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的眼镜因为雾气太大总是水珠挂壁,已经收起来了,此时他的眼神在黑夜里好似淬毒蛇眼,四处扫射寻找猎物。
燕姐知道他在找自己,为了不暴露秦峪,她先从石壁上爬了下来,装作扶着石壁休息。
看眼镜男走过来,燕姐装作一副惊恐的样子问道:“怎么这么久才来接我,我都快要吓死了。”
眼镜男擦了擦额头因为来回奔波产生的汗液,成功把五个人送进去他已经有些懒得伪装了。
“别废话了,快走。”他扯了一把燕姐,说罢又浮起惯性虚伪的微笑:“大家都等着你呢。”
燕姐趔趄了一下,也没多嘴,她知道秦峪在后面正找机会动手。
眼镜男在悬崖上盯着燕姐跳进洞口,自己才放心抓住绳子,准备跳进洞穴,就在他两只手接触到绳索的时候——
悬崖上猛然跃下一个人影,他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眼镜男的手腕捅个对穿,手术刀紧贴两处腕处舟骨,卡住整个手关节的活动,像内置锁铐。
眼镜男一声痛乎,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脚踹进洞口,狠狠撞击到洞壁。
眼镜男看到那位失踪的玩家——小白脸!一个新手居然能追到这里。
眼镜男想挣脱手术刀的桎梏,用力却只能感受到整个手掌的撕裂痛感,要是使劲,他的手掌就彻底废了。
秦峪借助绳索进入洞口,他是个和尸体打过太多交道的人,知道怎么对付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走近疼得抽搐的眼镜男不废话,挑起一根尼龙绳,以手术刀刀尖引线,将绳子穿进刚才的伤口处,粗粝的麻绳穿过最脆弱的神经处,眼镜男牙都咬碎几颗,冷汗瞬间浸透全身,他的怒意被滔天的疼痛抽得一干二净。
秦峪抽出手术刀,拉紧尼龙绳,在上面打了个死结,疼得眼镜男直抽气。
做完这些,他伸手去摸眼镜男的枪械,却是落空,看来对方有空间储物技能,没那么好缴械。
眼镜男没想到自己老玩家居然被新人暗算,他抽着气露出虚弱的笑容:“你现在做什么也没用。”
秦峪不是一句话就退缩的人,他也没希望从眼镜男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提起眼镜男瘦弱干柴的身体,就往里走。
燕姐跟在后面,有些乍舌,她更好奇原来和秦峪一起的男人怎么没有一起进来。
*
悬崖上的山洞与之前老太太BOSS的山洞应该是相连的,应该就是之前溶洞里看到的,另一边的几个通道。
这里比起土挖的山洞,修葺得更整齐,石壁和石阶都经过万千凿击,露出内里黑色的岩石,偶尔还有玉色的矿石露出来泛着荧光。
“簌簌。”像是有东西快速闪过,有声音从岩石里面传来,秦峪停下脚步,但声音马上消逝不见。
像是岩石内部发出的声音。
石阶一级一级越走越向下,鞋踩在岩石上,清脆得回响从下面一声声传回来,越往下走通道越宽敞,直到走到一处壁门,里面闪出暗光。
秦峪一脚将眼镜男踢进壁门,一阵翻滚声后,里面又迅速安静,秦峪手贴着手术刀,让燕姐在外面等,自己侧身进了壁门。
里面居然是一处凿击的壁画窟,完全封闭的穹顶建筑,顶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黄色琥珀,中间有一道裂缝,像极一只野兽的眼。
之前进来的五人不在这里。
秦峪提着手术刀观察洞窟。
窟壁是三幅黄色与绿色萤石镶嵌的壁画,最左边一副是原始装扮的人类用竹排抬起一块琥珀,里面正是封印着一只巨型妖眼蛾。中间一副画是一个少女喝下金色的液体,身上长出翅膀。最后一幅是铺天盖地的妖眼蛾停在树上,最中心拥护着的却是妖眼蛾翅膀上的眼睛。
眼睛栩栩如生,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意,注视着身下的怪物。
没见有人影,秦峪抓住眼镜男的头发:“你把其他人送去哪里了?”
