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叼着糖葫芦,手上拎着杏花糕。
等到入了冬,引州可不是什么锦绣江南之地。
银装素裹,万里冰封。
雪花一片片的落下,如柳絮飘扬四散最终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层层的积雪。
纯白、洁白、一眼望去倒是别有一番美景。
小院中,原本已经树叶掉落的杨树,如今倒是如同重新长了叶子,当然,只是某一部分。
屋中的热气水气,吹在树枝上,形成了一片雾凇。
而在没有的地方,雪花也在装点着那颗杨树,穿上了一身白色的新衣,只不过有些着实重了点,甚至压弯了枝条。
这是今年的不知道第……反正就是也不知道是多少场雪了。
在等一个月便是要过年了。
外头天寒地冻的,屋里面倒是很是暖和。
嘉鱼为了更好的保暖,顺便找人加固了一下房子。
天冷了,作为一个需要过冬的生物,这个天气就很适合涨肉,名正言顺的增加体重。
不过,今年的嘉鱼有了干吃不胖的体质。
储备粮准备的足足的,如果嘉鱼想,可以很多天都不用出门了。
而药却是已经吃完了,但是嘉鱼实在不想动,这么下去拖延症感觉都要犯了。
懒惰.jpg
幸好这服药还能坚持一个月,所以说……
外头还在下雪,不如……
明天再去吧。
嘉鱼懒洋洋的躺在暖和的被褥中想着。
这些天和隔壁小哥也算得上和平相处,邻里关系也逐渐登上了正轨。
左邻右舍的也都算得上不错的人家。
嘉鱼的曾经......仍旧......
故事仍旧全靠自动脑补。
在邻里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可怜的姑娘,一个人等着那个狠心的未婚夫。
碎嘴的也不是没有,不过嘉鱼也听不见,而且嘉鱼逢年过节也会和邻居有一些来往,比如说送些吃的,算是风评也还挺好,也就有人帮着说回去了。
因为平常也没有男人往嘉鱼家来,一直是嘉鱼独居,故而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
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等到第三天,嘉鱼的拖延症终于得到了改善。
原因无他,自己这张脸,是真的美颜盛世。
好看是好看,惹事也是真的容易惹事。
不说别的,一句话,还是谨慎一点好。
外头的风雪已经停了,大街上的雪直接被踩实了。
嘉鱼直接把自己裹的里三层外三层,前往了药铺。
路边一名小乞丐浑身破烂的蜷缩不远处瑟瑟发抖,衣服单薄至极,在这寒天雪地,可是很容易就这么冻死的。
嘉鱼见此皱了皱眉,随即走上前去,那小乞丐大约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可以说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脸上和手臂上都是乌青,除了磕磕碰碰,那就是一种可能,被打成这样的。不论脸上身上也都有或多或少的泥土,身上滚上的雪更是不必多说。
嘉鱼掏了掏袖子,拿出来一些碎银子。
天寒地冻的,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
“你拿着,应该够你买一身厚衣服和一些吃食了。”嘉鱼开口道。
少年人抬起头来,看着嘉鱼,看着嘉鱼手中的银两。
紧紧的盯着,却是连手都不曾抬起,并非是他的手臂现在有问题,嘉鱼的确看见了这少年人的手臂动了动。
面色发白,手心手臂发白,不用说,显然是冻的。
少年人的眼睛仍旧盯着嘉鱼,带着不少的犹豫不绝。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怕是明天早上这里就要多出来一具尸体了。
眼前的这个,还是个孩子。
脸上写满了稚嫩。
“我……不是乞丐……”
“那就,当我是借你的。”
“我真的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了,这是我借你的,不是施舍给你的。”还未等嘉鱼话说完,眼前的那个少年人已然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
嘉鱼叹了口气,望了望有些阴郁的天后,顺便看了眼昏厥过去的少年人,心下道,这一次救人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吧?
