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力蝶陡然转身,他的背后,果不其然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她已经见过的赵乾煜,还有一个长得和赵乾煜有几分相像,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的人,应该就是魏灼口中的太子,还有一个跟在太子身后,看起来该是太子随从之类的。
曳力蝶挑眉看着他,问赵乾苏,“你就是太子?”
赵乾苏看见一个长得不男不女的家伙一脸傲慢地看着自己,本来就有些不爽了,她一开口还是如此的不礼貌,赵乾苏直接火冒三丈,说:“你又是何人,敢这样和我说话?”
曳力蝶也没有碰到过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直接上前走了两步,走到赵乾苏的面前,直视赵乾苏的眼睛,说:“你又是谁,敢这样和我说话?”
曳力蝶自然知道太子是谁,她只是看不惯有人这样和她说话。
魏灼看着他们两个骄傲到天上的人互相看不上,也挺好笑的,但是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怕这两个人会直接打起来。
于是魏灼站出来,说:“这是南海诸国的公主,曳力蝶。”他这句话是冲着赵乾苏说的。
赵乾苏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用野丫头形容还脏兮兮的姑娘,实在和什么公主联系不起来。
“原来你们这边是这样称呼我的?”曳力蝶笑了下,极为嚣张地看着赵乾苏。
赵乾苏也不甘示弱地盯回去。
“南海诸国?”赵乾苏的注意力在南海诸国这四个字上面,“南海诸国的人怎么会来重南?”
赵乾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纨绔,自然知道南海诸国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两国向来是进水不犯河水,怎么南海诸国的公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魏灼,想要魏灼给他一个答案。
但是魏灼很自然别过头,赵乾煜走出来了,说:“你们姜家人干得好事,惹到人家南海诸国的公主了。”他和他哥哥说话是一点也不客气,甚至话里行间之间全是讽刺。
赵乾苏看了一眼赵乾煜,说:“姜为野?”
“不然还能有谁?”
“他干了什么?”
曳力蝶没等赵乾煜和魏灼开口,就说:“你连姜为野在重南只手遮天,草芥人命这事儿都不知道吗?”
曳力蝶话中的冷枪利剑实在是太明显了,赵乾苏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然后看着魏灼站在他们旁边,像是马上就要和黑暗融为一体。他脸上的表情藏在黑暗之中赵乾苏看得不真切。
但是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赵乾苏稳了稳心神,说:“公主还没有调查清楚,在这随口胡诌几句我怎么能信?还是说......”他的目光扫过魏灼和赵乾煜,“还是说公主听了什么谗言。”
曳力蝶不知道太子竟然是这么一个货色,她扯了扯嘴唇,说:“你要什么证据?”
“人证,物证。”
“我当人证够不够?姜为野屠杀城主府的那夜,我目睹了全程,够不够?”曳力蝶一边说一边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想往赵乾苏的心脏处戳下去。
他们南海诸国的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边有什么不痛快就当场报仇,他们不讲究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曳力蝶自然也是这样的人。
但是赵乾煜只是伸出了一只手,就把她拦住了。赵乾煜挡在他们中间,对曳力蝶说:“你冷静一下!”
赵乾苏愣住了,他看着有些疯狂的曳力蝶,不知道她怎么会是证人?姜为野那小子会这么不小心,还留一个活口在?
且对方还是南海诸国的公主?
赵乾苏第一次觉得当时在上津就不该同意魏灼说的来重南查案这种鬼话,来这边,就是徒增事端。
魏灼在旁边轻咳一声,引回赵乾苏的思绪,说:“这位公主,就是凌城主一案中唯一的活口,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她还没有离开重南。”
说完这句话魏灼又看了一眼曳力蝶,确定她被赵乾煜控制得很好,才又对着赵乾苏说,“而且,这可是你堂弟的妻子啊。”
现在疯的不止是曳力蝶一个人,赵乾苏也感觉自己疯了。
从踏进重南开始,发生的全是一些他看不懂的事情。
“...你说她是姜为野的妻子?”
