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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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孩子上学时,尽量不要放狠话威胁老师。

多亏了夷林的“保护”,他们将我安排在清净的“古籍库”,可能是天光一阁中唯一一个名字不带“阁”的地方。

富贵居所里带“库”的我倒是听过一个,辛者库,不知两者有没有异曲同工之处。夷林想来看我,据说是广陵君设了禁,外人不得擅入,只得信息问我如何。

我说:「挺好的,很照顾我,没给我安排活儿。」

但给我安排在“厕所旁边”了,感谢你,我的好师兄。

“古籍库”专门存放一些藏经阁淘汰出来的典籍和文卷,我来了许多天,别说广陵君,兆和上仙都遥远得像传说中的人物,问了才知道,几年没人来都属正常,这里的东西年代久远,偶尔发现用得到的,立马就被挪去“藏经阁”。

变相坐牢?也好,宜春上仙的医嘱便是叫我修身养性,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躺平原是我的老本行,但现在却有些闲不下来似的,和文库中的几位神官熟络后,便要来了一张云台的构造图。

要说了解云台,那必然是兆和上仙,但问他显然不可能,想了想,我给鸿岭从“黑名单”里拉了回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骂我的信息如海水般顷刻间向我涌来——都是历史信息。

等控干了谩骂的潮水,我开始写来意,鸿岭发现我有回应后,如同被激活了一般,又开始新一轮信息轰炸。

我也不管他,继续写叶娘的事,他骂他的,我写我的。

「我想把那个人找出来。」

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犯罪,做了事必留痕迹,原先草草结案是因为云台压根不想深究。

不出意外的,鸿岭大怒,我不赶紧想着破除“盘龙阵”把他和玄音捞回来,还去多管闲事?而且这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帮忙?

不解释,我直接把他拉黑,去做别的事。

晚上才拉回来,浮在最上面的几条已然是:

「你想问什么?」

「人呢!」

「你死了吗!」

一点也不奇怪,如果说我在“辛者库”,那他就是在“守皇陵”,对别人可能还好,对他一个嘴碎的人来说,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不是想帮我,就是太闲了,闲得发慌。

「这些天我查了资料,手头上能找到的。」

云台的轮值记录是初畔给的,孩子心细,当时去审堕仙时,她一口气要了一百年内的存档,在刑狱官不耐烦又戏谑的目光下逐一誊录,没想到派上用场。

结合“罗织楼”的位置,锁定了几个小神官,还有一位仙君。

“胡丽”提到说那个男人心情差会打她,还借酒浇愁,我又查了那段时间外界发生的事,以为是他们之中谁受了罚。

查不出所以然,只得扩大范围查他们的亲眷,陷入胶着,两天后,我不敢相信地把我一开始最先排除的人捡了回来,我不愿相信,但所有线索都指向他!

不,你们猜错了,不是兆和,是一个妖奴!

入了洗仙池脱去妖骨,但没有仙籍,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打杂人员!

可能我被他们传染得也开始将人分成三六九等,但一想到绝色美人的叶娘为这么一个人而死,朴素的情感让我无法接受这只癞□□吃天鹅肉!

那段时间没发生大事,但却发生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云台神官晋级考核,那个人没能通过,我猜这是他当时心情不佳的原因。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骗到叶娘绝不是偶然,这人从底层爬上来,其野心和手段可见一斑,现在的他非但没有得到报应,反而飞黄腾达,已经是广陵君座下的一位星君。

「没机会的,算了吧……」

别说是位星君,就算他还是当年那个妖奴,我都不可能告得倒他。

可鸿岭习惯性唱衰也着实让人烦,我知道事情很难,但除了泼冷水,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鸿岭好不容易找到愿意和他说些新鲜事的人,主动给我分析,一上来就甩出四个字:「法不责众。」

「查了你,就要查他,云台不止他一人做这种勾当,保他便是保他们自己,当年都不深究,现在你翻出旧案来,你有证据吗?你的证据是不是也有个时效?就算是铁证,现在还能用吗?再说人是自杀,也不是他杀的……」

鸿岭又告诉我:

「红鸾星君是能在广陵君跟前走动的人……」

说来这位红鸾星君确实厉害,广陵君座下原是没有星君编制的,这一位星君也不是他的,而是月老的。

也就是这人在别的部门解决了职衔,占了人家的名额,却还是给老领导干活。

月老能答应,必是广陵君亲自登门替他运作的。

一个广陵君看重的人,我如何能告得倒?

鸿岭说:

「替她伸冤?你想让红鸾星君血债血偿?别异想天开了,你以为谁都像陶染那么倒霉呐?陶染要不是遇到了你,又摊上那样一个师傅,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你没缺胳膊少腿,他搭进一条命,这不是你想的惩恶扬善,这叫旷古奇闻,你属于走了狗屎运,告诉你吧,像她……」

我愤然拉黑了他!给他得瑟的!