随后嘉鱼直接蹲下身子背起有些冻的昏厥过去的少年人。
这幸亏身板弱,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若是再大点怕是她就背不动了。
嘉鱼一步步的走在路上。
心中默念着:
但愿好人有好报,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深井冰一定会远离我的。
老天开开眼。
嘉鱼纯粹的希望自己身后背着的这个千万可别是个祸害。
一个荀令晚就够了,她不想再来第二次。
心中想着很多,甚至用最恶毒的揣测着身后的这个少年人。
只是,嘉鱼的脚步仍旧没有停下来。
如果脑子里的每一个想法能有自己的直接行动力,身后的少年人怕是已经被扔在了地上,管他去死,反正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快死的,怎么她就想要去救救?
这要是救醒了被赖上了可怎么办?
ennn……
总之,万一有各种万一怎么办?!
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现在是让这家伙去死么?
一个大概也就是十几岁的孩子。
嘉鱼沉默了。
一路上脚步仍旧坚定,不多时便到了医馆。
“嘉鱼姑娘?您身后背着的这个是?”陈大夫赶了上来扶住嘉鱼背后的少年人,随后把那少年人安置在椅子上。
“我路上捡的,您快给看看吧。”嘉鱼直接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大喘着气说道。
这一路上背着这么个人,就算是少年人,那也是累的不行。
陈大夫检查了一下这个少年人,摇了摇头。
嘉鱼看着急忙询问道“不行了?!”
“田七,拿两碗姜汤过来。”陈大夫回过头大声道。
“是!”
“不是,陈大夫这人还有没有救了啊,是不是快没了?!”
“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他这是饥寒交迫饿昏过去的。”
“……”嘉鱼。
那你叹气又摇头干嘛。
不过听到这话也算是放下了心。
一炷香后,田七拿了两碗姜汤过来,陈大夫拿了一碗姜汤,试图给那少年人灌下去,顺便使了个眼色,田七自然是明白了。
“额,这一碗,给我的?”嘉鱼看着眼前的这碗姜汤一脸苦色道。
“驱寒,暖暖身子,你别再发热了。”陈大夫转过头看了眼嘉鱼道。
“啊……我觉得,我不需要这个,我回家再喝,回家再喝!”
“……”陈大夫。
“……”嘉鱼。
四目相对。
最终,嘉鱼在陈大夫那要杀人的眼神下端起姜汤,闭上双眼,咬了咬牙,直接一碗姜汤下了肚。
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这是喝毒药呢。
嘉鱼不是不能喝姜汤,当时姜大夫这里的姜汤,嘉鱼是实在不想去多尝试尝试。
难喝是真的难喝。
这都快成嘉鱼心中的心理阴影了。
黑暗料理不过如此。
苦的像是加了黄连似的。
说是姜汤真是委屈了这个黑暗料理。
哦不对,准确说,这个可不是什么黑暗料理,而是纯粹的药汤。
虽然名字不叫药汤,但是本质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这是来源于嘉鱼喝了好几次的亲身体验。
嘉鱼顺便感觉到什么叫做区别对待,因为她有一次路过,她就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别人的姜汤,跟她的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简直就是加料版本和没加料版本。
不过……
倒是有些用处的。
比如说……
每个月都会到访的亲戚逐渐感觉不到刻骨铭心的疼了。
想到此处嘉鱼歪了歪头,她还是有点感谢陈大夫的。
陈大夫今年二十九,过完这个年就奔三了。
据说也有个未婚妻,传闻中长得还很漂亮。
至于多漂亮,谁也没见过。
但是传的可是有模有样的。
因为这个未婚妻守丧足足有了八年,故而弄到了今天。
听说陈大夫在引州城里面开了这个药堂就有这个未婚妻了,而倒今天可以说有了八年了。
嘉鱼瞄了瞄陈大夫的侧脸,心中有一个猜测。
眼前这家伙很有可能是同类。
那个未婚妻十有**就是编的。
说起来,好像真的可以参【zhi】考【jie】一【zhao】下【chao】。
如果以后需要补充的话,这个好像也还不错。
她总共也就是十年,好像差不多够了。
如旧长期在引州生活的话。
君不见,陈大夫这不是一直传的跟真的似的么?
