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一开始就以为必是不可持久的人类之间的关系,每多一天都是赚回来的余数。之所以暮雪也能一直开心的去享受,不去注意上苍在今后的路上会洒下多少纠错的荆棘,也不去计较身外的得失。他本不是她的,她亦是赤贫的身,用身边所有的身外之物去更换一刻人类的情爱也是愿意,只是一直苦无良机。这样心境的她,一直没有一丝外鹜的去体会快乐。更何况,一棵没有树叶的枯枝,又怎会害怕羊群的入侵...
暮雪绕着公司转了一圈,在公司楼下的小花园中找了个长椅坐下来晒太阳。突然觉得很平静,一个罪犯听到了判决的那一刻,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没有了患得患失,没有了占据不属于自己的幸福的不安。暮雪在温暖的阳光下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她不是笨到不知道这件事必有内情,也不是就此相信浅墨这么轻易地放下与她一世的情意。他们两人早已不只是情人这么简单,他们的共识和默契,并不是一刹那间心灵的碰撞,那是在磨难中,苦痛中,在漫长的岁月中慢慢研出地的感情,是在相互扶持中涓涓细流出的共契。可是...只要是他的要求,她会去毫不犹豫的配合,甚至没有兴趣去追究原因,也没有好奇想知道为什么。
一直坐到夕阳西斜,暮雪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沿着小路绕回公司大门前,她取下胸前的铭牌放到口袋里,顺着人行道走向车站,天色开始昏暗,路灯自动亮起,透过车站的蓝色有机玻璃,隐隐约约看到还有人坐在车站的长椅上看着地图。暮雪慢慢的踱过去,那人听到脚步声音抬起头来,清秀俊美的脸庞上一双澄澈的黑眸,看到暮雪,陡然怔住,眼眶中渐渐满溢了泪水,嗒的一声,落在了他手中的地图上。
暮雪脸上现出既悲且喜的神色,嘴唇颤动,却是震惊太过,半晌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缓缓站起身来,展开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妻主。”
暮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低声道:“你...也来啦...紫云...”
紫云紧紧地拥住了暮雪,全身都有些颤栗,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妻主...紫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暮雪忍不住笑了起来:“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变化没有?”
仔仔细细打量紫云,暮雪的唇角满含笑意:“嗯嗯,还是那么好看。”
紫云破涕为笑:“妻主...您也是...好看...”
暮雪在他的脸颊上轻拍了一下:“重来一世,你居然学会撒谎了。”
紫云晕生双颊:“紫云才没有说谎,妻主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暮雪叹了一口气,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现在住哪里?”
紫云紧紧地攥住暮雪的手,才道:“酒店,就在离这里三站地。”
暮雪笑道:“三站地你还等车?我们走过去好了。”
紫云连连点头,带着暮雪沿着人行道前行:“幸好我在车站坐了一会儿,要不然就错过妻主了!”
暮雪偏头看他,见紫云眼睛亮闪闪的兴奋神情,也不由得心中酸酸软软的:“你怎么会住酒店?又怎么会在这里等车?”
紫云的声音高亢起来:“主人,我找到墨哥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您也在这里,是不是也找到他了?也是,他现在出名了,常常可以在媒体上看到他。”
暮雪微笑:“这么说,你是在媒体上看到了他的消息,才来他公司找他的?”
紫云点头,又有点沮丧:“人家公司把我挡住了,不让我见他,也不肯告诉我他的联络方式。我在这里转来转去两天了,就是希望能碰到他正好来上班,只要见到了他,就一定可以相认!”
暮雪笑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微微蹙眉:“就是说,你还没有见到他?”
紫云摇了摇头:“您呢?见到了吗?”
暮雪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紫云又兴奋了起来:“那我们先去他那里吧?很久没见了,墨哥一定也想见到我!”
暮雪苦笑了一下道:“晚了,先去你那里吧!我慢慢跟你说。”
紫云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暮雪:“妻主...是不是...墨哥没有恢复记忆?”
暮雪叹了口气,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道:“紫云,你本来在哪里住?”
紫云微笑:“法国,我是在那里出生的,生下来就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不过那边的条件挺好的,我们也没受什么苦。”
暮雪却停住脚步,沉吟道:“法国?法国哪里?”
紫云奇怪地看了暮雪一眼:“巴黎。”
暮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在巴黎,以何为生?”
紫云笑了:“还能以何为生?当然是做厨师啊!我跟你说妻主,我从小就对各种味觉特别灵敏,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在酒楼里做兼职,大师傅特别喜欢我,因为我学什么菜都是一教就会,还能青出于蓝!中学毕业我就留在那里工作了,去年我还当上了主厨...”
暮雪打断了他的话,轻轻地问道:“你工作的地方是不是一家中餐馆?名字是...知味...尝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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