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异样

两人应了一声,让芸娘去忙,他们则是坐在了林家的摊子上,直接要了两碗豆花,那黄金饼也是一人一个。邹氏本就不喜欢他们,豆花端来之后,她道:“黄金饼两个,豆花两碗,总共十二文钱。”

“十二文,这么贵?”于梅吃了一惊。

邹氏有点儿生气,“贵什么贵,我们家豆花是最实惠的,饼也好吃得紧,没看人都在排队吗?”

于梅闻见豆花香,端起来吃了两口道:“我也没说其他的,亲家母,你还不认识我们吧,我们是芸娘的舅舅和舅娘。”

“知道,听说芸娘的娘亲死了之后,你们就再不愿意认这门亲事了,这么些年也没有上门,怎么今日还上赶着来当舅舅,舅娘了。”

于梅忙道:“这可是误会了,我们当然想去多看看芸娘,就你不知道,老盛头不让我们去,说是一看见我们就想起我们那死去的妹妹,他难过啊,一难过就喝酒,一喝酒就发疯,我们还曾经被他拿着棍子从家里赶出来了,当时可是有许多人都看见了。”

邹氏高声道:“你打量我不知道啊,老盛头之所以赶人,不就是因为你们不想要结亲,所以特意上门说些有的没的,老盛头恼了才赶走你们。当时这事几个村子里都传开了,你以为这几年过去了,都忘了,不知道了?”

“真是误会……”

“别扯那么多没用的,你要是真疼你这外甥女,好办,她马上就要出嫁,你出一份陪嫁得了,也不多,樟木的箱子一对怎么样?”

于梅没想到,邹氏这个老婆子一张口就要樟木箱子,她自己出嫁的时候都还没有呢,怎么可能给一个丫头片子。

她讪笑道:“老嫂子,瞧你这话说的,哪有舅舅家送嫁妆的,让老盛头知道了,还以为我们下他的面子。”

邹氏早不耐烦了,“没钱,没钱就闭嘴吧。”

她还等着做生意呢。

这邹氏这么一怼,于梅老实了。

芸娘做着饼,悄悄往舅舅,舅娘那边看了一眼,她真的有几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以前娘亲在的时候,舅舅是疼她的,每次去他家,他总会买来许多好吃的,过年的时候还会给自己买花戴。

娘亲一死,什么都变了。

她还记得,娘亲死后,舅舅只来了一次。

她亲耳听见舅娘说,二妹还这么年轻就死了,指不定是芸娘克死的,他们家可不敢要一个丧门星。

爹爹那日喝了酒,听到这话,气得拿起了扁担打跑了二人。

她就蹲在门后面默默地流泪,爹爹踉跄回来,她站起来想去扶爹爹,爹爹却一把甩开她,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得好疼。

“难不成你娘真的是被你克死的?”

她听到爹爹这么说。

爹爹的话也好刺耳,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的心同摔伤的膝盖一样在流血。

不知道,他们这次来是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如他们所说,只是听说了她的事,特意过来看看她?

如果以前,她或许真的会相信,但死过一次的人想的也多些。

她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继续做饼。

于梅吃完了豆花又去咬黄金饼,这饼子别说还真是脆香脆香的,又香又顶饱。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手艺这么好了?

她瞧着排成长龙的队伍,如果自己也做这黄金饼和鸡蛋野菜饼,怕不是生意比她还要好,只要哄一哄芸娘,让她说一说这黄金饼究竟是怎么做的。

不过,邹氏时不时剜他们一眼,他们也找不到机会去跟芸娘说话,只得先走。

本想这钱记在芸娘的帐上,邹氏一直盯着他们,他们只好拿出钱来,磨磨蹭蹭地放在了桌子上,而后急忙走了。

邹氏过去一瞧,好家伙,两人一共只给了六文钱。

她想追过去,两人都走得没影了。

她没好气地看着芸娘道:“你的好舅舅,好舅娘,吃了豆花和黄金饼,就给了一半银子,以后别跟他们来往。”

芸娘脸色微红,只觉得臊得慌。

她道:“我知道了。”

两个时辰过后,饼已经都卖完了。

还剩下一些豆花,陆陆续续又有人来问,得知没有饼了,有些人离开,有些则是坐着吃碗豆花。

早上几人做好早饭没吃几口就赶过来了,如今都是饿得腹中打鼓。

还剩下一些面粉,但是没有了鸡蛋和野菜,也没有豆渣。

芸娘就简单放了些盐,而后在鏊子上煎了几个饼,她跟夏春花、邹氏分着吃。

饼还没吃到口中,一个小男孩站在芸娘的摊子上直勾勾地盯着芸娘手里的饼。

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红色的圆领袍,不过下摆被划破了一道,脸上沾灰,头发上也有些枯草叶。

芸娘看看手中的饼,问他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是不是饿了?”