当然,退一步说,就算这个是真的,那也可以说算是很有借鉴意义。
嘉鱼坐在一旁独自想着出神。
“想什么呢?”陈大夫放下碗顺便擦了擦手,回过头见嘉鱼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即轻声道。
“陈大夫,你真的有那个未婚妻么?”
“这样啊——你有那个所谓的未婚夫么?”陈大夫回问道。
嘉鱼轻咳一声道“我当然有了啊。”
陈大夫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也是。”
“那这些年有人质疑你那个未婚妻的存在么?”嘉鱼拄着下巴看着陈大夫道。
“我那未婚妻同我青梅竹马,每年还会给我送来一些小东西,为什么会有人质疑呢?”
“哦——明白了!”
嘉鱼回以了然的眼神。
对于这个借鉴方式,嘉鱼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学着点。
不过考虑再三决定还是放弃吧。
那个.....其实还挺有用的。
就以陈大夫的这个方式,她做起来容易翻车。
至于原因那就是性别差异了。
......
温连横的最后的印象,就是那个女子,那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他,好像这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了,如沐春风一般,那个声音也极为动听。
她,好像把他当乞丐了。
还要给他钱。
温连横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一切好像都是幻觉一样。
像是假的。
随便一戳,也就碎了,甚至用不着去戳一下,也就那么碎了。
碎的干干净净,什么也留不下。
温连横本是当朝云相的幼子,而如今却是从云端落入泥中。
如今只有温连横一个人逃了出来,身上的东西被劫掠一空。
护卫温连横的在一路上折损殆尽,而在最后的时刻,却被自己从小到大的书童背叛。
明明,他待那人那么好,让他同自己一同学文识字,而如今……
却是被反被报复了。
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恶狗弑主。
而他却是无可奈何,如今甚至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从那处直接被人推了下来,若不是他抓住了悬崖里侧上的树木,假装掉了下去,在那歹人离开后爬了上来,此刻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等到他找到暂行的府邸之中,竟是直接被打了出来。
本就是一身单薄,如今怕是已然要命丧引州着苦寒之地。
温连横意识逐渐扶苏,身边暖洋洋的。
身边还有说话的声音。
有男有女,而那女声,好像就是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这不是个梦,更不是最后的弥留之际。
“唔……”
田七见那温连横醒了,把桌子上的盘子递了过去,里面装的,正是馒头。
“诺,给你的,吃吧。”虽然饿时间长吃这个不好,但是眼下也就只有这个了。“哦对了,姑娘说这个是借你的,以后换了就是了。”
之前田七看了看也知道了为什么要这么说,手指细嫩,怕是富家公子落了难。还有点矜持和自尊,虽然不当饭吃。倒是有些可笑。
不过这些田七并没有表现出来,纯粹是没什么表情。
温连横见此也不再有什么矜持,却是没想到,此生吃过最美味的东西,竟然是这一些满头。
如果按照田七的话来说那就是……
饿了吃什么都香。
顺便眼神看着那位姑娘,比自己差不多高了一个头,如果在平常的时候怕是温连横可能不会注意到这种样貌的人,而现在,在温连横的眼里那简直就是最美的姑娘了。
如果按照嘉鱼的话来说那就是……
滤镜真厚。
嘉鱼看了眼这边见温连横醒过来,当即掏出了些银钱,嘱咐了一下陈大夫,也不多说,当即准备要走。
红领巾,做好事,不留名。
陈大夫有些意外,温连横更是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
嘉鱼看着拦在自己身前少年人,当即心中警铃大作“你还有什么事?”
真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我,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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