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在每个人脸上过分刺目的灯光,是一盏老式电灯泡,悬挂在顶上闪烁不定。
突然“啪——”的闪了一下。
坐在地上小憩的女生一下子被惊醒,她揉了揉紧皱的额头,缓解了自己低喘的紧张感。
发觉背后被冷汗浸湿,她艰难的咽下口水,拉了下旁边的人:“是不是有人来了?”
身旁的短发女生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
无怪乎她神经紧绷。
因为在过去的几十个小时里甚至更久,他们被人打晕关在这个狭窄的密室里。
密室非常简陋,一个封死的窗户,钢铁般的墙,除此之外里面什么都没有,尽管这样四周也散发着一股陈年潮湿的气味。
对血液敏感的人隐约还能闻见极淡的血腥味。墙边脏到发黄,不知染过什么,缝边角还能瞧见黑色的污垢,好在密室面积大。
关键是这间封闭的密室里不存在任何通讯设备,更不存在任何逃生工具,唯有海浪的翻滚声在提醒他们,众人正处在一艘轮船上。
白色纱裙的卷发女生颤颤巍巍地问:“……到底是谁把我们绑来的?”
女生叫许心芮。
她慌乱的视线再次落在其他人身上。
他们不是不认识,正是因为相互认识甚至有着同样的经历才感到急迫,心急如焚。
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晕关在船上的密室里。这究竟是一起怎样的密谋。
他们无法打开这间密室的铁门,这是他们唯一的出口。只能无助的干坐着等死。
与她靠在一起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生,长相不算出众但耐看。密室里总共被关了六个人。
除了这两个女生,剩下的是四个男生。
他们被困在这里脱不开身已经很久了,没有人再愿意浪费精力去搭理她。
就在此时。
他们听见最角落传来难受咳嗽的声音。
少年无害的眼眸率先望来,不经意扫了四周一眼,很快便收回了无措的目光。
皮肤是不正常的白,身形纤瘦。过长的白衬衫穿在身上,材质好到仿佛流光在浮动。
无形之中感受到强烈炙热的视线,以至于他不得不腼腆的抬头以笑示好。
其余五人纷纷面面相觑。
遭遇这样的变故,他们不是没有反思讨论过问题的所在。反倒是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在这,甚至也跟他们一样被打晕关在了这里。
靠在墙边的男人突然裂开了嘴,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唇角,“长得可真漂亮啊。”
说话的男人叫陈景,话说的的确是实话,在众人看来,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少年。
五官精美,皮肤白且细腻,找不到一处瑕疵,漂亮到没有真实感。
像那松软奶油最上层的纯白无瑕,迫不及待的邀人去品尝他的甜美和芬芳。
许心芮反感的嗤了一声,“这是高中时期老跟在裴旻屁股后面的时谂吧。”
揭开高中那段往事的记忆,穿着一身黑的寸头男更是附和的冷笑一声,眼神凉薄。
“高中仗着这张脸,让裴旻欺凌了秦渊高中三年,最后还被裴旻无情抛弃。”
他的眸光冷厉,脸上写满厌恶,“啧。”
丝毫没有要掩饰自己声音高低的意思,刻意的嘲笑轻而易举便传进了时谂的耳朵里。
时谂垂着眼睫,圆润的指甲紧张的戳进了手心里,落在别人眼里,透出股可怜味道。
原来他那么讨人嫌吗……
他颇有些生疏地吸了吸鼻子,想借此来掩饰被众人当猴子一样围观的尴尬。
少年的神情在其他人看来十分奇怪,尤其是缩成一小团的身子不自觉地在颤抖。
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他很害怕。
更奇怪的是,明明脸还是那张脸,毫无威胁性可言,可随着一举一动却越发摄人心魄。
“喂。”
耳边传来了饶有趣味的懒散声音。
面容透露出放荡不羁与漫不经心的从容的年轻男人陈景,就靠在时谂对面。
面对时谂的呆愣,男人曲着腿双手插着口袋,微微挑着眉头,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狭长的眼眸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你真的是裴旻身边的时谂?”
没反应过来的时谂,被他奇怪的语气问的一愣,下意识就回答他:“是时谂。”
裴旻,这个名字时谂有些熟悉。但时谂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而自己又在哪里见过裴旻?
男人闻言顿时嘴角上扬,像是早就料到对方的回答,眼梢漫不经心的扬着。
他直勾勾地盯着时谂看的时候,时谂能感觉到男人眼里的那抹饶有兴致的打量。
就像是猎人拿枪瞄准了他的猎物。
少年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他想要躲,这个人的目光太轻挑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压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时谂拉近了几分。
捏着时谂手腕的手过分的用力。
嘴唇几乎快要贴在他柔软的耳垂边上,用暧昧又满含兴趣的语气问。
“跟裴旻那家伙睡过了吗?”
“……?”
时谂猛的抬头望向他,有些费力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再简单不过脑子却打了结。
这个距离,时谂甚至能看到男人根根分明的睫毛,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不少。
忽的脸上一热,时谂“啪”的一声抽回了自己被拽疼的手,“不、不关你的事。”
时谂面颊染上了红晕。
周围人都在无声的看着他们两个。
隔着一厘米,男人都能感觉到时谂脸颊的涨红,嘴角扯起了一抹暧昧不明的弧度。
“哦?是嘛。”
那目光太刺,语气颇为轻挑,令时谂有一种被男人当众视l奸的感觉。
时谂脸上缀着两抹微微红,摆了摆被他捏得涨红的手,蔫吧的把脸埋进膝盖里。
内心的害怕感都快泛到喉咙管了。
“怎么不敢看我?”陈景动手挑起了少年一戳柔软的发丝:“害羞了?”
