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逐渐在视网膜上变大，被紧锁的柜门却在此刻剧烈抖动，千钧一发之际，硬度可以比肩防弹玻璃的柜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沈昭觉被猛然扑来的少年压倒在地，下一秒，一只带着斑驳虎纹的巨掌从他们头顶掠过，砸向了身后的实验台。

粉尘飞扬之间，x-07怒吼着转身，动作却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黑虎血红的瞳仁死死盯着那个浑身是伤的身影，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x-07怀疑自己在研究所里被关的太久了，以至于脑子出现问题，得了臆想症。

不然……他怎么会在这里看见x-09？甚至x-09还在保护所有实验体都最讨厌的白大褂……那样的动作应该是保护的意思吧？

x-09没有关心x-07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他冷冷地青年护在身下，确保沈昭觉没有受伤后才抬头看向x-07。

x-07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黑虎发红的瞳仁渐渐变回金色，原本巨大的身躯也随之变小，不过几秒，一个看起来一米八几的黑发金眸的男人站定在两人面前。

“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x-07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以为x-09早已被人类处死，这才趁机冲出隔离区，想替兄弟复仇。

可如今，本该已经死去的x-09却站在自己面前，还用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姿态，护着一个人类。

x-09淡淡看着x-07，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不要动我的人。

x-07被气笑了。

不过短短半天时间，他就是你的人了？

原本被愤怒支配的神智逐渐恢复，黑虎在青年身上捕捉到了一股微妙的气味。他的目光在x-09和沈昭觉之间扫了一圈，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x-09从出生起就被关在实验室里，从未接受过任何关于人类社会与情感的教育。所以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刚刚那句话在人类语言体系中意味着什么。

所以x-07并不认为那句话有什么真情实感。他有理由相信，对x-09来说，这句话的含义不过是：“他是我的东西，我的玩具，你不许碰。”

一旦想明白，黑虎敌视的态度陡然转变，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昭觉，想不明白x-07怎么会选了这个恶魔当作自己的玩具：“你好，我叫白黑虎。”

沈昭觉原本跳的飞快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他挑眉看向面前满脸写着“我不好惹”的白黑虎，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你好，沈昭觉。你可以叫我沈医生。”

站在沈昭觉身前的x-09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昭觉语气不疾不徐，目光坦荡，虽然头发凌乱、衣着狼狈，却丝毫没有普通人在面对变异体时应有的恐惧和抗拒。

青年声音清润，尾音略一顿，像春天田野里刚冒出来的嫩芽，让人听起来如沐春风。

白黑虎眨了下眼，有些微妙地愣了一瞬。

这跟他以往接触过的白大褂完全不同。

没有高高在上的命令，也没有对实验体毫无掩饰的厌恶，甚至看起来很温柔，让他莫名想起了小时候抱着他哼歌的阿嬷。

他下意识想翻个白眼，可脑子没控制住嘴角，竟弯了点弧度。

白黑虎轻哼一声，眼神从沈昭觉脸上挪开，嘟囔道：“沈医生是吧，你倒不像是研究所那群整天只会说报告和样本的人。”

白黑虎听说过沈昭觉这个人。

研究所里的恶魔研究员，手段毒辣、天赋惊人，尤其钟情于小型实验体，传言他曾把一个实验体反复解剖数次，只为验证其生理反应的临界点。

因此，即便他从未与对方正面打过交道，却始终对那名字带着本能的厌恶和警惕。

但眼前这个人……却与传闻中的那个恶魔看起来相去甚远。

白黑虎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这个人隐藏得太深，还是他被那些所谓的传言骗得太久。

他神色稍缓，刚想再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落在肩头。

白黑虎嘴角抽了抽，都不用想就知道视线到底来自谁。

这小子占有欲真强。

x-09已经慢慢走向实验室的大门，大门被踹坏了，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门口，白黑虎难得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白黑虎面色一变，是研究所的人！

来不及多想，下一秒，男人纵身一跃，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沿着天花板的管道向另一边疾驰而去。

门外脚步声越发逼近，身着防护服、全副武装的支援队员们已现身在走廊尽头，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实验室的方向，红光一闪一闪地扫过来。

“举起手来！不许动！”

