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咸菜没?这村里,就数你家咸菜好吃!”刘婶一脸期待,今天吃了她半袋子瓜子,还点咸菜不过分吧。
“啧,后头咋不说了?刚吃完,没瞅搁外面晾的萝卜干?你要不嫌弃,闫洋去拿两个给你刘婶子尝尝!”边月没好气怼回去。
“哎哟,好不容易熬过了那几年,现在粮食多了,人老了还挑嘴起来,再给我倒碗水吧。”
刘婶长吁短叹一番,把空碗递给闫洋。
[大婶,别太会吊人胃口!]
[快吃啊!不行我帮你吃掉吧!]
[直播向来是这样爱吊人胃口的,不然哪里来这么多弹幕?]
[别喝了,别喝了,我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之前跟闫峰还革命战友的时候,我可听说,北大荒那边,老大了,两千多个国营农场,种了不少粮食。”
边月给自己也倒了碗水喝,嘴嗑干巴了。
“两千多个?我当时嫁过来没几年,看着多少人去那边开荒,苦啊,累啊,咬牙也要干下去,现在有这么多农场,起码不用担心饿死。”
刘婶摩挲着碗壁,想起来之前的苦日子,狠狠咬了一口馍。
[国营农场?咱们现在还有这玩意吗? ]
[这不七八十年代的事吗?我穿越了?]
[没错,咱们都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可以直播的七八十年代了。]
[还搞上这个剧本了,新鲜。]
“刚还没唠完呢,那新来的知青这不直接跟之前的杠上了,刘知青,诶,你也不是不知道,脾气比辣椒还爆,一眨眼的功夫就干起来了!”
“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冯知青利索得很,一下子就把人抱起来摔地上了!你是没看见,那王建国他媳妇你知道吧?”
“当时嫁过来没两天就跟她婆婆干起来了,跟刘知青关系不错,上去准备帮忙,一只手就给她抓住了,动都动不了!”
刘婶说得激动昂扬,手里比划,都顾不上咬口馍。
[哇喔,真的打起来了!过肩摔是吧!]
[都怪主播,这么精彩竟然只能听转述的!]
[刚太认真看直播,人差点踏空摔了,哭死。]
[我刚泡面呢,现在都快囊了。]
边月早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听着,早知道就留下来看看再走,要不是担心家里突然多了粮食被人发现,至于紧赶慢赶地跑回来,少挣了积分。
破系统,跟癞疙宝一样,问一句答一句,不早点说话!
“那冯知青怕是身上有本事的,这就把刘华给按地上了,以后怕是队里没人敢欺负她,新来的都不怕闹事!”
边月啧啧称奇,之前可没这样有本事的知青。
“谁说不是呢,后面也没人敢去拉架的,这不到饭点,乌泱泱走了好多人,我看王添禄去和稀泥了,也跟着走了,后面听她们掰扯多没没意思啊!”
刘婶塞完最后一口,差点呛到,急忙喝了大口水,眼睛睁得老大,抻着脖子,艰难咽下。
砰砰,边月两巴掌给人拍顺下。
[啊?没了?这就没了?]
[取关了!]
“赶明有消息,一定跟你说道说道,外面晾了这么多萝卜干,到时候咸菜做好了分我点,我也不白拿,用别的跟你换。”
后半句声音低得快听不见,唯恐有人听见,刘婶就急匆匆赶回家了,晚了没灯可真是两眼一抹黑,说不清楚就一头栽地里去。
之前还听说哪个偷鸡摸狗的半夜出去,第二天发现的时候,人都冻硬了!
边月收好根本没动几针的鞋垫子,瞅见旁边的儿子坐炕上,已经困得头点地,给人拉去洗漱,又提溜上炕。
“今天做贼去了?这么困?”
“...”
