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心跳如鼓，指尖攥的泛白，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他能……看见她？

那双眼睛深邃漆黑，她看不到底，也无法辨认里面的情绪。

她开始慌了，朝着门口跑去，用力拧着门把手，却打不开。

门被锁上了。

姜思紧贴着门板转身，紧盯着那道清冷身影。

男人眼眸微垂，将红茶放到杯垫上，随后抬起眼皮，视线漫不经心扫向她。

“不坐下来喝一杯吗？”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客套的邀请不熟的人做客一样。

姜思沉默了几秒，松开了紧攥的手指，走到男人对面坐下，尽量平静的端起茶杯。

她抿了一口匆匆放下茶杯，直到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她才反应过来，忘记加奶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端起一只小杯子，将杯中的鲜奶倒进红茶中，澄澈的红融进了奶白，变得混浊且浓郁。

砂糖随着调羹的搅拌融入红茶中，不过片刻，一杯散发着香气的红茶完美出炉。

姜思看着男人不紧不慢的做完这些动作，她心里越来越慌，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品什么红茶。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几乎是尖锐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对她的问题没什么反应，神情淡淡，将加了糖和奶的红茶，重新推到了她的面前。

姜思无法，只能端起那杯红茶，任醇香在舌尖逸散开来，砂糖的甜味暂时掩盖住了那份苦涩。

就像此时此刻，沉重的气氛被掩盖在这虚假的温和下。

时间似乎过了很长，或许也很慢。

姜思喝完了红茶，将茶杯放回杯垫上，抬起头看向男人，眼底的意思非常明了。

现在，该回答她的问题了。

男人修长手指有节奏的点着桌面，抬眼看她。

“再过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下一秒，姜思看到他的指间一道寒光闪过，那是刀片。

几秒之后，血液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滴落，在空的高脚杯中绽出一朵朵血花。

他这是做什么……当众自残？

姜思还没搞懂他这是什么操作时，就看到他手指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只不过短短几秒，那道伤口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这是什么？医学奇迹吗？

似乎是她的惊讶表现的太过明显，男人微微笑了笑，将擦干净血渍的手帕扔到垃圾桶里。

“仪式快要开始了。”

“仪式？什么仪式？”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姜思皱紧了眉，没经过考虑就将这话问了出来，问完就懊悔的堵上自己的嘴。

“你不是也想要吗？”

他的眼底依旧平静无波，瞳色却染上一抹暗红。男人温和笑着，指尖在刀片尖锐的一端划过，肆意玩弄。

“这份永生的快乐。”

姜思听着，眉心疯狂跳着，完球，这货肯定不是好惹的角色，她怕是要凉。

她正大脑飞速旋转想着如何逃脱这里，忽然感觉到一阵困意，和之前在书房的一样，来的毫无预兆。

姜思用力掐着手指不让自己睡过去，却毫无作用，那股困意将她吞没，意识慢慢陷入朦胧。

最后“咣——”倒在了桌子上。

……

姜思醒来时，房间内一片黑暗，只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将落地窗的影子拉的很长。

月光……哪来的月光？

她不是在地下室吗？

姜思头昏昏的，她揉着脑袋坐起身，发现有软软的东西挂在了头上，手拿下来一看，是一朵鲜红的蔷薇，而且已经被去了刺。

她这才发现自己躺的地方不太对劲，借着月亮的光线，她慢慢看清，这是护栏……？

大概半米高的黑色木板将她整个人围在了里面，身下是暗红色的软垫，旁边铺满了大朵大朵的蔷薇花，鲜艳欲滴。

不对，这个形状倒像是……

“醒了？”

低沉温和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睡的还好吗。”

姜思猛的回头，看见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身影。

他换了一身衣服，像是旧时英国贵族穿的衣服，花纹繁复，黑色的礼服如同暗夜一样神秘。

他踱步至她身边，微微弯腰，戴着白手套的手向她伸出，优雅而绅士。

姜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没有温度。

她微微愣了一下。

姜思像公主一样被轻柔的扶起来，直到脚触碰到地面时，她才发现自己穿着一双高跟鞋，很舒服，贴合她的尺码，所以一直没有发觉。

同样的，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花纹繁复的礼服，华丽而美丽。

如果不是心中清楚发生了什么，此情此景，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贵族小姐，要去参加宴会。

