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森银川不理解。

“不管是什么原因，解开谜题就可以知晓一切答案，”阿粟锦若有所思。

餐后到房间歇歇脚，二人便离开了皇宫。

在出发之前，阿粟锦为自己设下精神防御，以防海妖或者塞壬这类精神控制的高手追踪他们去向，当他要为森银川防御时，便猛然想起这家伙没有精神波动。

没有精神波动的优势就这么水灵灵的体现了出来。

阿粟锦开启精神感知，利用它为导航，很快就找到了海妖的潜伏点。

海妖的精神波动具有明显特征，很强，但是又不明显，毕竟她三天才出一次手。

那是一艘沉船，在海藻林的深处，现在天已经黑了，群星的光芒透过水汽层照射下来，使这片空地更加引人注目。

周围很安静，几条带着斑纹的鱼出来觅食，从森银川的耳边游过，划开的水波使他的耳朵一阵瘙痒。

“走，”阿粟锦走在前面，观察了片刻，发觉没别的人，便让森银川跟上。

他们一口气来到沉船下。

那是一艘游轮，说大也不大，造型也相对敷衍，大概不是什么知名品牌，至少贵族们不会去坐这样的游轮，游轮吃饱了水，由于重量关系深深地陷到沙地里，稳稳的斜倒在空地上。

森银川抬了抬手，脚底下长出了橄榄色的海藻，比海藻林的海藻更加粗壮有力，他们像触手一样扒住两个救生圈，一圈一圈的缠绕着，直到足够牢固为止。

两人迅速踩上救生圈，小腿一发力便跳上了甲板。

海妖果然不在船上。

两人分头大面积搜索着这艘游轮，森银川一边用海藻当作眼睛，搜索更加严密的地方。

不一会儿，从室内传来哒哒声。

森银川赶来一看，是海藻在奋力顶着木质的天花板。

不一会儿，阿粟锦也赶了过来，可那天花板上空空如也。

他抄起一旁的石头砸那块地方，这艘船本就不结实，木头也早就泡发来，没砸两下，天花板就破了个洞。

阿粟锦把眼睛探进去进去，那里竟然有个暗格。

说是暗格也勉勉强强吧，因为那不足以当一个密室，它的入口小到只能够探一个头进去。

于是阿粟锦听命的把头伸进去，结果还没进去五秒，就又出来了。

“怎么样？”森银川问。

“不怎么样，太臭了，”阿粟锦皱着眉头，想要干呕，“还有，太黑了。”

森银川想了想，对他说：“伸手。”

阿粟锦把手伸到他面前。

一丛幼苗从木板里顶了出来，有几条枝干伸长，木质化，缠绕上阿粟锦的手臂，但是他的手臂并没有被固定住。

他的手臂还是可以运动自如，枝条的长度会跟随手臂的运动而变化，就像缠绕在手臂上的橡胶。

这植物还会开花，花苞开满了阿粟锦的整条手臂，下一秒便展开花瓣，那花瓣发着淡蓝色的光。

阿粟锦感到有趣，问：“这是什么？”

“荧光栀子，”森银川道，“你再上去试试，肯定不臭了。”

阿粟锦怡然转身，他把手放进暗格里，花香驱散了大半的臭气，阿粟锦波涛汹涌的胃部也随之抚平了不少。

他打量着周围，发现这里遍地都是羽毛。

仔细一看，地上成山的都是鸟的尸体，血液早已干涸，死相残忍，墙上也粘满了分布并不均匀的羽毛，令人想象到鸟儿被杀之前挣扎的模样。

阿粟锦淡定下来了。

“如何？”森银川问。

“这海妖杀鸟，你别去了，”虽然明白森银川看到那场面大概仍然会心如止水，但是圣主觉得小孩还是要少看这种案发现场才好。

见阿粟锦目光如此坚决，森银川听话的打消了念头。

“里面什么样？”但他还是想问

“那是专门放置残羹剩饭的暗格，遍地都是鸟的尸体，当然，正常鸟无法在海底生活，所以海妖吃的是海鸟。”

海鸟，顾名思义，海底的鸟，羽毛不渗水的。

“哦，海妖要吃海鸟啊，”森银川像刚读了科普书的孩子。

“不一定，具有识别度的海鸟尸体都没怎么被破坏，最严重的只是翅膀被撕裂了，再怎么说，这也是个很大的发现。”

“明天进村问问？”森银川提议。

“行，至少明天一早可以不用担心被人监视了，”阿粟锦可以收回精神防御，节省力气。

第二天一早，阿粟锦换好衣服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森银川已经准备好出发了，他穿的也是皇宫准备的服饰，深蓝色上衣加浅棕色五分裤，显得少年活力十足。

