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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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很会抓主要矛盾,知道是这家伙在背后撑腰。

“当年你干的那些龌龊勾当,要不是本尊替你兜着,你能坐上今天的位置?”这老头竹筒倒豆一般将银练少年时的荒唐事抖落出来,大谈提携之恩,但说着说着他就停了下来,自己也觉得无趣,呼呼喘着气。

因为所有人都是一副“你说说看他还能有多龌龊”的表情,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显然是见怪不怪,甚至有些人还想帮他补充点更劲爆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争先恐后的跃跃欲试,连我都能说个一两条出来,就比如说,你们不知道堂堂战神还想让自己的小徒弟当宠物呢吧?饼都懒得画一张,上来就问你愿不愿意,明着告诉你这是交易,没有半点感情,千万别想多,就连戴金链子的老板都知道铺垫一句“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你,想不想再争取一下进步”,他就非要那么童叟无欺!

一个无懈可击的人,不一定是个完人,也可以是个不被抱期望的人,干几次突破你下限的事,以后他做什么,你都不会感到太惊讶。

所以彦平上神也不想白费力气和这种滚刀肉纠缠,身体气坏了是自己的,沉默地坐了回去,看向帝君。

帝君没说话,倒是广陵君把话接过去,说:“战神不必如此剑拔弩张,云筱神君目无尊长,口出狂言,本尊正要降罪于她,是彦平上神出手打断,本尊才打算再给她一次机会,云筱……”这已经是广陵君第三次将话题拽回到我身上,似乎无论你怎么绕,这个男人都不会跑题。

他问我说:“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把话说清楚就好,今日也不是一定要治谁的罪,就事论事而已。”

我看向战神,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呵呵,”帝君笑了一声,刚刚我孤立无援都没有招供,更不要说现在有人撑腰了,但他脸上却丝毫不见失望之色。

男人笑吟吟地说了两句场面话,各打五十大板,

月华君痴望着他,如星辰望月。

帝君问我的脸伤是因何而来,兰亭给了我一个眼色,我意识到帝君是借着为我主持公道,打压广陵君,向战神卖好,有化干戈为玉帛之意。

于是我赶忙指认云台擅用酷刑,还举例说凡间给犯人在脸上刺字是极残忍的惩罚,称为黥刑,被刺字的人无法摆脱罪人的烙印,余生再也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

听罢,帝君面容一肃,将人点了出来:“兆和。”这时兆和才明白自己成了政治的牺牲品,但在此场合之下,也只能暂时先认下来,默然跪下。广陵君失了颜面,青莲君刚骂过他任人唯亲,此刻便不好偏袒,说:“你自去领罚吧。”

“弟子遵命。”走时瞥了我一眼,夹着丝凉意。

端完了水,帝君这一次不再借题发挥,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劝战神“退位让贤”,大家都优雅一点,体面一点,何必搞这么难看。

帝君笑道:“不是你,便是她。”说着视线落到我身上,我不禁一颤,要论揣度人心,帝君确实是妖孽级别的,战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救下我,士为知己者死,他知道我不会再背叛战神了,便毫不留恋地放弃我,调整策略转而去攻克战神,拿这个他舍不下的小徒弟去威胁他,丝滑到让人觉得这是他一开始便预料到的。

不论你如何变道,他总会在终点等着你。

有软肋就好办,还是战神自己露出来给人看的,帝君语气轻松,十拿九稳了,也就不妨把话说得更直白些:“事情既然发生了,总归是有人做了的,如果这个人是云筱神君,那等待她的只有一个去处,你知道的。”

那个“去处”不言而喻,就是诛仙台……定了死刑吗?我急得看向他,但银练没有回头,帝君好言相劝:“但如果她只是听命行事,那本尊现在就让她回去休息,不止她,所有人都回去,就你我二人单独留下,我们商谈一下之后的事,如何?”意思是只要战神肯认罪,他也愿退让一步,不当场夺权,名义上他还会是战神,当然,台面下有另一套约定。

男人听明白了,沉默着,对方有备而来,布下天罗地网,不达目的决不会让他走出大殿,但拼心狠的话,他曾亲手斩杀陶染,那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得意门生。

“师傅!你不用管我!”我叫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师傅更是对此一无所知!碧神女也许是自己逃了呢!”

“再说她回丹穴山对天宫一定是件坏事吗!谁说那会挑起战争?放虎归山,说的是虎,碧神女心性善良,悲天悯人,她不但不愿伤害别人,更不愿见到无谓的流血牺牲,回去之后必然会竭力劝说凤主退兵……”

我在说什么?快停下来……这样不是等于不打自招了吗,快停下来!可是我的嘴却长在了脑子前面,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停下来,就要听到男人说出那个舍弃我的答案!