姜思沉默着，跟着他走出卧室，穿过走廊，来到前厅。

长桌上的宴席丰盛，菜色齐全，复式烛光塔旁，两杯红酒放在那里，映着烛光，惑人又迷幻。

姜思从善如流的入座，不用他提醒，安静的吃着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端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抬高对准烛光，微微摇晃，看着玻璃杯内，红酒透过烛光的颜色。

诱人的鲜红。

她在等。

等一个时机。

“铛——”

“铛——”

“铛——”

……

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12下钟声，悠长又惊心。

姜思放下酒杯，看着对面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朝着她走来。

“还满意吗？”

姜思仰脸和他对视，微笑，“如果我说，很难吃呢？”

她没说谎，从小到大，确实吃不惯西餐。

万籁俱寂，月光透过窗口倾泻进来，温和且沉静。

男人唇角微勾，露出温和的笑，墨眸深邃不见底，看着她，“这些要求以后可以再提，现在……”

“该完成仪式了。”

男人轻轻牵起她的手，作势在上面落下一吻，却没有真正碰到她的手。

很标准的吻手礼。

他很绅士的拨开她的头发，轻轻挽到肩后，甚至由着她懒散坐着的姿势，配合的弯下腰。

在尖利的牙齿刺破皮肤的瞬间，姜思暗中抬起手来，在他背后扎下去——

他轻松制住她的手，指节一点点的掰开她的手指。

注射器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响，在这安静的大厅尤其清晰。

他抓着她的一只手腕举过头顶，笑容依旧温和，眼底的黑暗中却终于显了丝阴郁。

他平静道:“你很不乖。”

从一开始就是，假装温顺，心里却没有一点顺从的意思。

时时刻刻想着逃离他身边，用尽一切办法。

他想，如果她的手脚没了，是不是就不会乱跑了？

姜思试着动了动被禁锢的手腕，发现挣脱不开后，垂了眼皮，掩藏了眸中情绪。

“你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即使——你救了我。”

他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她在触碰到他那刻，就已经认出来，他是在档案室里救了她的人。

她当时曾说过，愿意用她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他救她一命。

他救了。

交易达成。

所以，她才会忽然沉默。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要他想，她可以把她所有的东西都给他。

但，让她永生留在这里陪他，她做不到。

她只能如实开口。

“抱歉，我做不到。”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时间慢慢流淌，姜思只觉得脖子上的伤口一阵阵的发痛。

她站起身，抬起眼看他，准备向他道别。

光线半明半暗，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长睫翕动。他侧过头看向她，那双本是黑色的瞳眸，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

他轻笑，在月光下宛如恶魔。

“我有说过，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吗？”

姜思注视着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其实，在一开始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暗中联系了系统，得到了系统记忆出现异常的答复后，就申请停止接收记忆。

系统回答出现了漏洞需要修复，需要一段时间，而就刚刚12点的时候，修复的进度条到达了100％。

她当时没有选择离开。

但她现在只能离开。

空气安静到了极点。

姜思走近他，抬手，抱了他一下。

“对不起。”

一道白光突兀闪起，女孩瞬间消失在了他怀里，连那点残留的温度，也在几秒后，消散在了冰冷的空气里。

……

姜思再次回到纯白空间里，依旧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蹲下，抱着膝盖，脸埋在里面。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男人映在月光下的身影，孤寂而又漫长，想到他的身份，他应该已经很久，很久，都是自己一个人了吧。

缓了一会儿，姜思拍拍自己的脸，站起身来。

这只是个npc而已。

手环忽然滴滴响了一下，她碰了碰手环，调出蓝色/界面来。

［迷失医院副本已结束］

［成功通关玩家:姜思］

［淘汰玩家:刘玉婷、宋佳、孟厂……］

居然除了她，全员都淘汰了。

［绝地求生游戏规则:每月1号和15号系统自动开启副本，玩家可自由选择两个副本中其一进行通关，每位玩家需每月至少通关一次副本（除新手副本），否则将会被淘汰］

［大世界已开启，玩家姜思可以离开等候室，自由探索］

［祝游戏愉快］

真·小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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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精神病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