……要是忽略那双吃人的黑眸和接近惨白色的皮肤的话。

二人早餐决定在外头吃，他们东边溜溜西边转转，整条街的稀罕物琳琅满目。

森银川买了一个紫色的海星，海星比少年的脸还大，用塑料袋装着，还散发着热气。

“这能吃？”阿粟锦没吃过海星，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地摊。

森银川点头，立即掰了一个角递给阿粟锦。

掰断了的海星流着透明的汁水，粉色的嫩肉露出。

阿粟锦尝了一口，发现那汁水是甜的，肉质像软糯的海绵，入口即化，虽然他没吃过海绵。

森银川一口气吃完了半个海星，他看上去高兴极了，拉着阿粟锦乱窜，吃完海星又买了两杯海藻汁。

二人坐在吧台上喝海藻汁，老板忙里忙外的干活，完全看不出被控制的痕迹，可见海妖的控制术虽然不成熟，但也已是炉火纯青。

旁边的森银川捏着吸管吸着果汁，阿粟锦则是转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似不经意的感叹：“这海藻汁真有特色。”

店里人不多，生意断断续续，店里为数不多的座位也三三两两的空着，阿粟锦这一声不轻不重，正好落到了老板的耳朵里。

老板摆好消毒过的玻璃杯，回道：“是啊，海藻汁的原料只有我们这里有啊，啊呀！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只见老板的目光转向二人的双腿。

“是呀，我们昨天刚来这里，觉得这里很不错，”阿粟锦笑着。

老板放轻了声音：“你们不会不知道海妖吧？”

“知道啊，可是总会有办法的嘛，”阿粟锦语气神秘。

老板瞄着阿粟锦。

金色头发……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眉开眼笑了起来：“的确，方法总比困难多，二位要不要再点点什么？慕斯蛋糕或花生饼干？或者来杯咖啡呢？用的本地的咖啡豆，在别的地方可喝不到。”

“不了，我不习惯在上午喝咖啡，”阿粟锦把目光转向森银川。

森银川的杯子已经空了，注意到阿粟锦的目光，他道：“来份慕斯蛋糕。”

“好嘞，”老板的笑容更灿烂了，他转头喊道，“慕斯蛋糕一份，快点上！”

在等待的时间里，阿粟锦决定绝不让老板闲着：“老板，我们想问问海妖的事情？”

老板依然笑容满面：“您问。”

“您有听过海妖的歌声么？”阿粟锦一字一句说。

“歌声？”老板想了想，不过表情没有太为难，“您听说的海妖会唱歌？”

蛋糕很快上来了，盘子上放了一个银色小叉子，森银川没有半分犹豫，捏着叉子开始吃蛋糕。

“是啊，千传万传传岔了也说不准。”

“这海妖哪会唱歌啊？总之我一个本地人，听都没听说过，谁都没听过海妖的声音……”不知是回答阿粟锦还是自言自语，门口来了新生意，老板转头忙活去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一个上午，二人一边逛一边问，问出的消息几乎都是一个样。

小镇上的人认知有限，到了午饭点，二人便没再问下去了。

唯一可以得出的新消息就是，阿粟锦可能已经知道了海妖精神控制的漏洞在哪里。

“精神控制顾名思义，就是控制别人的言行按照控制者的要求执行，比如我让你吃饭你就得吃饭，我让你睡觉你就得睡觉……但是海妖的精神控制不一样，她并不能将命令全部施加给控制目标，而是只能给每一个控制目标下达一个笼统的指令，”阿粟锦给森银川分析。

“比如昨天的老头，海妖下达的指令是锄地，那么老头的言行将会全力贯彻这个指令；再如今天的老板，他收到的指令肯定是经营店铺，那么他就无法做与之无关的事情……”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阿粟锦去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正是塞壬。

塞壬：“二位上午玩的怎么样？”

阿粟锦：“这里的特色很多，人也都很不错，我们很满意。”

塞壬：“那就好，不知二位是否有睡午觉的习惯，等二位睡醒了，我让厨房准备点下午茶。”

阿粟锦笑道：“有劳，不过比起睡午觉，我们更爱看书，请允许我们在贵宫的图书馆里度过午后时光。”

原本阿粟锦决定去找塞壬，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过来了，也免去了麻烦。

在塞壬走后，森银川和阿粟锦立刻动身。

塞壬留下了一位侍女为他们引路。

图书馆正对花园，拥有一半落地窗，能看见花园的景象，只不过现在用厚重的帘子遮了起来。

森银川在进来后，注意力并没放在宽敞明亮的图书馆上，而是盯着那落地窗出神。

阿粟锦注意到了，他让侍女拉开窗帘，室外正阳光明媚，光芒撒向地面。那是一座陆地花园，没有浸在海水里，它有着陆地上拥有的一切，盛开的花朵与纷繁复杂的假山，天空呈碧蓝色，云朵缓缓移动。

森银川径直坐过去，他坐在了离窗户最近的位置上，沉醉在美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