虽然都是跳悬崖,自己跳,好过被人推下去,我说:“凤主本就心意摇摆,被魔君忽悠得头脑发热,才误入歧途,在妹妹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极有可能幡然醒悟,与天宫重修旧好,兵不血刃,便将一场血雨腥风化解于无形,这不就是月华君刚刚提到的战争的最高境界吗?”

垂死挣扎的姿态的确不太好看,所有人都知道我就要被战神舍弃掉了,而人在跌落悬崖时,求生欲会让她的双手在空中乱抓,那时她一定会反噬对她见死不救的战神。

帝君期待的就是这样一场狗咬狗,赢家通吃,不论是我为了活命出卖战神,还是战神心软替我背锅,帝君都是坐收渔利之人。

果然,我抓住战神的袖子,攥在手里,就如同抓住岩壁上的藤蔓,“师傅……”唤了他一声,求他只会让他看不起,哭则是对他的绑架,就连这副惨兮兮的模样都会令人生厌。

夷林回头看我,几番犹豫之后,毅然张口:“师傅……”但还没来得及慷慨陈词,银练便叫他闭嘴,战神不喜受人胁迫,他是知道的,而月尘师兄索性连嘴都没张,全凭师傅做主。

就在这时,神将在殿外远远地禀告说有人求见,众人绷紧神经,都在等一个结果,不想却被小卒子打搅,难免带着些火气,不知是谁这么不识趣。

“何人?”火神的意思是让对方滚,帝君就在上面坐着,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人值得他挑这时候禀报!?

那名神将颤巍巍地抬起头,看看这,看看那,又把戴着头盔的脑袋低下,作抱头状,仿佛提前做好防御。

“丹穴山,碧神女……求见帝君……”

说到到尾音时,已微若蚊蝇。

沉默。

无边无际的沉默。

等见到绵绵款款迈入大殿,喜怒不形于色的帝君干脆从宝座上站起了身……还真是她?!

女人的美貌像一盏照亮夜空的灯,那种介于女人与女孩间的纯真与妩媚,足以将任意一位自认为漂亮的女仙秒成渣。

许多人的眼睛都看直了,他们并非没见过这位凤凰神女,可却磨不出审美老茧,心里那块痒痒肉依然敏感如初,看了总还想看,挪不开眼睛。

她的到来,给大殿之内注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春意浮动,像蒸腾的热气,咕嘟咕嘟,女孩来得急,忘记穿鞋,光脚踩在镶着云石碎星的黑岩大理石上。香炉之上,袅袅升起的烟丝,在空中,卷绕舒展,身姿曼妙,人们的思绪随之荡漾,恍若那波澜起伏的情‘欲。

绵绵看到我,便展颜道:“云筱!”

“绵……神女!”我回过神,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我问出了所有人此刻的心声。

“他们说你犯了错,正在给你论罪,你犯了什么罪啊!”

我:“……………”

众仙家:“………………”

犯了什么罪……面对她真诚的关心,我呃了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还算不算罪……”一边说,一边看向帝君。

男人显然现在还未接受事实,看他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的样子,让我不禁回忆起了那晚那个炸毛的小男生,他在女孩面前气得跳脚,吐血,呕死……却毫无办法,不止是他的计划被打乱,周围男人觊觎女孩的视线也让他难以忍受。

帝君虽然是借绵绵的事设陷阱,但他也是真心想要放她走,相比之下,给银练设套不过是锦上添花,却不想,她竟然又回来了!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连人是不是丢了都没查清楚就升堂!?其他上神虽不如帝君内心窝火,但也觉得自己被戏耍了,纷纷质问绵绵她这几天去哪里了!为何不见人影!是不是畏罪潜逃后又跑回来了!

一连串问题如炮火袭来,绵绵一脸莫名其妙,像在看一群吃错药的怪人,理所当然地说:“我在‘福地洞天’啊!”还补了一刀说:“一直都在啊!”

灯下黑了,“福地洞天”建成后就空着,一直没什么人住,成了所有人的思维盲区。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心里头已经认定绵绵逃走了,这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所以那个搜查也就是意思一下,可能只搜了富土康,还有月尘师兄那里。

“你、你在那里做什么!”他们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的疏忽,而且能逃却不逃,这实在违背常理,他们始料未及,只能继续质问,企图从别处挑出毛病。

“唔……等她……”绵绵伸手指我。

合理,我负责看护她,而我被抓了,所以她等了好几天。

“……你躲在那里为何不说!”

“啊?没人找我啊!”

“……………”

“……你一步都没离开过吗!”

“我睡着了啊!”还要她说几次?绵绵愤愤地看向帝君。

她嗜睡的原因只有帝君知道,这当然是打死也不能提的事,帝君只好帮腔,制止众人深挖下去,大意是说睡觉有什么好奇怪的。

“………………”问个话还被掣肘,众人听出帝君有袒护之意,投鼠忌器,拿不准尺度,不知该怎么张口了。

绵绵气鼓鼓地说:“云筱回来都会叫我起来吃点心的!没人喊我起来,我就只能一直睡了!”

