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来到第一基地的大门前，看着巨大的城墙，形式和莫家基地的差不多。

“请出示通行证。”门口的军人挡住了林煙的去路。

林煙掏出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卡递给军人，“我来自晨曦基地，是来这边收购材料的。”

军人将林煙的身份信息卡扫描。

【基地名称：晨曦基地】

【探索者姓名：林煙】

“这次来是想卖点什么材料？”军人将身份信息卡还给林煙，随口问了一句。

“我想买点霓虹瘴蟒蛇的蛇皮和毒液，听说你们这边有就过来了。”林煙接过身份信息卡收回包里，掏出了一块高能量营养砖塞到军人手里，“想问一下，咱们这边买卖的头是谁？我该怎么找他？”

军人收起手上的营养砖，对于上道的人这种小忙他还是很乐意帮的，“你可以去探索者旅店问一下，那边的老板娘可能会知道。”

林煙道了声谢，进入了第一基地，这边的环境相对于晨曦基地来说是老旧的，但是这个基地已经从末日初期就存在了，墙面上是经历过无数风霜雪雨的痕迹，街道上整洁，区域规划合理，是个合格的末世基地模板，后面的基地大多与它的构造有异曲同工之感。

来到探索者旅店，这是个不大的旅馆，路过的探索者会来这边歇脚或者交换情报。

旅店有些发黄的墙面，一个女人站在油腻的吧台后面，五官寻常任何特色，肤色白皙和这末世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还有那双眼睛在看向来人时会闪着不易觉察的精光。

林煙将两块高能量营养砖放在吧台上，“定5天的房。”

女人刚想拿过营养砖，一道粗暴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动作，“老板娘，你给我的情报不准啊！”

来人是个五大三粗的高大男人，他怒气冲冲的向老板娘走了过来，身上的血腥味极为浓郁，“这次猎杀爆裂虎，听了你的情报，我们的兄弟受伤惨重，这事我们没完。”

老板娘瞟了男人一眼，将两块营养砖拿起来，在手上抛着玩，“你们是不是喝酒了？”

男人心虚的一噎，“怎么可能，为了这只爆裂虎，我们已经埋伏了半个月了，怎么会因为这点酒导致任务失败。”

“你没有，但是你手下的人不一定，说了酒精会对我们的气味屏蔽剂有削弱作用，你不看好他们，现在反而来怪我？”老板娘哼的一声，将手拍在吧台上。

“你……你……你信口雌黄，我们的人都没喝酒，你情报有误还来怪到我头上？”男人大声反驳道，半个身子向前冲，好似想打老板娘一般。

老板娘也不语，一把火在男人的屁股上烧了起来，他‘嗷’的一声，人跳起来灭火，“你们回来的第一时间，我就懂你们任务失败的原因了，别找借口，尤其是和我找借口。”

男人一边跳一边留下狠话，跳着出去了。

林煙笑了，这个老板娘倒是情报齐全，那她就不用到处跑打听消息了。

老板娘解决了男人，便把眼神放回到林煙身上，“你来这边打算干嘛？”

“我想买霓虹瘴蟒蛇的蛇皮和毒液，这个材料老板娘有渠道吗？”林煙问道。

老板娘拿起一个玻璃杯，手指轻柔地擦拭玻璃杯的表面，吧台昏黄的顶灯映着她过分白皙的脸，像张洁白的纸。“霓虹瘴蟒？”她掀了掀眼皮，那双寻常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逝，带上了一丝审视的目光投向林煙。“活的，死的？”

“死的。”林煙答得干脆。活的？那玩意儿在这里就是移动的瘟疫源，毒雾一喷，半条街的人都得跟着跳舞跳进阎王殿。

老板娘没立刻回答，转身从身后积满灰尘的酒柜最底层，拖出一个沉重的金属箱。箱子打开，里面没有酒瓶，只有十几管拇指粗细的密封玻璃管。管壁结着厚厚的冰霜，隐约可见里面封存着粘稠的、散发着微弱幽绿色荧光的液体——正是霓虹瘴蟒的毒液！冰雾随着箱盖开启弥漫出来，带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铁锈和**花香的甜腻气味，熏得人鼻腔发麻。旁边还堆着几卷叠得整整齐齐、质地奇特的皮料，暗沉的底色上蜿蜒流淌着仿佛有生命般的霓虹光纹，正是蛇皮。

“毒液，一管，一块高能砖。”老板娘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敲了敲冰凉的玻璃管壁，“蛇皮，巴掌大一块，两块砖。”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不过……我建议你要活的。”

林煙挑眉：“活的？老板娘这里还养蛇？”