拖到第二天才把他拉回来,最上面的信息是:

「真生气了?」

「别啊……」

「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反省了一晚上很见成效,鸿岭想明白主动权在谁手里了,我有他wifi密码,不听话就给他断网。

「你……真行。」拉黑他时我也没闲着,挖了点红鸾星君的黑历史,这种人虱子多了不痒,大错没有,小错不断,反倒成了他一种保护色——没人会去找一个看上去满身毛病的人的麻烦,因为知道他们是无赖。

但听我将另一个人的黑料如数家珍,鸿岭发自内心怕了我了,可能觉得我这人挺阴险的,正面搞不过你,迂回着搞你。

以后估计他不敢惹我了。

忙着看地图,直接给鸿岭发了语音邀请,他接起来有些心虚地叫了声“云筱”,我嗯了声,直入主题说:“红鸾在当妖奴时比较老实,后面有了点权力才开始作威作福,在妖奴里拉帮结派,划分高低贵贱,寻常欺负也就算了,有一次他把同僚的皮扒了下来,把对方塞进了一个布袋子里,后来那妖奴的血肉就和布袋长到了一起去,形状怪异丑陋,生不如死……这人还活着!你说这是不是天意!我找到他了!就是我进罗织楼让我签名的那个妖奴!如果我能说服他出面指认……”

“妖奴告星君?以仆告主?你在讲笑话?”鸿岭一盆水浇过来,反应过来又连忙叫道:“诶诶!你别断开!我不是打击你,他二人虽都是妖奴出身,但今时不同往日,查实此事为真,红鸾顶多被训斥两句,你还可能害了那苟活的妖奴性命……”

这我也知道,但如果是数罪并罚呢?

在查云台时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砖石的数目对不上,月尘师兄帮我看……”

“云筱?”兆和上仙来的时候,我正趴在巨幅地图上撅着屁股忙活。听到有人叫我,我先把鸿岭挂断,像个日理万机的保险代理一样扭过身来。兆和语塞:“你……”

许多古书沉积着毒素,缓慢在空气中蒸发,仙体虽不受影响,但我神力枯竭,毒雾于我而言犹如酷暑,每天上班就和进了桑拿房似的。

在我眼里,反倒是他们比较奇怪,大夏天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所以我一时间没觉得我的吊带背心和短裤有什么不妥。从地上站起来,膝盖跪得红了两块,合手恭敬行礼:“小仙见过神尊、兆和上仙。”

也是因为我受不住那些古书的毒,里面的神官才好心叫我到外面来看大门。这是我来天光一阁之后第一次见广陵君,我问他说:“不知神尊要哪卷书?”当然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本领,我只是每个架子都翻过一遍而已。

广陵君喜欢严谨好学之人,听我才来几天便熟识库里古籍,说:“有心了。”我受之有愧,腼腆地低下头,顺便而已,我主要是为了搜集红鸾星君的罪证。

也是奇怪,平常一学习就犯困走神,可一说抓犯人,同样是看材料,我熬几个大夜都不困,跟玩游戏一样带劲。

看来带着明确的目标去学,就会事半功倍。

等他们进去了,我连回语音,继续和鸿岭说红鸾星君当年的发家史:

他利用云台的管理漏洞,将每批赤英石抽取一部分换成普通玄铁石,以次充好,一直没人发现,胆子养了起来,胃口也更贪,索性将完好无损的赤英石报成建损,揣进自己兜里,连替换用的玄铁石都省了。

“家贼难防,月尘师兄说云台报建损的赤英石够他再造一个云台出来。”

赤英石是加固防御,提高硬度的灵石,魔抗极高,不论是仙法还是魔气都难以破坏它,提炼自上古酋龟的甲壳化石,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除了云台,天宫其他地方已经“用不起”如此稀有的材料了。

“红鸾起初去罗织楼就是为了赤英石,罗织楼里关的是些无害的女囚,不像其他分区那样危险,几乎没有越狱的可能,不出事没人会查赤英石数量……”

“我是在罗织楼的构造图上发现的问题,并非每块砖都需要赤英石,拿罗织楼举例,在构造图里,壁面加狱梁需融七十二块,建成后记录的是融了六十四块……”

鸿岭没想到我能查到这个份上,忽然有些紧张,说:“那他可以说设计时打了余量,实际建造才发现用不了那么多,就挪去了云台其他……”

“我一个一个对的,眼睛都要瞎了!”我打断他说:“几乎每个分区的赤英石都用不了构造图上标记的那么多,这些石头倒来挪去,账目又分散,最后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最先开始少赤英石的地方就是罗织楼!这个小贼是偷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叶娘,顺便劫了个色!”