十几道红点几乎在一瞬间锁定了沈昭觉和x-09。

支援队队长楚生生快步上前，目光快速扫过沈昭觉胸口的工牌，确认身份后立刻皱起眉头：“沈老师？你没事吧？你刚刚不是发信号说黑虎在你这里吗？黑虎呢？”

一连被问了好几个问题，青年瘫坐在地上，顾不上回答，身上的白大褂沾满灰尘与血迹，他看了一眼楚生生，看起来还有些茫然，没有完全理解女人话里的意思。

“他刚刚往那边跑了。”

沈昭觉迟钝地抬起手，指向实验室里破碎的窗户。

“追！”楚队长一声令下，几名队员立刻转身朝方向冲去，枪械上膛声接连响起。

但就在他们即将掠过沈昭觉身旁时，青年忽然低低闷哼一声，眉头皱起，整个人往后一仰，半个身子靠回地面。

“……等等。”沈昭觉抬起一只手臂，有些吃力地按住自己的脑袋，声音虚弱，“我可能……脑震荡了……麻烦你们先确认我情况，我需要急救……”

楚生生顿时一愣，回头看了看那边早已不见踪影的窗户口，又看了看地上的沈昭觉。

青年脸色苍白，神色痛苦，确实不像是在装。

别的队伍也同样在搜查，再加上研究所监管严格，黑虎应该逃不出去。

犹豫再三，楚生生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选择先救人，她弯腰蹲到沈昭觉身旁，迅速示意两名随行医护上前查看情况：“医生，检查一下沈老师的伤情，动作快点！”

“是！”

两名医护立即跪下为沈昭觉检查：“沈老师，能描述一下伤情吗？有没有意识模糊、呕吐、眩晕等症状？”

沈昭觉眼皮微颤：“我不知道……就是感觉头很晕，想吐，听声音也有点发闷。”

他配合地半闭上眼，呼吸也更浅了几分。

“轻微脑震荡……”

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x-09突然动了动，沈昭觉一脸虚弱地按住医生的手，神色自若：“原来是轻微脑震荡，那我就放心了……我感觉现在好多了，你们快去追黑虎吧。”

支援队脚步迅速离开，空荡的实验室终于恢复片刻安静。

沈昭觉靠坐在墙边，低头轻轻呼出一口气，一旁的x-09默默看着他。

他有些得意地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你沈医生演技不错吧？”

少年却没有吭声，过了几秒，他突然蹲下身，一把将沈昭觉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沈昭觉微惊。

x-09不能说话，他有些烦躁地张了张嘴，然后走到青年先前准备的白板面前，落下几个工工整整的小学生字体：你受伤了，要去医务室。

“……”沈昭觉一时哑然，片刻后忽然笑出声来。

“轻微脑震荡而已，我自己休息休息就好，我刚刚是故意说的那么严重的，你不是也知道吗？”

就在支援队即将赶来的前半分钟内，沈昭觉迅速和x-09达成一致意见，x-09负责观察白黑虎跑了多远，而他则负责拖延时间，为白黑虎争取逃跑的机会。

x-09却不为所动，只是固执地看着他。

“好吧。”沈昭觉无奈，他靠在少年怀中，语气略带调侃，“那就拜托我们小九，好好保护我这副脆弱的人类之躯。”

研究所的走廊出奇地安静。

因为白黑虎的暴动，大部分研究员都将自己的实验室死死反锁。走廊上原本应当嘈杂的人声与仪器运转声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x-09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是沈昭觉第一次被人公主抱，还是被一个男的，不免觉得有些新奇。他侧头看了看身旁表情冷静的少年，心里一动，虽然知道x-09不会说话，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以前也这样抱过别人吗？”

话问出口他才意识到x-09听不见，刚准备拿出口袋里的本子写字，x-09就干脆地摇了摇头。

“你听得见？”

x-09盯着沈昭觉张张合合的唇瓣，摇摇头，又指了指他的嘴巴。

原来是看得见。

得到答案后，沈昭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少年要么点头，要么摇头，配合得出奇地认真。

“那你……”

想到刚刚逃走的白黑虎，沈昭觉若有所思，突然问道：“x-07的名字叫做白黑虎，你呢？”

少年突然僵住。

他冷冷瞥了一眼沈昭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这副模样落在沈昭觉眼里就是不想告诉他的意思了。

好吧。

沈昭觉摸了摸鼻头，难得碰灰，一时间有些忧郁。

他还以为自己和小九的关系好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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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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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