“养不起。”老板娘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合上金属箱，冰雾被隔绝，“但我知道哪儿有‘刚死’的，新鲜热乎。毒腺没凝固，蛇皮上的细胞也还活跃，做出来的东西，效果比这种冻了几年的库底货强十倍。”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股甜腻的毒雾气味似乎更浓了，“缓冲区刚刚进了一批货，你可以去看看，刚有一条倒霉的霓虹瘴蟒，被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用声波震晕了拖回来，还没来得及扒皮取毒，现在估计还躺在血泊里，没人处理，这个的价钱就便宜了。”

这情报太具体了！具体到时间、地点、状态！林煙心头一凛。这老板娘的眼线，怕是遍布整个基地的犄角旮旯。

“刚死的……什么价？”林煙不动声色。

“情报费，一块砖。”老板娘伸出细白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点在吧台上，“至于你能不能处理好，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林煙没犹豫，从腰间的战术包里又摸出一块高能营养砖，推到老板娘面前。一块砖，换一个精准的情报和一个明确的警告，值。

老板娘满意地收下砖块，“今天凌晨三点，缓冲区地下掩体库找卢雅。别早，也别晚。”她拿起那块刚擦了一半的脏杯子，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又放下，“对了，顺便再送你个小道消息。”

她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她俯身贴着林煙的耳边：“你想找的人今晚也在那。”

林煙的瞳孔骤然收缩！老板娘不仅猜到了她的目的，甚至精准地点出了自己的目的是来找人，而不是借由头来买霓虹瘴蟒蛇的蛇皮和毒液！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板娘却像只是随口提了句天气，又拿起另一个杯子擦拭起来，“东西和消息都给你了。房在二楼最里面，钥匙。”她随手抛过来一把黄铜钥匙，“祝你好运，希望明天我还能看到你回来。”

林煙接住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掌心。她深深看了一眼吧台后那个重新变得平凡无奇、专心擦杯子的女人，转身走向吱呀作响的铁楼梯。

身后，老板娘擦拭杯子的动作停了停，指尖在杯口残留的油污上捻了捻，那油污在昏暗光线下，隐约泛着一丝诡异的、霓虹般的幽绿。

凌晨三点，林煙来到了缓冲区的地下掩体库。

这里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刺鼻的铁锈、陈年混凝土的阴湿和过期润滑油的厚重气味混杂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掩体库的专属气息，推开那扇伪装成废弃涵洞入口的沉重铅门。

这里的“市场”没有摊位，只有人和背包。

人影在交错的光柱和深邃的阴影里蠕动、低语。每个人，无论买家还是卖家，都像一块块移动的深色苔藓，紧贴着井壁或躲在巨大废弃设备的残骸后。大多数人都佝偻着背，脸上不是用破布、面罩遮掩，就是干脆低垂着脸，只露出一双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戒备或贪婪光芒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交易迅速而隐秘。空旷的井壁将低语和衣物摩擦声放大成一种持续的、令人不安的窸窣潮汐。

压抑，沉默，不安。

林煙将身上的黑色斗篷拉得更低了些，帽檐的阴影彻底吞噬了她的面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冰冷滑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短暂停留，如同无形的触手，带着审视和掂量。她能“听”到那些无声的讨价还价，嗅到交易物品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新拆下的、还带着神经液腥味的义体零件；封装在铅罐里、泄露着不祥辐射的矿石；甚至隐约还有一丝……新鲜人血的铁锈味。

这里是**的泥沼，是罪恶的温床，是文明彻底崩塌后，人性最**裸的、无声的屠宰场。明面上没有的货物在这里如同腐肉上的蛆虫般蠕动，同时，这里也是规则彻底无法触及之地，只有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和丛林法则在幽绿的荧光下无声上演。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这粘稠的黑暗里敲响的、为自己计时的丧钟。在这里，只有真正的猎物，或者……真正的猎手。

“你找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煙回头看去，是一个老太婆站在她的身后，灰白的头发凌乱的散着，灰蒙蒙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她压低了声音，“我找卢雅。”

老太婆看了林煙一会，“跟我来吧。”她慢慢的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煙环顾了周围的人，一开始她出现时，来自四面八方的、冰冷，滑腻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她，但是老太婆出现后，视线立刻消失了，大家看起来都很畏惧这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铁门在身后沉重合拢的闷响，隔绝了隧道里那股令人窒息的污浊。骤然涌入的光线让林煙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是光。

不是掩体库里那种幽绿、惨淡、如同鬼火的虫灯，而是明亮、柔和、近乎奢侈的暖白色光线，从镶嵌在拱形天花板上的灯带中倾泻而下，均匀地铺满了整个空间。空气是干净的，甚至带着一丝过滤后的、微凉的清新，彻底洗刷了肺叶里残留的锈蚀与腐臭。地面是光滑的、反射着柔和灯光的某种合成材质，纤尘不染。