边月觉得好笑,这才刚沾床就睡了,当谁傻子呢,怕被她再骂上几句还差不多。
把白天心心念念的米面拿出来,不要钱又不要票的,这种好事可要天天来。
锁柜子里了。
今天闹着一出,积分余额:928。
日子总是平淡的,几日过去,院子里快掉光叶子的树顶上,只挂着十来颗被啄得稀烂的柿子。
吱呀-
已经穿上棉衣的闫洋冒出头来,小心关上大门,出院子和小伙伴上山去了。
屋里的边月拿出炕边上的盆,揭开干净白棉布,一股酒香传来,用勺子给漂浮在酒液里的米团翻了个身,再放个一天,就可以拿玻璃罐子装起来了。
[我上次跟着也做了,为什么还没好,根本没多少酒,闻着也没味道。]
[楼上ip哪里啊,会不会温度不够啊。]
[南方啊,直接放屋里的。]
[啊?主播都放炕上的,天天烧着,起码二十多度吧,都要个几天。]
[呜呜呜,我做的上面发霉了,长了黑色的小点点,下面倒还好,有一点酒味,还有一点酸味,好难啊。]
[消毒没到位吧,所有容器都要热水烫过,避免有油,还有最好不要用木勺子啥的,我的前车之鉴,一盆霉菌,最后让我学生物的表妹给端走了。苦笑.jpg]
给闫妍喂了点米汤,透过不甚透亮的玻璃往外望,窗户缝里塞了报纸,还是有丝丝凉意溜到屋里。
“这么快就冷了,也不知道孩儿他爹咋样了,在外面饿着没,冷着没。”
边月也就嘴里这么一想,绑着孩子开始新一天的收拾,院落里已经被扫过,还算干净。
先去喂鸡,掏了两个还温热的鸡蛋,今天可以蒸个蛋羹吃,过两天还得找个时候去镇上把鸡蛋换了,现在有四十多颗。
火柴快用完,另外换支铅笔和本子,闫洋也大了,把上学认字的准备做好。
可惜她文化不高,教不了孩子,但一些个基本的字,她还是都认识的。
屋檐下的萝卜干缩蜷在一起,边月拿盆子收下来,也就小半盆。
“这萝卜全是水!”
各家各户都在准备冬贮菜,没人稀得搞些小偷小摸的,会被全村人群起攻之,还算安全。
萝卜干倒热水没过,淘洗干净,等泡得舒展开,就可以攥干,用筲箕装了放院子里晾干。
把趴背后没了动静的闫妍放悠车里,搬出许久未用的石臼,一瓢瓢水泼下,洗净擦干,从柜子里拿出事先收好的干辣椒,用水把外面的灰尘冲干净。
往灶底下添柴,残留的火星很快迸发出新的能量。
干辣椒放进烧热的锅里进行煸炒,叮呤当啷,不断地用铲子翻动,等听见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厨房里弥漫着浓烈的辣椒香气,让人不住的打喷嚏,就可以盛出来了。
倒进石臼中,沉重圆滑的捣锤与干脆的辣椒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次锤捣,都会让辣椒的香气愈发浓郁,清脆的响声逐渐变得厚重,其中不乏边月捂了帕子还一直流泪打喷嚏的声音,呛鼻得很。
[看着就好香啊,辣椒粉也一起上链接吧。]
[啊?这辣椒看起来好辣啊,这么多辣椒全用了,不会冒痘痘吗?]
[馋死了,我下楼买凉拌菜去了。]
[我家附近菜市场,有个婆婆卖的红油萝卜干那叫一绝,麻辣鲜香,脆嫩爽口,本来就是下饭的,味道肯定会重一点啊,又不是当饭吃。]
石锤打旋着,细细研磨成辣椒粉,才能将萝卜干每一寸都沾上辣椒香气,掩盖住本来苦涩的底味。
边月舀出颗粒状的辣椒粉,进屋里打开上了锁的柜子,角落的一个油纸包里是还剩一些自家带的花椒粉。
当初她死活要远嫁给闫峰,原本家里最疼她的爹都不愿意理她,离开的前一晚,却还是往她的包里塞了种子和佐料,生怕她在外面想家了都没得吃。
略微擦干眼角的泪花,不知道是被辣到还是怎么了。
表面晾干的萝卜切成手指粗的小块,在盆里加入适量辣椒粉、花椒粉、盐,少许白糖,一盖子白酒,倒进去,盖上锅盖,用力摇晃,让调料均匀粘在萝卜干上,装入早先消毒晾干的罐头瓶里,密封好放柜子里。
“噗~”
腌萝卜坛子放在屋子角落,见不得一点阳光,偶尔边缘上的水里会有小气泡冒出。
边月换了身衣服,用草木灰细细搓干净手,确保身上没了辣椒味道,才敢去摆弄自家女儿。
“边月!”
“诶!”
刘婶儿钻进门帘,跟寻到宝似的,小心捂着自己的口袋。
“咳咳咳,你弄啥嘞,一屋子烟,还以为你给房子烧了!咋这么冲?”
忍不住闭上眼睛,但那股子味道不放过所有能钻的地方,入侵着身体。
“刚炒了点辣子,前儿个还来找我要咸菜吃,这就忘了?”
