!”一下倒在墙上,被磕痛了。
来不及把人抓着细究,“啪”,门关上。
“哎哟,这田翠英还跟王婶呛起来,真稀奇了!”刘婶把嘴闭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里屋。
“就这两人这样合不来,之前还没干起来吗?”边月好奇问道,这都嫁过来好几年了,狗蛋也就比闫洋小个一岁多。
“哒哒哒-”
帘子一掀,一个小胖子钻了出来。
“你们来我家干嘛的!出去!”一手插腰上,肚子更加突出,一手指着大门,颐指气使。
“刘婶,你之前不是教训过一顿吗?咋连你都敢指着唤了?”边月看着才到胯的王狗蛋,笑着跟旁边人聊天。
“你说王婶怎么养出来这个的?整天跟着那几个偷鸡摸狗的混子背后,怕是都教不回来。”刘婶有些费解,王婶自个养了好几个子女,没见那个是这样的。
那跟小地雷似的王狗蛋,看两人根本不理他,恶狠狠吐出一口气,脚一蹬冲边月撞去了。
“诶!”刘婶手跟不上脑子,没能拉住。
被杀个措不及防,一个踉跄,边月左脚往后,稳住身形,空出的左手推了一下。
脸色不好的田翠英把门打开,跟王狗蛋撞了个满怀,瘦弱的身子根本支撑不住,两人一同倒在地上,摔了个实打实。
“啊!——”
还是后面的王添禄上前来把王狗蛋提溜起来,身上的“大石头”才算落下。
边月和刘婶就在旁边看着热闹,王婶还不能下地,硬是靠自己勉强撑起上半身,再扶着墙起来。
“你乱跑什么!不在床上躺着,你是要干嘛?就因为你不乖,你爹不要你了!咳咳。”
田翠英目眦尽裂,像风箱一般呼哧的声音从胸口传出,倚靠着墙才没倒下。
边月往后退了两步,还拉了拉刘婶的袖子,融入阴影中,当个隐身人。
“我爹才没有不要我!他说了后面带我去城里,明明说的不要你了,换一个新的娘,像齐安婶婶对二丫一样好那种!”
王狗蛋松开他爷的手,毫不掩饰对田翠英的嫌弃。
“还不如刘婶!天天给刘卫溪吃肉,还是女娃!”
在背后小声嘀咕,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分明。
[没良心的小崽子,好歹是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娘,这是人性都要泯灭了。]
[他娘感觉已经有点偏激了,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去医院看看吧。]
[还有呢,都说了是他爹这样跟他讲的,罪魁祸首不能忘掉了。]
边月看着弹幕,一知半解,皱起眉头,这一家子好像都有点问题。
“哈哈哈,换个新的!带去城里!想把我甩在这乡下!没门!”
田翠英大笑几声,听起来十分沧桑,而后大喊,王添禄要不是因为男女大防的事,恨不得把人嘴捂上,这邻里都听见了。
“略略略,我才不要你这个娘,我不喜欢你!”
大喊大叫让王狗蛋更加烦躁,跺跺脚,做了个鬼脸,往外跑去了。
“我讨厌你们所有人!”跨过门槛,又回头补上一句,脸上分明说着嫌弃。
田翠英慢慢滑落,顾不上衣服沾了灰不体面,抱着膝盖闷头哭起来。
边月欲言又止,她跟王婶媳妇虽然差不多大,但关系也没到这地步上吧。
跟刘婶躲在这阴影当中,不敢吱声。
“不想要我了,负心汉!那我跟你鱼死网破!”
被众人看着,哭了好半晌,许是缓过来了,擦干眼泪,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嗓子,恢复平日里不讲话的样子。
[对啊,折磨自己不如折磨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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