空间开阔得不像地下，更像一座精心设计的高端购物中心。两侧是整齐排列的、由哑光金属和剔透的强化玻璃构筑的独立店铺。橱窗明亮，里面陈列的物品不再是掩体库里那些沾满污垢、需要掀开破布一角才能窥见的危险品，而是堂而皇之地展示着它们的价值与不凡：

左侧一家店铺，橱窗内悬浮着数件流线型的机械外骨骼，银灰色的合金表面流淌着幽蓝的能量纹路，关节处闪烁着精密的微型指示灯，旁边全息标签标注着型号和性能参数——“潜行外骨骼，动态光学迷彩，声呐规避涂层”。

右侧则陈列着封装在透明生物凝胶中的奇异器官——一颗缓缓搏动、表面覆盖着细密晶体的心脏（“晶核动力泵，适配Ⅲ级以上义体者”）；几支密封在铅灰色金属管中、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液体（“‘深蓝’基因稳定剂，有效延缓辐射畸变”）。

更远处，一家店铺的橱窗里甚至展示着几盆在特殊灯光下生长茂盛、散发着清新气息的绿色植物（“净化绿萝，高效吸收β、γ射线及重金属微粒”），在这末世废土中，这抹绿色本身就是无价的奢侈品。

穿着统一制服的侍者安静地侍立在各处。她们是真正的“美女”，容貌姣好，身材匀称，穿着剪裁合体、质地精良的银灰色制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如同精密尺规量出的职业化微笑。她们的皮肤光洁，眼神温顺，与外面那些裹在破布里、眼神如狼似虎的幸存者判若两个物种。其中一位离得最近的侍者，在林煙踏入的瞬间，便迈着无声而优雅的步伐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方舟之心’，尊敬的客人。”她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玉，悦耳动听，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我是引导员‘露西’，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她的目光在林煙沾着污迹的斗篷和靴子上轻轻掠过，没有任何鄙夷或探究，只有纯粹的服务性关注。

林煙的心却沉了下去。这绝不是简单的黑市升级版。这里太干净，太有序，太昂贵了。晨曦基地的黑市虽然也分三六九等，有隐蔽的交易所，但骨子里依旧是混乱和野蛮的丛林法则，只是披了层稍显体面的皮。而这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冰冷的、高度组织化和资本化的气息。

规则？这里的规则恐怕比外面掩体库的丛林法则更加森严，更加不容僭越，只不过它披着文明和优雅的外衣。

老太婆佝偻的身形在进入这片光洁之地后，似乎也挺直了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老辣的市侩精光。她没理会迎上来的露西，只是对林煙沙哑地低声道：“跟我来，小丫头。你要的‘硬货’，在下面。”她指了指脚下。

露西脸上的职业微笑丝毫未变，似乎对老太婆的无视毫不在意，只是优雅地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尊贵的客人，如需前往‘深潜区’，请跟随这位引路人。进入前请确认您的信用额度足以支付准入押金及潜在交易风险保证金。”她的声音依旧甜美，但话语内容却带着冰冷的门槛。

老太婆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非金非铁、边缘带着细密锯齿的黑色金属卡片，随手抛给露西。卡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露西精准地接住，手腕上一个微型的扫描器瞬间亮起蓝光，扫过卡片。

【权限确认：引路人‘鼹鼠’，深潜区准入许可。】一个冰冷的电子音从露西手腕处传出。

【关联访客：临时通行许可（单次），信用押金已由引路人代缴。】

露西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标准了些，她双手将卡片恭敬地递还给老太婆：“权限确认，鼹鼠夫人。深潜区通道已为您二位开启。祝您交易愉快。”她再次躬身，指向大厅深处一扇不起眼的、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银色金属门。

老太婆——或者说，鼹鼠夫人——接过卡片，哼了一声，看也不看露西，径直朝那扇暗门走去。林煙紧随其后，她能感觉到，踏入这片“光明”区域后，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审视的目光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隐蔽，更加制度化。那些明亮的橱窗后，那些优雅的侍者温顺的眼神深处，都隐藏着无形的评估系统，在衡量每一个踏入者的价值与威胁。

暗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同样光洁明亮的通道，只是光线变成了幽蓝色。与上面温暖明亮的“方舟之心”不同，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原始、带着浓烈金属腥气和臭氧味的气息，如同巨兽的呼吸，从通道深处涌了上来。

这才是第一基地黑市的真正核心？那个所谓的“深潜区”？林煙握紧了斗篷下的拳头。上面是精心包装的、资本化的**殿堂，而下面……恐怕才是真正吞噬一切的、**裸的深渊巨口。霓虹瘴蟒的材料，还有那个引着她过来的人……就在这深渊之下。而引路的鼹鼠夫人，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黑市”规则，正将她一步步引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