边月笑不露齿,怕把这个烟呛肺里去了。
“这十里八乡也没你这样能吃辣的!咳咳咳,都给我呛哭了。”
刘婶边咳嗽边用手扇,好似能缓解辣意。
从兜里掏出一个灰布包,料子看着就不是差东西,掀开,躺着一个精致的手表。
[沪市牌男款的,七零年代一百来块出头吧。]
[也不贵啊,我一天生活费就能买。]
[这可是职工人均月工资四十来块的时候,更别说这个村里,你现在能用你三个月工资买块表啊?]
“婶儿,这得花不少钱吧!”
边月看到弹幕不由得心一惊,一百来块她家得节衣缩食一年才能攒出来吧。
闫峰的收入不少,厂里的人情世故也不少,减去平日里的开销,剩不了太多。
但要放在这放那积分商城里,让闫家人再来闹上十回就能换上这玩意了!
“这不得卫明马上要上门提亲,我可得好好准备起来,虽然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该有的也不能少了,亏待人家闺女!”
刘婶也就打开给她看一眼,立马又盖上收起来,这手表可精贵着呢,钱倒还好,早攒好几百来块讨媳妇钱,票却是十分不容易。
“那姑娘是城里的,看上卫明人好,在厂里有工作,后面我也能进城了去享福咯!”
嘴角都压不下,看得刘婶出对这门亲事的满意。
“诶,我表姑她女儿不是在供销社那边工作?听说,马上会来一批新料子,我刚好去扯点,给准备上新被子,也就这两天的事,到时候一起去啊。”
“可别说出去,也就跟你讲了!”
刘婶贴近,小声跟边月再三嘱咐,她来可不是光顾着炫耀的。
“婶子还信不过我?刚好鸡蛋攒了不少,去换点东西!”
边月抱着女儿轻轻晃动,笑眯眯地回应。
两人又聊了半天知青点的后续,这几天闹个不停,隔三差五的把村长拉过去评评理。
“要我说,搁秋收那阵儿,忙得直接倒头就睡,哪有这些事,也都闲的,全聚在那边。”
刘婶最后总结完,想起还没一家家炫耀,找了借口出去了。
闫洋跟着一茬过后跑进来,抱了一捆柴,后面还跟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
“二丫,快放下来,小心衣服弄脏了,回家你奶又骂你,过来洗把脸,手也洗干净!”
边月把人招呼过来,瞪了闫洋一眼。
“你也快去给我把身上洗干净!”
二丫上了炕床,暖烘烘的,有些惊喜,有些不习惯地挪动着身子。
边月朝刚去后院放完柴的儿子翻了个白眼,还真让人家小姑娘捡去了,小没良心的,之前不见他自觉帮自己多做点事。
盯着人收拾干净上炕,从柜子里抓一把之前炒好的松子,放桌上。
“吃吧,当个嗑巴的玩意。”
边月自己先咬开。
香气四溢的炒松子,通过提前开的口,拨开外壳,嘎嘣脆,入嘴满口油脂,在这个年代是难得的美味。
“好吃!谢谢婶婶。”
二丫尝了两个,说完却是再也没伸手去抓,只看着。
“喜欢就吃啊,这也没花多大功夫,林子里不多的是,哎呀,你去都能捡不少,放久了坏了可不好吃,还有一大罐子都吃不赢,这都吃完。”
“咔嚓咔嚓-”
边月身先士卒地嚼起来,示意无所谓,另外剥了一颗,给闫妍嘴边抹了一圈,意思意思,多少能尝个味道,往二丫手里塞了一把。
闫洋想起自己娘之前忙前忙后,光把松塔上的松子摘下来就用了挺久,晒了好几天,后面又是蒸,又是炒,忙活半天也就那么点。
不过上次他娘讲他的话,他还是记住了,有的吃,就别讲多的,没敢出声。
三个大的一起在嗑松子,一起兴致勃勃地看小的在炕上乱爬,人越多她还越来劲,沿着墙根爬着站起来,跃跃欲试,刚走一步就扑倒了。
刚好边月给接住了,好险,扑床上难保不会磕着碰着,到时候得哭半天。
“二丫!”
屋外的喊声不大,被磕松子的声音掩盖,二丫一骨碌爬下炕。
“婶婶,我娘喊我回家了。”
“回家自己吃啊。”
边月抓了一把松子,想往兜里塞。
“不了,回家我奶会拿了给小叔。”
二丫低垂着头,即使想吃,想到回家都给小叔抢走,那还不如不带回去。
[岂有此理!这又是什么老太太!]
加点青豆的萝卜干真的很下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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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红油萝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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