“昨天月尘师兄帮我去测了下罗织楼现在的赤英石含量,你猜有多少?五十块?三十块?”

“三块!只有三块!构造图上写着七十二块,他记录的是六十四块,现在,三块!”光是说这悬殊的数量对比,我都觉得令人发指!是,贼不走空,但他这一勺子下去,挖走的是整块蛋糕,就给人家留下一口!

鸿岭见瞒不住,才吐露实情,说云台清苦,手脚不干净的比比皆是,五个记四个,多的那个自己私吞,再正常不过,个别有思想包袱的,不愿同流合污,反而被排斥。

先前听闻,有人将云台的东西拿出去卖,但也只是些风言风语,鸿岭说:“赤英石对红鸾来说没有用,他必得把它换成方便流通的灵石……只是你仍然告不倒他,因为没人会配合你提供证据,人人都不干净。”

我问他广陵君知不知道。

鸿岭是这样回答我的,他让我将自己代入想象一下:“你是见广陵君的机会多,还是和你的同僚们相处的时间更多?”

“…………”所以上下一心瞒着广陵君是吗?

广陵君掌生杀大权,但远在天边,你的生活质量是由身边人决定的。

要想日子好过,和身边人处好关系才更重要。

“云筱……算了吧……”

诱x女囚不能治他的罪,欺凌虐待同僚也不行,贪污公款虽份量够判刑的,但牵连甚广,在查找证据的过程中必然遇到阻力,确实一筹莫展。

其实只要随便定一个罪把他抓进去审问,以那些刑狱官的手段,顺藤摸瓜,什么证据就都有了……可就是找不出这个罪来,没有突破口啊!

鸿岭适时说:“放弃吧,你说的那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吗?红鸾死一百遍她也回不来……阿音只是表面坚强,有时候心里已经打退堂鼓了,但又不想叫人看扁,在意脸面,我便会提前为她铺好台阶,劝她算了,这样她便可以埋怨我懦弱,而不是恨自己无能为力……”

听我“嗯”了声,他叹息的同时也松了口气,问我在想什么,我摸着地图上罗织楼的位置说:“我想……我得去会会他……会会这位红鸾星君,先见上一面看看啥风格,法律不能制裁他,让他社死也行啊。”

“……………”鸿岭静了片刻,叫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一点也没……”我听到脚步声,忙嘘他说:“有人出来了,先挂了!”

现在再看广陵君总有种看冤大头的感觉,养的那群硕鼠都快把他家底搬光了,他还傻呵呵地纠缠战神。又或者,他知道?硕鼠们偷的那些其实就是发他们的工资?

“神尊,失礼了。”按照古籍库的规定,书籍古卷不得带出库,出来的人都要搜一下身,兆和用“你疯了”的眼神警告我退下,广陵君高出我一头,面具上的装饰再高半头,我仰着脖子看他,他问我说:“需要本尊如何配合?”

我示范了一下展臂的姿势,白花花的少女躯体,只有一件吊带,兆和看我的视线让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胸,还以为露点了,明明穿了内衣的,兆和替我今天的装扮找到了理由,他大概以为我想勾引广陵君。

的确,女孩上前一步将手从男人抬起的手臂下面穿过,身体跟着贴过去,就像是投怀送抱,广陵君很坦然,倒是旁边的兆和焦急万分,绷紧神经,欲言又止。

像机场安检那样,蜻蜓点水地从上到下拍了拍广陵君。

轮到兆和了,我来到他面前,他冷冷看我,都说我喜欢勾引上神,今日一见,果然了得,直接往人身上扑,“上仙?”他才勉强抬起宽宽的袖口,难道他以为我只搜广陵君吗?我敷衍地拍了拍他,可能是我身上的气味他不喜欢,我贴近他时他将脸扭向另一边,戏多得引来了广陵君侧目而视,同样的流程,有这么煎熬吗?

本来就为装样子,我加快动作,囫囵一下,便在他身前蹲下,忽然感觉他在往与我相反的方向缩,我不得不抬头看他,他干脆一把将蹲在地上的我捞起来,“查好了吧?”语气窘迫还带着丝火气,“……好了,多谢上仙。”但当着广陵君的面,他还是投其所好地赞我认真负责,一视同仁。

“本尊早看出你是可造之材,懂得用心,便已经强于许多人。”广陵君关怀了几句,他自然不会怪我,他知道我这番举动是入乡随俗,向他表明我十分适应天光一阁的生活。

“小仙恭送神尊。”说着退到一边拱起手,兆和经过时刻意在我身前停了一下,我洗耳恭听,但他什么也没说,顿了一下便抬步走了,叫人有些莫名,他是不是觉得他送我那身舞姬服还是保守了?

第二天,我刚来,古籍库的神官就告诉我说今后规则多了一条,着装方面一律不许打赤膊,不论裙子还是裤子都要在膝盖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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