眼镜男没回答,蜷缩在地上,狞笑起来,只说了句:“来不及了。”
一轮圆月攀上正空,照射到窟顶的琥珀上,周围的一切瞬间释放出柔和的光芒。
如梦如幻。
紧接着,山震动了起来。
砰——砰——巨大的撞击声从更深处传来,一声尖叫从脚下传来。
秦峪看着壁画,灵光闪现,他抓起绑在腿上的苗刀,向上抛去,扎进头顶的琥珀。
软质的流光从琥珀中倾斜,将秦峪和眼镜男身体包裹住,秦峪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沉重向下倒去,再睁眼眼前的景色完全变化。
依旧是封闭的洞窟,秦峪的眼睛像是开启了夜视功能。
这一次眼前的壁画却是截然相反,第一幅是原始装扮的人类捆绑着妖眼蛾,无数长刺刺进妖眼蛾的身体,身体在流出红色的血液。第二幅是少女被固定在祭坛,两支长刺扎进她的眼睛,血流不止。第三幅是无数人类,却长着残缺的翅膀,他们在树上向上攀爬,伸手去触碰那只眼睛,此时的眼睛邪祟恶毒,引诱着异化人类向它求救。
这是一个单向通道,只有一个出口,尖叫声正是从洞窟外出来的,秦峪拖着眼镜男出了洞窟,这一次洞窟的阶梯是向下的,伸向更深的深处。
阶梯上,五个新人玩家正紧紧靠在一起,防御着未知的敌人,她们的前面爬行的正是壁画上异化的蛾子人,瘦弱如披皮鬼的黑影,蛾子的蛹身和人类的手臂拼凑在一起,正疯狂从下面阶梯上爬上来,他们挥动着残缺的翅膀,不停嘶叫。
小混混飞踢将阶梯上正在靠近的蛾子人踹下去,很快又有新的爬上来。
秦峪的出现,让五个人又惊又喜,没有多余寒暄,他们警惕地望着下面的道路。
现在唯一的路就在下面,秦峪在前面踢开几个蛾子人,示意身后的人跟紧了,眼镜男此时异常慌乱,他没想到自己也下来了。
他祈求秦峪放开自己:“我能保护大家,我有武器,求求你放开我吧。”
秦峪像是大发慈悲,解开了绳子结。
眼镜男大喜,忍着刺痛转眼拿出手枪,对准秦峪狂妄大喊一声:“去死。”
子弹射出。
他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也低估了秦峪对他的防备。
秦峪早有防备蹲下身子,一个下踢脚将眼镜男踹下阶梯,眼镜男如卷纸散落飞速滚下去,手枪落在秦峪手中,他示意其他人跟上。
眼镜男如卷草机将阶梯上的蛾子人卷起撞飞,秦峪对着漏网之鱼补枪。
越往下,撞击声越大,蛾子人也最少,终于是到了阶梯终末,眼镜男咕哩咕噜摔在平地上,出了阶梯又进壁门。
一行人小心穿过壁门,却是一惊,巨型圆盘祭坛映入眼帘,玉石质地,正中间一个纯白巨大的茧垂吊空中。
和茧比起来,他们就像五颗小芝麻。
撞击声也是从里面发出的。
砰砰砰——撞击越来越强烈,仿佛马上有东西从里面出来,震得整座山摇晃。
周围的残缺蛾子人四散跑开,根本无暇顾忌这几个人类,显然它们并不是对正常人有狂热进食**,而是正在逃离茧中危险的存在。
一行人愣在原地,秦峪的脚步也顿住了,他难以想象里面究竟会有什么东西出来。
眼镜男浑身疼痛,离茧丝最近,他眼神呆楞住了,虽然他知道这地下有东西在孵化,但是从不知如此巨大。
秦峪走向眼镜男,眼神沉沉:“最后一次机会。”
眼镜男抬头望向秦峪,脸上是擦伤和磕碰的肿块,他抽着疼痛的嘴角,得意洋洋的笑:“反正大家都要死了,我无所谓。”
他自认是小人,没什么道德,就算死,他也不会告诉其他人一点信息。
秦峪盯着眼镜男神情在想,为什么他笃定自己会赢。
他的救兵究竟在哪里?
*
在地动山摇中,整个山洞正中间突然裂开缝隙,几千人涌入祭坛边缘。
他们穿着原始的服装,身上涂着符文和图腾,鱼贯而入,他们蒙着眼睛旋转围住祭坛。
里面两圈是舞者,外面两圈是乐者。
舞者向前不停匍匐做着跪拜,乐者击着腰间的鼓,吹着嘴边的排箫。
最外圈的人是武士,他们举着猎枪,瞄准着祭坛上的外来者。
剩下的人则静默围观。
众人被异象惊住,几百支枪眼对准他们,身形都僵住了。
音乐仿佛安抚了内部的茧房,茧慢慢变得安静,里面只传来沉闷的心跳声。
原住民的人群中走出一位打扮繁琐复杂的人,看样子是个祭司,他披着层层兽皮,脸上带着怒焰獠牙青铜面具,手中举着青铜摇铃,他一步一拜走上祭坛,将摇铃放在腿上,双手合十,跪拜在茧前。
他嘴中连续冒出一段段祭语,是古老隐秘的文字,奇怪的是秦峪居然听懂了。
祭司在迎接新的圣女到来,他希望圣女能祈福子民,获得无上的神力。
能够开采更多的矿山,让子民更加富饶。
而秦峪一行人,是送给她的开胃菜。
眼镜男看着自己的救兵终于来了,激动的想要跑下祭坛,却被子弹击穿两腿的膝盖,倒在地上。
看来,现在村民身份不管用,上了这个祭坛的人,都是贡物。
祭司终于念完了祭语,他拿起青铜摇铃左右摇晃,最后落在茧外部飘逸的茧丝上。
茧丝飞速抽起,散落在四周,一个庞然大物从里面现身。
先飘出来的是恶臭味,这味道秦峪挺熟悉的。
秦峪眼神好,他看见一高十几米的蛾子,肉身上面流着一个个脓包,她的翅膀破碎不堪,随着茧房消失,她重重倒在地上,肥硕的节肢缓缓撑起身体,她张嘴先咬死了离她最近的祭司。
蛾子的头颅,秦峪很熟悉,正是老太太BOSS。
还是老朋友,不是新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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