“呸!谁是那狗玩意儿的妻子啊?”曳力蝶在奋力挣扎,想要挣开赵乾煜的束缚。但是赵乾煜的手实在是稳,曳力蝶的挣扎就是徒劳。
魏灼不管他们两个人怎么说,只是点头,然后说:“公主你冷静,帮你之前不是说,整个朝廷都是姜家人霸权吗?现在太子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就和他说。”
他说这个话很有引导性,仿佛在告诉曳力蝶,你只要能说得出来,太子就办得到。
赵乾苏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性的魏灼,这个一贯看不上他的人这个时候竟然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奉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曳力蝶挣扎无用,也放弃挣扎了,只是发狂一般地笑,一边笑还一边说:“他能管事?他能管事他就把姜为野的项上狗头摘了亲自给我提过来,我说不定能放过重南其他人。”
毁了重南和杀了姜为野,曳力蝶还是更偏向于杀了姜为野。
她就算是再好杀,也知道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
要是姜为野能死,这个重南,有不是必死不可。
魏灼笑了笑,说:“这是自然的。”
赵乾苏一脸疑惑,刚想说什么,就被魏灼打断,“公主再给我们一晚上时间,刚好明天是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
曳力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月色下看着笑得虚假的魏灼,也没有再薄魏灼的面子,说:“行,反正明天才是期限到的时候,我就再给你们一晚上时间。”
曳力蝶审时度势,知道魏灼现在送到她面前的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南海诸国的人不用冒险参战,她也能大仇得报,这已经算是魏灼最大的诚意了。
“这是给凌将军的面子。”
曳力蝶想到在得知凌久维生死不明的时候,她就给她弟弟说了要杀光重南人的这个想法。她弟弟一向是不喜欢重南人。所以很乐意为她做这件事。于是才有了祭台上的三日之期。
倒是没想到竟然为了魏灼的几句话就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看了一眼魏灼,他站在赵乾苏和她的中间,面对着她。魏灼长得确实好看,这一点曳力蝶是承认的。但是就是因为魏灼的好看,曳力蝶下意识忽略了这个人的手段。
“魏公子有时间可以来南海诸国玩玩,我亲自招待你。”
说完这句话她身手敏捷地往后山跑了过去,数十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也跟着她去了。
魏灼早猜到了曳力蝶不会一个人呆在这军营之中,如今才知道在曳力蝶身边保护她的人原来这么多?
赵乾煜也注意到那些人。
魏灼看着赵乾煜说:“还好刚才你下手不重,不然可能现在你就没命了。”
赵乾煜不赞同地摇摇头,“也不至于。”虽然对面人多,但是赵乾煜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个彻底。
魏灼看见赵乾煜脸都不要了的样子,轻笑一声:“我们西川王可以以一挡十呢。”
他这句话半是调笑,半是哄骗,态度简直是敷衍至极。
赵乾苏看着他们两个若无旁人的样子,直接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魏灼的面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扫过并肩站在一起的赵乾煜和魏灼。
魏灼只消看了他一眼,又恢复了往常对他的那般轻蔑的态度,说:“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你去把姜为野的人头给公主带过来,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这便是魏灼猜想中最好的结局。要是用一个姜为野就能解决的事情,自然不需要重南背锅。
赵乾苏直接拒绝:“他犯了什么事?”
他来重南是来捞他堂弟的,怎么还有不捞反杀的道理?
魏灼看着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说:“他犯了什么事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魏灼不知道赵乾苏现在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什么意思。
赵乾苏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好开口,“......只有那个女人一个人证,怎么能算数?”
“你要是觉得那个人证不足以定姜为野的罪,那你就自己去调查,但是我想说的是,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天亮之前没有结果的话一切就完了。”
赵乾苏听不懂魏灼的话,问:“什么完了?”
魏灼往他跟前凑了凑,就像是故意吓他那般,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提高音量,大声说:“重南完了!”
赵乾苏被吓得往后退了退,魏灼刚才那个眼神实在是坏了,看他就像看狗一般。
赵乾煜也往前挤了挤,有些不满意魏灼离赵乾苏那么近。
赵乾苏被震了震,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反驳:“你在说什么胡话?”
赵乾煜打断赵乾苏,“不是胡话,你不把姜为野的人头带过来,海南诸国就会和重南开战。”
赵乾苏以为他在危言耸听,说:“为了一个城主,和重南开战?你们说着玩呢?!”
“南海诸国的军甲船已经停在了重南,三天前,南海诸国的王子已经下了战书,姜为野也知道这件事。”
赵乾煜慢条斯理地说,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冷静,所以就算是赵乾苏再怀疑,也在这一刻开始相信赵乾煜说的是实话。
赵乾苏表情开始严肃,“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和上津说?”
“上津的增援再快也不可能三天就到,就算是先来一批先遣军,也是来送死的,有必要吗?”魏灼说。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这件事上报到上津。
但是一是时间实在太紧张了,二是本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没必要走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
“而且,只要杀了姜为野,不就没有这回事了吗?”魏灼看着赵乾苏。
“南海诸国当真有那么多兵力?”
“不知道。我们对他们完全不了解,但是他们却对我们了透顶了。”魏灼示意赵乾煜,往回走了,他不想和赵乾苏再废话什么,毕竟,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比如,找到曳力迦,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再比如,整合将士,准备迎接最坏的结果。
赵乾苏也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是徒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在路上多走了几天,来了重南之后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他和尚意思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惊愕。
赵乾苏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鞋,重南在下雨,地上全是泥泞,他的鞋早就脏得不成样子。
这是他在上津从来没有遇见过的脏。
也是他从来没有面对过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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