那孩子不说话,仍旧盯着饼,还不停地咽口水。

芸娘将手中的饼递给他,他犹豫了一下,芸娘笑道:“没事,你拿着吃吧。”

小男孩不再犹豫,接过饼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吃得太快,差点噎住了。

芸娘又忙倒了碗水道:“快喝点水。”

男孩一口水喝下去,人才好受了些,他吃完了饼,仍旧看着芸娘。

芸娘又给他盛了一碗豆花,邹氏在一旁皱眉道:“你给他那么些干什么,谁给他付钱?”

芸娘又放在他手上,小男孩看了看邹氏,芸娘道:“没事,你喝吧,婶子,他可能是跟家人走丢了,没事,等会儿今日的钱你就不用给我,算我请他喝的。”

邹氏撇撇嘴,“就你好心,真是个傻的。”

芸娘没说话,只看着小男孩吃完了豆花。

她又盛了一碗,小男孩这碗吃完,才摇头不吃了。

芸娘又问他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他点点头,芸娘问旁边的人有没有人认识他,人皆摇头。

芸娘给邹氏说了一声,去找了衙役,衙役要带走小男孩,小男孩却不愿意,只紧紧地跟在芸娘的身后。

衙役也没办法,他们还有其他的事。

芸娘无奈,带着小男孩一直在这里问,一直找了两个时辰,芸娘也是又累又饿。

邹氏已经带着夏春花先回去了,芸娘在考虑要不要将小男孩送到衙门,或者先带回家,明日再过来帮他找家人。

她正犹豫着,小男孩却突然挣脱了她的手,直接朝前面跑过去。

她哎了一声看过去,小男孩抱住了一妇人,那妇人与一男子正在向周围的人焦急地打听,猛然被人抱住,转过身看见小男孩之后激动地哭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妇人和男子一左一右牵着小男孩的手过来向芸娘道谢。

芸娘道这只是小事,那对夫妻却执意要谢谢芸娘。

他们是外地人,来此做生意,听闻这里热闹,带着孩子过来,谁知道孩子一不小心走丢了。

他们已经找了很久,多亏了芸娘,要不然,他们的天都塌了。

芸娘只奇怪这小孩子不说话,他们道以前他受过惊吓,后来就不说话了,大夫说多带他走走,以后也许会开口。

芸娘安慰他们,他们要给芸娘五两银子。

芸娘看出来,五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也不少。

她摇头不要,他们却执意要给。

芸娘扭头就走,那小男孩却突然追了上来,拉住芸娘的手,将银子放在她手心里,而后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两夫妻又是一顿劝,芸娘无法,只好收下了银子。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砰砰直跳。

今日她只是帮了那对夫妻一点儿小忙,却得到了五两银子,再加上自己存的一百多文钱,从林家离开指日可待,前世的命运不会再重现了。

她真的是十分开心,虽说天已经快黑了,但是她心里热热的,浑身也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她一点儿都没觉得害怕。

自然也没发现身后的异常。

快到家门的时候,她忽然被人捂住了嘴,拖拽着压在了后墙上。

她惊骇不已,口中呜咽不停,双手更是挣扎不已。

察觉到一双手似乎在自己的腰间摩挲,她骇得浑身打颤,心跳加速,她猛然用力往后踩,张嘴咬在那人的手上。

身后的人痛呼一声松开手,芸娘趁机挣脱他的桎梏,往前紧走一步。

那人却又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道:“嫂嫂,是我。”

声音十分熟悉,芸娘抬头惊道:“二弟,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林天生忍着痛抱怨,“嫂嫂好狠的心,竟然咬我,你瞧都出血了。”

他将手上的伤口给芸娘瞧,那手离得太近,甚至下一刻就要摸上芸娘的脸。

芸娘又慌又乱,“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要不然我可喊人了。”

“嫂嫂喊人做什么,”林天生奇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跟嫂嫂亲近亲近,嫂嫂屡次撩拨我,不就是喜欢我,也想让我这么对你吗?”

他靠近芸娘,芸娘急道:“谁撩拨你了,你别血口喷人。”

她再次抬脚,这次脚被林天生夹住了。

“嫂嫂还要欲擒故纵到何时?我都等不急了。”

他凑上来,芸娘抬手就就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林天生脸上一个巴掌印。

他懵了一下,瞬间来了火气,他紧紧抓住芸娘的手,眼睛变得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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