眼角眉梢笑意盎然,他的眼里满含戏谑。
时谂委屈的侧开脸,不想再搭理他了,小脑袋都像是透着可怜兮兮。
揉了揉有点微微酥麻的耳朵,男人那懒懒又略低哑的独特嗓音,就好像是在轻轻咬着他的耳朵,在戏谑又随意地撩拨他。
逃生游戏里的NPC都是这样的吗?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
“这都什么时候了陈景,你还有心思搞这些,保不齐就是这个家伙联合秦渊搞得。”许心芮多少有点不悦,话里带上了对时谂的埋怨。
“我们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活生生困死在这里的!”
听到她的声音,陈景顿感无趣,却还是转身开始讨论眼前最迫切的问题。
从被关到这里的十几个小时里,既没有水又没有食物,离死亡只差半步。
时谂尽量卷缩成一团在角落避着大家,将眼里的紧张尝试用睫毛藏起来。
恐怖的逃生游戏倒无所谓,偏偏他被系统告知,他是被剧情副本指定的炮灰。
退一万步说,炮灰也就是早点触霉头领盒饭。时谂还不是普通的炮灰,身上加的是重要炮灰的高光,在最后死的比谁都惨。
对于一个被朋友拉进恐怖密室都是哭着爬出去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惊天噩耗。
NPC总爱围着他转,恶意吓哭他,似乎看时谂哭就是天底下最好玩的事。
陈景懒懒的勾起嘴角,靠在墙边嘴里哼起了不成调的歌,整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姿态随意,跟室内的其他人形成强烈反差。
从其他人对陈景这幅态度的反应来说,是在意料之中的。
只有时谂敏锐的留意到了,男人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视线极为灼热。
他只能怂包子似的抱紧了膝盖,小绵羊般瑟瑟发抖。
【去开门。】
毫无感情可言如同机器般冰冷的声音骤然在时谂脑海中响起。
时谂就缩在门旁,听了系统的话后便起身,顺从的将手覆在了那扇生锈的铁门上。
系统是站在他这边的,不至于害他。
正在烦躁的其他人很难忽略这一幕,陈景还耐心道:“别白费力气了,这门是被人从外面锁死了,你那小胳膊拉不开的......”
陈景话还没说完,便看见铁门在那只羊脂白玉般的小手的拉动下缓缓开启。
他盯着那扇铁门顿时如鲠在喉。
这扇被他们用遍各种方法都没有打开的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那只白嫩的手推开,发出陈旧涩闷的“嘎吱”声。
时谂回头,眼里亮晶晶的:“门开了。”
不过这高兴也就只持续了三秒,很快他声音都小了,门不敢再往外拉,有些可怜又无助。
“我……”
害怕,不敢出去了。其余人面面相觑,几个人看向时谂的神色都染上显而易见的怀疑。
显然时谂与他们是格格不入的。
陈景却直接大步上前,撂下一句让时谂心安的话:“我来吧,站到我身后去。”
虽然只是游戏里的纸片人NPC,这番话一时间竟真的让时谂松了口气。
前提是忘记前面这人无礼的话。
就在陈景安全推开铁门后,几个人终于回魂,暗呼得救之余又把话锋转向时谂。
“时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不然为什么就你能把门打开。”许心芮面色不好。
“你还不敢推门,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面对她的质疑问难,时谂忍了忍,就没忍住:“我要是知道什么就不会跟你困在一起了,被关了一天难道你就不会怕吗?”
时谂越说越觉得委屈,反问她:“为什么会被关你真的不知道吗?”
时谂唯一了解的就只有这是一个有关校园欺凌的副本,但是,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什么好家伙。
包括“时谂”。
“时谂你!”
许心芮一旁的短发女生拉了拉她的手臂,对她过激的做法不赞成的摇了摇头。
她没有再说话,尖锐的指甲划过裙摆按捺着情绪,眼里是时谂看不懂的复杂。
最终,六个人各怀心事的走出了这间关了他们一天的密室。
密室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现在是白天,暗淡的光线从侧边的窗户照射进来,透过窗户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的深海。
冰冷的海面浓雾缭绕,黑暗的深处仿佛即将要传来凄厉的哀嚎,那是漫长到让人绝望的黑暗,似乎永远也靠不到岸。
关了这么久的地方竟然是这样的,已经足够让人背脊发寒。
“你们快看。”
许心芮指着面前墙壁的手有些发抖,“这里有一块指示牌。”
长廊冰冷且单调,旁边刷的惨白的墙上挂着一张指示牌。一群人走前去瞧。
第四层:露天甲板
第三层:高级客房、驾驶舱
第二层:餐饮区、休闲区、禁闭室
第一层:普通客舱
负一层:仓库、员工住宿区、禁闭室
负二层:发动机舱
......
所处位置:禁闭室
时谂茫然地舔了舔略干的嘴唇,禁闭室这种地方真的很难让他不往恐怖这方面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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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惊悚游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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