“………………”

合着还是因为他们抓了我,才害她睡了好几天醒不过来……

“你们为什么要抓她啊?”

最后这如同灵魂拷问的一句,直接击穿众人的防御。

在毫不设防的天真面前,这些心肠百转千回的阴谋是多么的可笑且无谓,绵绵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话,仿佛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她扬着稚嫩的面孔,一个人便将漫天神佛击得溃不成军,就像拉开厚厚的窗帘,那些人的面孔在飞扬的灰尘中是如此衰老腐朽,像黑暗中的老鼠一般畏惧着阳光。

他们压根不敢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宣之于口,说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战神,碧神女作为一个导火索,应该配合地消失。

这么多老谋深算的上神一起唱大戏,却被一个完全没心机的人,用孩童般的语言,指出他们没穿衣服。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也许世界真的就是巨大的草台班子,神仙打架也不过是高级点的猴子抢地盘,他们倚仗的是人性中的趋利避害,当你跳出这个框架时,他们便会像现在这般宕机,无法推演你的行为,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有机会却不逃走?又或者,明明逃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云筱,我们回去吧……”我狠狠瞪着眼前这个漂亮极了的小姑娘,我费尽心思,只想为她多争取一点时间,怕追兵追上她,在云台时,距离的单位变成“天”,想着她又远离了天宫一天,又安全了一点,我人在牢狱,心里也觉得踏实。

可一转眼,她却站在我面前,相思仙子应该把来龙去脉告诉她了,她回来,是为了文渊帝君,为了那个渣男,她放弃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抹杀了我做这些的意义。

绵绵抿抿嘴角,眨着眼睛说:“你生我气啦?”是的,我很生气,她咦了一声说:“你的脸……挺可爱的嘛!像只刚刚化形的小猫!”东娥神女也这样说,说我变成了一只小花猫,但少来这套!

她擅自把手放在我头顶,摸了摸说:“你这只小猫妖学艺不精,倒是记得把耳朵收回去啦?”女孩银铃般的笑声,让我更加生气,显然她没有深刻检讨,还想蒙混过去!

可是,可是……

“你又救了我……绵绵……”心里五味陈杂,气自己无能?还是庆幸她没按我设想的去做?我不知如何去评价她的行为,该不该生气,又有没有资格生气,我以“为她好”的名义骗她离开,是对?还是错?她跑回来,是理性思考后的决定?还是愚蠢的为情所困?

我真的不知,我只知道,刚刚自己的脑袋已经被压在了铡刀之下,她不折返回来,我便会人头落地。

原本我以为死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死之前,面不改色,谈笑风生,也不失为风流傲骨,幻想自己死得像文天祥,宁死不屈,为朋友两肋插刀,精神上还有一丝愉悦与奇妙的满足。

可当我听到死刑判决时,当知道别人也都盼着我死时,我忽然发现,我不想死,我也想活,“你又救了我……”眼泪不要钱似的,夺眶而出,肆意流淌,此刻在我脑子里的,不是什么见鬼了的是非观,也不是对渣男还是恋爱脑的批判,只是想要抱着她痛哭流涕——谢谢你回来救我。

我没能救她,最后被救的人,又变成了我自己。

惊喜地发现自己没挨骂,大狗狗开心地帮我擦眼泪,说不哭不哭,好像她成了家里头的大人,我变成了小孩子,见我傲娇地把手塞给她牵,她憨憨一笑,露出连三岁小孩都能一眼看穿的,心机得逞的狡黠笑容,说:“我们回去吧!”我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没有完全原谅她,账回去再算。

见我们就要这样离开,有人建议防患于未然,说应该把碧神女关押起来,不能再像原来那样,没有管束,这次是场误会,下次呢?

我高声道:“那太好了!快把她关去云台吧!”

大狗狗眨着眼睛看我,我对她说:“云台很安全,那里的神官公正无私,定会好好关照你的!”

公正无私和好好关照,我都加了重音,兰亭既然知道云台的猫腻,帝君必然也知道,这话便是说给他听的。

果不其然,帝君不支持专家建议,挥了衣袖,放我们离去,大计不成,他自然不会再管这些小节。

忽然发现“孤鹜”还没还给月尘师兄,而且得和战神行礼告退才行,“云筱!”只觉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我终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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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采:

主持人:新的一年!碧神女你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送点祝福吧!

绵绵:阿渊说……

主持人:呵呵帝君我们会单独问的!

绵绵:云筱说……

主持人:云筱神君的片子录完了正在剪……神女自己就没有想要送出去的话吗?

绵绵:唔…阿兄不让我乱说话的……

主持人:乱说话?怎么算乱呢?

绵绵:我面对大于等于一个人时……

主持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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